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孟德乘机引兵迎驾 奉先排难射戟解围(2)

迎驾入许，为汉魏兴衰之一大关头；魏是以而兴，汉即是以而亡。然观于当日之时势，微曹操迎驾之举，则建安正朔，尚不能延至二十余年。杨奉韩暹等，但知劫驾，不知佐治，若令其长此秉政，其亡汉也益速！袁绍资望独优，不能上法桓文，尊王定霸；袁术且有异图，妄思代汉。刘备本为汉胄，而兵少势孤，不敷有为，余子碌碌，均非英杰，所差能人意者，唯一曹操。操之迎驾入许，彼时髦第欲为五霸，固何尝故意篡汉也。立宗庙，定社稷，光复汉室，诚能守此稳定，操亦何愧为汉室功臣乎？若吕布为几次小人，始依备，继袭备，后复和备，始终误一贫字，安望有成。但观其庇护备家，不屑淫掠，至射戟一事，更加刘备排难，此亦未始非豪侠所为。后之朝亲暮仇者，且不布若，可胜慨哉！

辕门射戟传嘉话，如听当年嚆矢声。

一箭能销两造兵，温侯也善解纷争；

曹操最忌杨奉，既得撤除，非常喜慰，乃表荀彧为侍中尚书令；彧子修为智囊，郭嘉为司空祭酒。两荀皆颍川名流，智略俱优，郭嘉字奉孝，也是颍川人氏；少有远图，往投袁绍幕下，及见绍多谋少决，乃去绍回籍。操令彧访求才俊；彧即荐嘉才气，召与操语，相见恨晚，操谓嘉必佐成大业，嘉亦谓操真吾主，两荀一郭，参谋帷幄，真是如虎生翼，权势益张。句中有刺。余如曹洪曹仁夏侯惇夏侯渊，惇族弟。及典韦李典乐进于禁徐晃等，皆为操部属虎将，各得封官；又征前北海相孔融，为将作大匠。融在北海，喜交来宾，尝自叹道：“座上客常满，樽中酒不空，我亦可无忧了！”在郡六年，颇得民气，惟与袁曹不相来往。绍子谭为青州刺史，引兵攻融，自春及夏，战无虚日，兵士大半伤亡，所存只数百人，流矢雨集，戈矛内接；融尚隐几读书，谈笑自如；及城被陷没，乃奔往东山。迂疏士，实不顶用。操素闻融名，乃征融为将作大匠。融尝师事北海人郑玄，特替他另立一乡，号为郑公乡，会因黄巾出境，玄避居徐州，数年乃还。融既入许，操亦征玄为大司农；玄称疾不至，在家考终。倒是高士。玄尝笺注经籍，凡百余万言，齐鲁间称为经师；以是身虽没世，遗籍传播。操复令羽林监枣祗为屯田都尉，骑都尉任峻为典农中郎将。祗本姓棘，由先人出亡易姓，至祗始退隐；曾为东阿令，助操守城，不为吕布所陷，操是以亲信。祗见岁旱洊饥，军食不敷，乃创议屯田许下，为固本计。任峻为河南中牟人，操起兵时，峻为县中主簿，劝中牟令杨原举城应操，得操欢心，操将从妹许与为妻，引为戚侣。峻与祗戮力劝耕，才阅数年，得积谷数百万斛，且令州郡各置田官，地点敷裕。操是以得用兵四方，不劳输运，卒能克服攻取，兼并群雄；曹氏功臣，祗峻当居首列呢！比诸两荀一郭，殊不相让，可惜都为虎作伥。话分两端。

布射中画戟，便掷弓地上，笑顾纪灵刘备，要他们罢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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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袁术探得布复和备，复思设想诽谤，又遣使驰至徐州，愿为子求婚布女，结作姻亲，且助布米麦各多少斛；布又复大喜，礼遣来使，愿如所约。还是贪婪未泯。术得令人返报，即命部将纪灵等，领兵数万，打击小沛，备使孙乾，向布求援，布不肯援备；经乾揭露术谋，说是小沛不保，徐州亦必不独存；布又被提示，亲往救备。纪灵正引兵大进，直抵小沛城下，不防吕布亦骤马趋至，与纪灵相对安营，纪灵不知布助何人，派吏问明。布答说道：“我与袁公路既结姻好，该当互助，明日请纪将军过叙便了。”纪灵得报甚喜，待至翌日，径诣布营，甫入营门，蓦见刘备在坐，不由大惊，回身退回；谁知营中趋出吕布，一把扯住，不得转动。便骇问道：“将军是否欲杀纪灵？”布答言非是，又问是否邀灵杀备，布亦说非是，害得纪灵莫明其妙，只是发楞。但听布呵呵大笑道：“布性不喜斗，转喜解斗，玄德乃是我弟，今为将军所攻，布愿代为补救，各停战役！”说至此，即将纪灵拉入帐中，令与刘备相见。备也由吕布邀至，故先在坐，见了纪灵，不由的骇怪起来。布偏叫他行相见礼，相互没法，勉强作揖，只心中俱忐忑不定，各怀猜忌。布顾语二人道：“我劝两君罢兵媾和，恐两君尚不见信，待我决诸天命，天意假如汝两君和解，两君不得有违。”二人含混承诺，尚未知他如何措置，布却令摆布搬出酒肴，与二人共宴，左纪灵，右刘备，本身居中。饮过三巡，布令摆布取过画戟，至辕门内里插定。因笑语纪灵刘备道：“两君可看我射戟，如或射中，君等应各自罢兵；不然，安排厮杀，与布无涉，如不从布言，布即视作仇敌，不能以亲朋相待了！”纪灵刘备均无异言。布便起座取弓，搭上雕翎，就从座旁射将出去，飕的一声，那箭镞如鹰隼腾空，远飞至百数十步外，不偏不倚，正中画戟小枝；帐内帐外，无一不大声喝采。我亦喝采。小子有诗赞道：

