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袁本初驰檄疗风疾 孙伯符中箭促天年(1)
绍因季子得病，不肯援备，及备奔至青州，由刺史袁谭迎入。谭系绍宗子，曾由备举为茂才，至是格外还礼，作书报绍；绍亲至邺中，迎备入冀州，便拟起兵攻许。田丰复入谏道：“曹操既破刘备，班师回许，许都已不复空虚，不便打击，且操善用兵，更难轻敌，今将军占有四州，依山带河，诚能外结豪杰，内修农战，然后简选精锐，作为奇兵，乘虚迭出，分扰河内，彼救左，我击右；彼救右，我击左。我尚未劳，彼已大困，不出三年，操可坐灭了！”亟肆以疲之，多方以误之，确是古今良策。绍不肯依言，丰再三强谏，致忤绍意，竟将丰械系狱中；特令记室陈琳，草就檄文，数操罪过，颁行远近。琳前为大将军主簿，避乱至冀州，由绍用为记室，本来是一支大手笔，以是传檄至许，能令操头风忽痊，叹为奇文。
盖闻明主图危以制变，忠臣虑难以立权，是以有非常之人，然后有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后立非常之功。夫非常者，固非常人所拟也。曩者强秦弱主，赵高执柄，独裁朝命，威福由己，终有望夷之祸，污辱至今，及臻吕后，禄产专政，擅断万机，决事省禁，下陵上替，海内寒心，因而绛侯朱虚，绛侯周勃；朱虚侯刘章。兴戎奋怒，诛夷逆乱，尊立太宗，故能道化昌隆，光亮显融，此则大臣立权之明表也。司空曹操，祖父腾故中常侍，与左悺徐璜，并作妖孽，贪吃放横，伤化虐民，父嵩乞匄携养，因赃假位，舆金辇璧，输货豪门，窃盗鼎司，颠覆重器。操赘阉遗丑，本无令德，僄狡锋侠，好乱乐祸，幕府昔统鹰扬，扫夷凶逆，续遇董卓，侵官暴国，因而提剑挥鼓，发命东夏，方采集豪杰，弃瑕任命，故遂与操参咨战略，谓其鹰犬之才，虎伥可任，至乃愚佻短虑，轻进易退，伤夷折血，数丧师徒，幕府辄复分兵命锐，修完补辑，表行东郡太守；领兖州刺史，被以虎文，授以偏师，奖就威柄，冀获秦师一克之报。援引《春秋》秦孟明事。而操遂乘资放肆，肆行酷烈，割剥元元，残贤害善，故九江太守边让，英才超脱，天下着名，直言正色，论不阿谄，身被枭悬之戮，妻孥受灰灭之咎。自是士林愤痛，民怨弥重，一夫奋臂，举州同声，故躬破于徐方，地夺于吕布，徬徨东裔，蹈据无所。幕府唯强干弱枝之义，且不登叛人之党，指吕布。故复援旌擐甲，囊括赴征，金鼓响振，布众破沮，拯其灭亡之患，复其方伯之任，是则幕府无德于兖土之民，而有大造于操也。后会銮驾东返，群贼乱政，时冀州方有北鄙之警，匪遑离局，故使处置中郎徐勋，就发遣操，使缮修宗庙，冀卫幼主。是袁绍本身回护之笔。
却说曹操整缮军马，出攻刘备。诸将恐袁绍南下，乘虚袭许，多有异言。操独谓刘备人杰，定宜早除；另有祭酒郭嘉，亦同意操意，说是绍性多疑，来必迟缓，不如先击刘备，较为得计。操遂督兵出都，中转徐州，刘备闻报，自知寡不敌众，急遣处置孙乾，驰往冀州，向绍讨援。
绍因季子有疾，偶然进兵。别驾田丰进谏道：“曹刘相争，未可猝解，何不乘机袭许，既可杀备，又可灭操。”绍唏嘘道：“我三子中，惟少子尚最中我意，今不幸罹疾，累我忧劳，另有何心再谈军事。”说着，即遣归孙乾，但言子疾得痊，才可出救，乾无法别归。田丰趋退，用杖击隧道：“欲图天下，乃因婴儿抱病，坐失时缘。岂不成惜么？”此机一失，袁曹成败今后分了！绍终稳定计，敛兵仍旧。
刘备日夕待援，至孙乾归报，方知绍偶然出救，只好督率张飞，引众出敌。操兵约数万人，比备兵多过数倍，就使张飞勇猛，究竟敌不住操兵；操且令部众分作数路，前后摆布，四周杀入，顿致刘备张飞，不能相顾，及两人杀出重围，相互失散，又被操军遮断归路，不能再回小沛城。飞向芒砀山窜去，备竟走青州。
