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元恶伏辜变生部曲 多财取祸殃及全家(2)

欲知徐州战事，待至下回再详。

杀父仇难共戴天，如何大怒漫相迁？

太尉马日磾，与傕等无甚嫌怨，由傕等推为太傅，录尚书事，傕迁车骑将军，领司隶校尉，汜为后将军，樊稠为右将军，张济为镇东将军，并受封列侯。济出屯弘农，傕汜稠共握朝政，令贾诩为左冯翊，拟给侯封，诩谦让道：“诩不过为拯救计，幸得成事，何足言功？”乃改授诩为尚书典选。诩方才就任，李傕恐关东牧守，声罪致讨，特表请简派重员，东行宣慰。乃遣太傅马日磾，及太仆赵岐，出赴洛阳，鼓吹国命。百姓不知内容，瞥见朝廷使节，却额手相庆道：“不图本日复见朝使冠盖呢！”时兖州刺史刘岱，出讨黄巾余孽，败北身故，黄巾复盛，号称百万；东郡太守曹操，从郡吏陈宫计议，乘虚入兖州，自为刺史。济北相鲍信，会同曹操，迭击黄巾，黄巾众盛，操兵寡弱，战辄得胜；嗣经操抚循激厉，乘间设奇，方转败为胜，终得击退黄巾。惟鲍信战死，尸无下落，操四觅不得，刻木为象，亲身祭奠，抽泣尽哀；实是皋牢众心。众志益奋，追黄巾至济北，大杀一阵，黄巾败却，一大半弃械投降，操得降卒三十万众，汰弱留强，随时练习，号为青州兵。至赵岐奉诏东行，操出城远迎，备极殷勤。就是袁绍公孙瓒两人，争夺冀州，转战不息，一经岐代为和解，便两下罢兵。岐又与约奉迎车驾，期会洛阳，更南行至陈留，往说刘表；恰好途中抱病，累月不痊，勉强到了荆州，病益减轻，缠绵床褥，因而洛阳期会的预定，竟至无效。也是献帝该遭巨劫。那太傅马日磾，行抵南阳，招诱袁术，术阴怀异志，将他留住，诈言借节一观，竟致久假不归；日磾一再求去，始终不允，气得日磾肝阳上沸，呕血而亡。独曹操既领兖州，颇思师法桓文，徐图霸业。平原人毛玠，素有智略，由操辟为治中处置，玠亦劝操西迎天子，号令诸侯。操即遣使至河内，向太守张扬借道，欲往长安，扬不欲遽允。定陶人董昭，曾为魏郡太守，离任西行，为扬所留，因劝扬交欢曹操，毋阻操使；并为操代作一书，寄予长安诸将，令操使赍往都中。李傕郭汜得书后，恐操有诈谋，拟将操使拘住。还是黄门侍郎钟繇，谓关东民气未靖，唯曹兖州前来输款，合法厚意兜揽，不宜拘使绝望，因而傕汜虐待操使，厚礼遣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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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乃网罗漂亮，招募材勇，文武并用，济济一堂，自思有基可恃，该当迎养老父，共叙嫡亲。因遣泰山太守应劭，往琅琊郡迎父曹嵩。嵩为中常侍曹腾养子，官至太尉，当然有些金银财宝，储备家中，自从去官还谯，复避卓乱，移迹琅琊，家财丧失有限，此时接得操书，不堪喜好，便挈了爱妾，及少子曹德，并家中长幼数十人，押着辎重百余辆，满载财物，径向兖州前来。道出徐州，又得牧守陶谦派兵护送，总道是千稳万当，一起福星，不料变生不测，祸忽临头，行抵泰山郡华费间，竟被谦将张闿杀死，百口诛戮，不留一人。究竟是否陶谦主使，还是张闿本身起意呢？谦字恭祖，籍隶丹阳，少时尝放浪不羁，及长乃折节好学，以茂才见举，得为卢令，再迁至幽州刺史，居官明净，著有廉名。嗣调任徐州刺史，剿除黄巾余党，下邳贼阙宣反叛，僭号天子，又由谦督兵剿平，且屡遣使，间道入贡，谨守臣节，朝廷加谦为安东将军徐州牧，封溧阳侯。陈寿作《陶谦传》语多不慊，寿推尊曹操，故叙谦多诬，实难尽信。及李傕郭汜诸将，发兵入关，挟主怙权，谦特推河南尹朱儁为太师，并传檄牧伯，约同讨逆；偏儁就征入朝，任官太仆，遂致谦计无成，事竟中断。嗣闻曹操有志勤王，正欲向他交友，可巧操父过境，乐得卖小我情，特派都尉张闿，领兵护送。闿系黄巾贼党，败北降谦，毕竟贼心未改，看了曹嵩很多辎重，悄悄垂涎，至夜宿客店间，觑隙动手，先将曹德杀毙；曹嵩闻变，亟率爱妾逃至舍后，穿墙欲出，怎奈妾体肥胖，一时不能脱身，那张闿已率众杀入，逃无可逃，没何如扯住爱妾，避匿厕旁，成果是为闿所见，左劈右剁，同时毕命。为财而死，为色而死，可见财色最足误人。曹氏家小，亦被杀尽，只要应劭逃脱，不敢再复曹操，便弃官投依袁绍。张闿劫得曹家辎重，也奔赴淮南去了。曹操方因袁术北进，有碍兖州，特督兵出拒封邱，击败术军。术还走寿春，逐去扬州刺史陈瑀，自领州事。操尚想乘胜进击，适值一门骈戮的信息，传入军中，几乎儿将操惊倒，顿时哭了又骂，骂了又哭，口口声声，要与陶谦冒死。待至哭骂已毕，遂在军中换衣缟素，誓报父仇。留谋士荀彧程昱等，驻守鄄范东阿三县，自率全数人马，浩浩大荡，杀奔徐州。小子有诗叹道：