且说刘备管领徐州已阅年余，仍用糜竺陈登为辅，并引北海人孙乾为处置，韬甲敛兵，与民歇息。不料袁术自扬州起兵，来与刘备争夺徐州，术得意扬州后，号称徐州伯，专务镇静。时当李傕等挟权秉政，欲结术为外援，特请旨授术为左将军，封阳翟侯。术阳为受命，阴欲代汉为帝，取快一时，且少年时已见谶文，谓当涂高该当代汉；当涂高，系是魏字。《魏志·文帝纪》载：“故白马令李云遗言，当涂高者，魏也。魏阙当道高大。”谶文所云阴寓，以魏代汉之意。暗思本身名字，适应谶文，古者百家为里，里十为术，术为邑中大道，可作涂字解释；路亦为涂，名与字俱相暗合。术字公路。又因袁氏系出陈国，为帝舜后；舜以士德王天下，士德属黄，黄可代赤。汉秉火德五行，火生土，故云，以黄代赤。遂常思代汉，僭号称尊。前时孙坚得玺，为术所闻；见六十八回。坚死岘山，丧归曲阿。玺为坚妻吴氏所藏，术乘她奔丧还里，拘留坚妻，索交玉玺。玺既到手，便拟称帝，为主簿阎象等所阻，权就拖延；惟思徐扬二州，壤地连接，能得兼并徐州，拓地较广，庶几僭号天子，较为驰名，因而调遣将士，侵入徐州界内。刘备闻术兵犯境，不得不亲出抵抗；乃令张飞留守下邳，即徐州治所。自与关羽等往屯盱眙，交兵数次，未分胜负。不料袁术致书吕布，令他剿袭下邳，许助军粮。布素好几次，竟不顾地主交谊，反颜从术，悄悄的引兵东下，由小沛进袭徐州。守将张飞，性喜嗜酒，醉后又不免使性，怒责徐州旧将曹豹，鞭挞数十。豹为此挟嫌，开城迎布，飞匆促迎敌，已是不及，只好杀出东门，奔往盱眙，连刘备的家眷，都沦陷城中。酒之误事也如此。备正与术军相持，突见张飞狼狈奔来，问明情由，才知下邳被吕布夺去；当时顾家情急，只好引兵退回，与布争辩。恰好距城数里，全军皆溃，不得已转走广陵，汇集散卒，再作后图。可巧糜竺孙乾等，从下邳逸出，仍来依备。竺本饶产业，尝至洛阳为贾，归遇美妇，求竺同载，经竺慨然答应，令妇上车，行及数里，并未斜睇妇人；妇感激下车，临别语竺道：“我为天使，当往烧东海糜竺家，感君共载，故特相告。”竺惊问道：“可禳免否？”妇人道：“天命难违，君当亟归，搬徙人财，一过日中，便无及了！”言讫不见。竺仓猝还家，挈眷出门，统统财物，约略搬出；公然日中火发，屋宇尽焚，惟遗资尚存，不致大损。好义之报。此次本与张飞同守，飞为布所袭，匆促走脱，竺清算金饰，带领家属，混出城门，追随刘备，至广陵相遇。备询及家属，竺言在城内尚安，但有布兵监护，没法挽救，故不能偕来；备当然感喟。竺携有一妹，年已及笄，遂进奉巾栉，为备解忧；且将随身所带的金银，一概取出，充作军资。备赖以不困，孤军复振，乃寄书与布，略述旧情，请他归还家眷，互释怀疑。布与备本无仇隙，为了一时贪念，遂致背好起兵，既入徐州，究竟天良未泯；以是刘备家小，仍令兵士庇护，不得入犯。嗣复遣使诣术，讨取军粮。术竟欲悔约，谓必须擒获刘备，方可践言。布得了此报，恨术无信，仍拟与刘备媾和。适得备书递到，乐得照允，且许备还屯小沛，备乃驰回小沛城，布亦派吏送出甘夫人。甘糜相见，却也情同姊妹，式好无尤。一番波折的刘玄德，虽落空下邳，反得了两美并头，不成谓非转祸为福了。语意隽永。

究竟两人是否乐从，待至下回详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