第83章 班长史捣破车师国 杨太尉就死夕阳亭(1)
安帝得疏，并不知悟，反封乳母王圣为野王君。有识诸徒，俱为扼腕。忠尝因安帝亲政，奏请征聘贤才，宣助德化，又荐引杜根成翊世等，入朝任命。杜根因请邓太后归政，扑死复苏，为好城山中酒保，至是乃为忠所闻，派吏征召，入为侍御史。成翊世亦与杜根同罪，系狱丰年，也亏陈忠保救，得为尚书郎。别的另有几个隐士，曾由表里臣工荐举，特下征车，偏数人志行高洁，不肯投身危乱，相率固辞，史家播为嘉话，垂名后代。相传汝南人薛包，幼年丧母，父娶继配，不肯抚包，把他逐出，包日夜号泣，不忍阔别。后母鼓动乃父，横加鞭挞，不得已在户外栖宿，每旦复入内洒扫。谁知又震惊父怒，不准他栖宿户外，乃至里门旁暂居，晨昏定省，仍然仍旧。父母倒也感惭，仍使还家同住。及父母接踵亡故，诸弟求分产异居，包不能止，因将家财按股照分，惟本身甘心认亏，沃土敝器老奴婢，悉归自取；厥后诸弟多次停业，辄复赈给，因此大家称他孝友。名达朝廷，安帝召为侍中，包誓死不肯就任，乃许令归里，在家考终。同时汝南另有黄宪，表字叔度，父为牛医，宪少年好学，履洁怀清，年方十四，与颍川人荀淑相遇，淑目为异器，相揖与语，整天方去，临别握手道：“君真可为我师表哩！”郡人戴良，才高性傲，独见宪必正容起敬，别后归家，尚怅惘如有所失。良母辄已料着，便问良道：“汝复见牛医儿么？”良答道：“儿不见叔度，自谓符合；及既相见，毕竟勿如，叔度原令人难测哩！”另有同郡陈蕃周举，亦常相告语道：“旬月不见黄生，鄙吝心又复发明了！”太原人郭泰，少游汝南，先访袁闳，不宿即去，转访黄宪，累月乃还。或问泰何分厚薄，泰与语道：“奉高度量，奉高系袁闳字。譬诸众多，质非不清，尚易挹取；叔度汪洋，若千顷波，澄不见清，淆不见浊，这才是不成限量了！”宪初举孝廉，旋辟公府，朋友劝他退隐，宪亦未坚辞，到了京师，不过住了一仲春，便即告归。延光元年病终，只四十八岁，天下号为征君。黄宪以外，又有周燮，也是汝南人氏，学行深沈，隐居不仕，郡守举他为贤能刚正，均以疾辞。尚书仆射陈忠，更加保举，安帝特用玄纁羔币，优礼致聘，燮仍不起，宗族俱劝令就征，燮慨然道：“君子待时而动，时髦未遇，怎得轻动呢？”他如南阳人冯良，少作县吏，沈滞多年，三十岁奉县令檄，往迎督邮，途次俄然幡悟，裂冠毁衣，遁往犍为肄业，十年不归，老婆都觉得道死，替他服丧，不料他学成返来，励节隐居，朝廷亦遣使往征，始终谢病，不入京都。这虽是甘心肥遁，别具高风，但也是有托而逃，所觉得此避人避世呢！类叙高人，还是箴励末俗。
由此察之，蛮夷能够威服，难以化狎。西域内附日久，戋戋东望叩关者数矣，此其不乐匈奴慕汉之效也。今北虏已破车师，必将南攻鄯善，弃而不救，则诸国从矣。若但是虏财贿益增，胆势愈殖，威临南羌，与之交连，恐河西四郡，自此危矣。河西既危，不得不救，则百倍之役兴，不资之费发矣。议者但念西域悠远，恤之烦费，不见先世苦心勤奋之意也。方今边疆守御之具不精，内郡武卫之备不修，敦煌孤危，远来垂危；复不帮助，内无以慰劳吏民，外无以威示百蛮，蹙国减土，经有明戒。臣觉得敦煌宜置校尉，案旧增四郡屯兵，以西抚诸国，庶足折冲万里，慑伏匈奴。谨此上闻。