傕等逐走吕布，遂率众围攻宫门，卫尉种拂愤然道：“为国大臣，不能禁暴御侮，反使乱徒白刃向宫，去将安往？”说着，即带着卫士，出宫力战，终因寡不敌众，受创捐躯；傕与汜突入南掖门，杀死太仆鲁旭、大鸿胪周奂、城门校尉崔烈、越骑校尉王颀，别的吏民约死万人。王允扶献帝上宣平门楼，俯瞰外兵，几如排墙类似，势甚汹汹。献帝另有主宰，呼语傕等道：“卿等放兵纵横，究怀何意？”傕等瞥见帝容，还算尽礼，即伏地叩首道：“董卓为陛下尽忠，乃为吕布所杀，臣等前来，系是替卓报仇，非敢图逆；待事毕今后，当自诣廷尉享福！”献帝又说道：“布已出走，卿等如欲执布，尽可往追，何如围攻宫门？”傕等又答道：“司徒王允，与布同谋，请陛下遣允出来，由臣等面问秘闻！”允得闻此言，拚生下楼，出语傕等道：“王允在此，汝曹有何话说。”傕等皆起批评王允道：“太师何罪，被汝害死？”允张目道：“董卓罪不堪诛，长安士民，一闻卓死，无不称庆，汝等独不闻么？”傕等复驳说道：“太师就使有罪，与我等无干，何故不肯赦免？”允复叱道：“汝等党逆害民，怎得说是无罪？即如本日称兵犯阙，难道大逆？另有何说？”傕等不与多言，竟挥兵将允拥去，且逼献帝大赦天下，并自署官职，表请除授。献帝不得已，颁下赦书，授傕为扬武将军，汜为扬烈将军，樊稠张济等皆为中郎将。傕既得志，遂收司隶校尉黄琬，与王允并系狱中；复召左冯翊宋翼，右扶风王弘，入朝服从。翼弘皆太原人，与允同郡，允使镇三辅，倚为外援，弘不肯应召，遣使语宋翼道：“李傕郭汜，因我二人在外，故尚未害王公，若本日就征，明日俱族，计将安出？”翼答说道：“祸福原是难料，但朝命亦究不成违。”弘使又语翼道：“山东兵起，不过为了董卓一人，今卓虽伏法，翅膀益横，若举兵声讨，入清君侧，料山东亦必呼应，这乃是转祸为福的良谋呢！”翼不从弘言，便即入都，弘不能独立，也只好诣阙。甫进京都，便被军吏拘住，托付廷尉，先杀黄琬，继杀王允，又继杀宋翼王弘。弘与司隶校尉胡种有隙，种欲修旧怨，促令处斩。弘临刑时，瞥见宋翼在侧，向他唾詈道：“宋翼竖儒，不敷与议大计，胡种幸灾乐祸，宁得久存？我死且不饶此人！”及弘死仅数日，种辄见弘在旁，用杖扑击，不堪痛苦，未几遂死。满是心虚而至。李傕恨允最深，将允尸陈诸市曹，并杀允老婆，及宗族十余人；惟兄子晨陵，得脱身亡归。天子感恸，百姓沮丧。平陵令赵戬，本允故吏，独弃官至京，收葬允尸，后亦无恙。仆射士孙瑞，前曾与谋诛卓，口不言功，故幸得免祸。傕汜追随卓尸，已无余骨，只要残灰尚在，支出棺中，移葬郿坞。墓门方启，突有暴风暴雨，吹向墓中，顷刻间水深数尺，变穴成潭，经工役将水泄去，然后下窆；哪知风雨复至，水势又涨，仍把棺木漂出，连续三次，由工役抢堵墓门，草草封讫；哪知天空中又起轰隆，一声怪响，震开墓穴，接连又是一声，棺亦劈碎，连残灰但被卷去，无从寻觅了。天道难容。

以千回百折之战略，卒能诛元恶于阙下，孰不曰此为司徒王允之功？顾王允能除董卓，而不能弭傕汜诸将之变者，何也？一得即骄，失之太玩耳。傕汜诸将，助卓为虐，必以王允之不赦为过，亦非至论。但允若能出以谨慎，如当日除卓之谋，溃其亲信，翦其虎伥，则何不成制其死命？乃目为鼠子，傲视统统，卒使星星之火，遍及燎原。允虽死，犹不敷以谢天下，而酿祸之大，尤甚于董卓怙势之时；但是天下事岂能够轻心掉耶？若曹嵩之被害，亦何莫非由嵩之自取？嵩若无财，宁有此祸？然吕伯奢之百口，无端为操所屠，则曹氏一门之受害，谁曰不宜？杀人之父，人亦杀其父，杀人之兄，人亦杀其兄，前人岂欺我哉？观诸曹嵩而益信云。

愤兵一往齐流血，到底曹瞒太不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