操阅罢檄文，不由的汗流浃背，连头风病都皆发散，一跃而起。参谋摆布道：“这想是袁绍传来的檄文，文笔却佳，可惜武略不敷呢！”遂遣逻骑四出，往探绍军动静。
足令奸大志服。
而便放志专行，胁迁省禁，卑侮王宫，败法乱纪，坐领三台，独裁朝政，爵赏由心，刑戮在口，所爱光五宗，所恶灭三族，群谈者蒙显诛，腹议者受隐戮，门路以目，百官箝口，尚书记朝会，公卿充员品罢了！故太尉杨彪，历典三司，享国极位，操因睚眦，被以非罪，搒楚并兼，五毒俱至，触情放慝，不顾宪章。又议郎赵彦，忠谏直言，议有可纳，是以圣朝含听，改容加锡，操欲迷夺时权，根绝言路，擅收立杀，不俟报闻。又梁孝王为先帝母弟，坟陵尊显，松柏桑梓，尤宜恭肃，而操率将校吏士，亲临发掘，破棺裸尸，略取金宝，至令圣朝流涕，士民伤怀！操攻徐州，焚庐发墓，连及梁孝王冢，操知而不问。又特署发邱中郎将，摸金校尉，亦是深文之笔。所过隳突，无骸不露，身处三公之官，而行桀虏之态，殄国虐民，毒流人鬼，加以细政惨苛，科防互设，罾缴充蹊，坑阱塞路，举手推收罗，动足蹈机陷；是以兖豫有无聊之民，帝都有嗟吁之怨，历观古今册本，所载贪残虐烈无道之臣，于操为甚！幕府方诰外奸，未及整训，加绪含容，冀可弥缝，而操豺狼野心，潜包祸谋，乃欲摧挠栋梁，孤弱汉室，除灭忠正，专为枭雄，往岁伐鼓北征，讨公孙瓒，强寇桀逆，拒围一年，操因其未破，阴交书命，欲托助王师，以相掩袭，故引兵造河，方舟北济，会其行人发露，瓒亦枭夷，故使锋芒坐缩，厥图不果。今复屯据敖仓，阻河为固，乃欲以螳螂之斧，御隆车之隧！幕府奉汉威灵，折冲宇宙，长戟百万，骁骑千群，奋中黄育获之士，骋良弓劲弩之势，并州越太行，青州涉济漯，雄师泛黄河以角其前；荆州下宛叶而犄厥后。雷集虎步，并集虏廷，若举烈焰以焫飞蓬，复沧海而沃熛炭，有何不毁灭者哉？方今汉道陵迟，纲弛纪绝，圣朝无一介之辅，股肱无折冲之势，方畿以内，简练之臣，皆低头搨翼，莫所凭恃，虽有忠义之佐，胁于残暴之臣，焉能展其节，操又以精兵七百，围守官阙，外托宿卫，内实拘执，惧其篡虐之萌，因斯而作，此乃忠臣肝脑涂地之秋，义士建功之会，可不勖哉！未及董承父女事，想袁绍尚未闻知。今操矫命称制，遣使出兵，恐遥远州郡，过听授予，违众旅叛，旅助也。举以丧名，为天下笑，则明哲不取也。本日幽并青冀，四州并进，郡邑亦各整义兵，罗落境地；举武扬威，并匡社稷，则非常之功，因而乎著。其得操首者，封五千户侯，赏钱五千万！部曲偏裨将校诸吏降者，勿有所问。广宣恩信，班扬符赏，书记天下，咸使知圣朝有拘迫之难。如律令！
操得攻陷小沛，复移军转攻陷邳，下邳由关羽扼守，就是甘糜二夫人，也居住城中。操军漫山遍野，奔至城下，把全城团团围住，关羽多次杀出，均被操军截回。操令张辽招降关羽，羽想本身单刀匹马，尚可突围，惟二嫂俱系女流，如何得脱？没何如与张辽定约，只降汉，不降曹；且与刘备义同存亡，若闻备投向何方，即当往依如此。为关公保全成分，故采入稗史中语。张辽返报曹操，操一一答应；再由辽奉告关羽，羽乃出降。操挈羽归许，羽偕二嫂同业，沿途投止馆驿，操令羽与二嫂同室，羽秉烛达旦，坐读《春秋》，彻夜不倦。操自此重羽，回都今后，拜羽为偏将军，报酬甚厚，五日一大宴，三日一小宴；并将吕布遗下的赤兔马，转赠送羽。羽固然拜谢，心下总不忘刘备。操尝使张辽探试羽意，羽慨答道：“我亦感曹公厚惠；但与刘将军誓同存亡，义不成忘，我终不能常留此地，但须建功报效曹公，方敢辞去。”两面顾到，情至义尽。辽闻言感喟，回报曹操。操不由歌颂道：“好义士！事主不忘本，恨不能叫他久留呢！”辽答道：“羽受公恩，谓必当建功以报，想一时总不至遽去。”操点首道：“我以是称他义士呢。”
过了旬余，操患头风，痛卧病床上。忽由摆布呈入一纸，由操取阅，乃是一篇檄文。但见纸上写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