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入洛阳观光得玺 出磐河构怨兴兵(2)

臣闻皇羲以来，君臣道著，张礼以导民，设刑以禁暴。今行车骑将军袁绍，托承先轨，爵任崇浮，而性本淫乱，情行佻达，昔为司隶，值国多难，太后承摄，何氏辅朝，绍不能举直错枉，而专为邪媚，兜揽不轨，贻误社稷，至使丁原燃烧孟津，董卓造为乱始，绍罪一也；卓既无礼，帝主意质，绍不能开设机谋，以济君父，而弃置节传，迸窜流亡，忝辱爵命，背违人主，绍罪二也；绍为渤海太守，当攻董卓，而默选兵马，不告父兄，至使太傅一门，累然同毙，不仁不孝，绍罪三也；绍既发兵，涉历二载，不恤国难，专自封殖，乃专引资粮，专为不急，刻剥无方，百姓嗟怨，绍罪四也；逼迫韩馥，窃夺其州，矫刻金玉，觉得印玺，每有所下，辄皂囊施检文，称圣旨，昔亡新僭侈，渐以即真，观绍所拟，将必阶乱，绍罪五也；绍令星工伺望妖祥，赂遗财贿，与共饮食，克期汇合，攻钞郡县，此岂大臣所当施为？绍罪六也；绍与故虎牙都尉刘勋，首共召兵，勋降服张扬，累有服从，而以小忿，枉加酷害，信誉谗慝，济其无道，绍罪七也；故上谷太守高焉，故甘陵相姚贡，绍以贪婪横责其钱，钱不备具，二人并命，绍罪八也；春秋之义，子以母贵，绍母亲为传婢，地实寒微，据职高重，纳福丰隆，有苟进之志，无虚退之心，绍罪九也；

袁绍久屯河内，探知孙坚入洛，也想乘势进兵，无如各路兵马已多散归，再加冀州牧韩馥，阴持两端，掯粮不发，又致绍进退两难。绍客逄纪献议道：“将军欲举大事，乃徒仰人资给，如何自全？”绍答说道：“我亦虑此，但冀州兵强，我亦没法与争。”纪复说道：“何不致书公孙瓒，叫他打击冀州？韩馥乃一干才，若遇瓒相攻，必定骇惧，公可遣一辩士，为陈祸福，不患馥不让位呢！”绍依计而行，果得公孙瓒答应，发兵攻冀州。馥遣兵出御，俱为所败，正焦心间，有两人踉跄趋入道：“车骑将军袁绍，已从河内退兵，还驻延津了！”馥谛视两人，乃是荀谌郭图，曾为门下来宾，便启问道：“两君如何晓得？”谌答道：“现由袁甥高干，前来报闻，是以晓得。”馥欣喜道：“莫非他前来救我么？”谌又说道：“公孙瓒率燕代健士，乘胜南下，锋不成当；袁车骑亦乘此东向，不先不后，用心亦属难料。谌等非常将军加忧！”馥皱眉道：“如此何如？”谌接入道：“袁绍为当世人杰，岂肯为将军下？若瓒攻北面，绍攻西面，戋戋孤城，亡可立待！但思袁氏与将军有旧，且系联盟，今不如举州相让，归与袁氏；袁氏得冀州，必感将军德惠，宠遇将军，还怕甚么公孙瓒呢？”馥性本怯懦，又听他说得天花乱坠，便即依议，拟遣使往迎袁绍。长史耿武、别驾关纯、治中李历等，相率进谏道：“冀州带甲百万，支粟十年，真好算做天府雄国；今袁绍孤客穷军，仰我鼻息，比方婴儿，在股掌中，一绝哺乳，便可立毙，何如反举州相让呢？”馥摇首道：“我本袁氏故吏，才又不及本初，让贤避位，前人所贵，诸君何必多疑？”耿武等只得退去。处置赵浮程涣，又入谏道：“袁本初军无斗粮，必将离散，浮等愿出兵相拒，不出旬月，定可退敌，将军但当闭阁高枕，自可无忧！何用拱手让人？”馥又不听，竟遣子赍着印绶，送与袁绍，迎他入城；自挈家眷出廨，徙居前中常侍赵忠旧宅。袁绍引兵直入，自领冀州牧，使韩馥为奋威将军，但只畀他虚衔，并没有甚么兵吏。统统馥部下旧属，一概撤换，另用处置沮授为监军，田丰为别驾，审配为治中，许攸逄纪荀谌郭图为谋主，分治州事。好好一名冀州牧韩馥，弄得无权无柄，反致寄人篱下，事事受人监束，始悔为荀谌郭图所卖，悄悄的逃出州城，往投陈留太守张邈。后有绍使至陈留，与邈屏人私语，馥疑是图己，竟至惶急他杀，这真叫作自诒伊戚了。人生原如幻境，一死便休，试看袁绍成果，亦一定赛过韩馥。