荆扬稻收俭薄；并凉二州，羌戎叛戾；加以百姓不敷，府帑虚匮，自西徂东，杼柚将空。臣闻《洪范》五事，一曰貌，貌思恭，恭作肃；貌伤则狂而致常雨。春秋大水，皆为君上威仪不穆，临莅不严，臣下骄易，贵幸擅权，阴气盛强，阳不能禁，故为淫雨。陛下以不得亲奉孝德皇园庙，遣中使致敬甘陵，朱轩軿马，相望门路，可谓孝至矣。然臣窃闻使者所过，威权翕赫，震惊郡县，贵爵二千石，至为伯荣独拜车下，仪体上僣，侔于人主；长史惶怖怒斥，或邪谄目媚，发民修道，缮理亭传，多设储偫，征役无度，老弱相随，动有万计，赂遗主子，人数百匹，颠踣呼嗟，莫不叩心。河间托叔父之属，河间王开为安帝叔父。清河有灵庙之尊，指清河王延平。及剖符大臣，皆猥为伯荣屈节车下，陛下不问，必以陛下欲其然也！伯荣之威，重于陛下，陛下之柄，在于臣妾，水患之发，必起于此。昔韩嫣托副车之乘，受驰视之使，江都误为一拜，而嫣受欧刀之诛。刑人之刀谓欧刀。臣愿明主严天元之尊，正乾纲之位，职事大小，皆任贤达，不宜复令女使，干错万机。重察摆布，得无石显泄漏之奸；尚书纳言，得无赵昌谮崇之诈；公卿大臣，得无朱博阿傅之援；外属近戚，得无王凤害商之谋。自韩嫣以下故事，并见《前汉演义》。若国政一由帝命，王事每决于己，则下不得偪上，臣不无能君，常雨大水，必当霁止，四方众异，亦不能为害矣！
却说伯荣母女，受命祭陵，娇纵犯警，上干天变，下致人怨。尚书仆射陈忠，也不由激起天良，缮疏上奏道：
臣闻八蛮之寇，莫甚北虏。汉兴，高祖窘平城之围，太宗屈供奉之耻，故孝武愤怨，深惟悠长之计，命遣虎臣浮河绝漠，穷破虏廷。当斯之役，黔黎陨于狼望之北，财币糜于卢山之壑，狼望卢山，皆匈奴地名。府库单竭，杼柚空虚，算至舟车，资及家畜，夫岂不怀？虑久故也。遂开河西四郡，以隔断南羌，收三十六国，断匈奴右臂。是以单于孤持，鼠窜远藏！至于宣元之世，遂备藩臣，关缴不闭，羽檄不可。
且说南单于檀降汉后，北方幸还少事，就是前单于屯屠何子逢侯，与师子构衅，奔往北塞，见前文。至此亦部众分离，无术支撑，仍然款塞请降。汉廷从度辽将军计议，徙逢侯居颍川郡，时度辽将军尚为邓遵。免得复乱。独北匈奴出了呼衍王，汇集遗众，得数万人，又复猖獗，常与车师寇掠河西。亦见前文。朝议又欲闭住玉门关，专保本地。敦煌太守张璫，独上书陈议，分作上中下三策，上策请即发酒泉及属国吏士，先击呼衍王，再发鄯善兵讨车师，两边并举，顺次讨平，为一劳永逸的至计；中策谓不能出兵，可置军司马将士五百人，出据柳中，令河西四郡供应军糈，尚得相机停止，安内攘外；下策谓弃去西域亦应收鄯善王等，徙入塞内，免得借寇赍粮，结怨助虏。这三议倒是有条有理，毫不扯谎，安帝将原奏颁示公卿，令他裁夺可否。尚书仆射陈忠，拟采取张璫入彀，因上疏申明道：
政有得失，则打动阴阳，妖变成应。陛下每引灾自厚，不责臣司；臣司狃恩，莫觉得负，故天心未得，灾异荐臻。青冀之城，淫雨决河；孙岱之滨，海水坌溢；兖豫蝗蝝滋长；
臣闻位非其人，则庶事不叙；庶事不叙，则政有得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