惟曹操屯兵河内，已有多日，见绍引众自去，各路人马，亦皆闭幕，料知讨卓无成，也只得自寻前程。鲍信与操为莫逆交，虽由绍表为济北相，仍然随操。至是与操计议道：“袁绍名为盟主，因权专利，将自生乱，恐一卓未除，一卓又起；为将军计，若孔殷除绍，恐亦难能，不如进略大河以南，静待内变，再作计算。”操叹为至言。可巧黑山贼党十余万，即褚燕翅膀事，见六十二回。寇掠东郡，太守王肱，不能抵敌，弃城逃生。操即引兵往击，至濮阳杀败贼众，光复东郡，尚向袁绍处报捷；绍因表操为东郡太守。颍川荀彧，为荀淑孙，少时便有才名，何颙尝称办王佐才；及天下大乱，彧率宗族奔冀州，欲依韩馥，馥已避位，乃进见袁绍，绍却优礼相待，视若上宾。彧见绍才疏志鄙，料不能成大业，乃转投曹操，操迎入与语，见彧应对如流，不由大喜道：“君真可为我子房哩！”竟然以高祖自居。遂令彧为奋武司马，事必与商。操复尽驱黑山贼出境，东郡咸安。右北平屯将公孙瓒，前由袁绍嗾使，反击冀州牧韩馥；至绍夺馥位，瓒亦退兵。幽州牧刘虞，与瓒主旨未合，积有宿嫌，见六十四回。但大要上还相互含容，相互来往。虞子和方为侍中，随献帝迁至长安，献帝仍思东归，使和潜出武关，绕道诣虞，令虞率兵迎驾。远道求援，也是妄图。和道出南阳，得见袁术，与语帝意，术竟将和留住，嘱令作书与虞，愿与虞会师西行。及虞得和书，拟遣数千骑南下，适为公孙瓒所闻，觉得术有异志，劝虞留兵不发；虞不肯听信，竟促马队登程，瓒又恐术闻风生怨，亦遣从弟越引兵诣术，阴教术拘和仇虞。太觉取巧。和得知风声，觑隙北遁，行至冀州，又被袁绍截住，绍因术不肯戴虞，答信无礼，已觉不平；见前回。术又与公孙瓒书，谓绍非袁氏子，因而兄弟相构，仇隙越深。绍使部将周昂为豫州刺史，与孙坚争领豫州。术令公孙越助坚攻昂，坚将昂击走；惟越身中流矢，竟至毙命。术乃发还越丧，并鼓动公孙瓒，令就近图绍。瓒得书忿忿道：“我弟越死，祸由袁绍；且绍赖我得冀州，未闻割地相酬，今反害死我弟，此仇不报，枉为丈夫！”谁叫你听人调拨？且不怨袁术独怨袁绍，意亦太偏。当下出屯磐河，为攻绍计。绍未免心虚，尚想与瓒释怨，特将渤海太守印绶，授瓒从弟公孙范，遣令到差。范抵郡后，反率渤海兵助瓒，与瓒幻灭黄巾余贼，篡夺甲仗资粮，不成胜计；瓒威震河北，遂决计攻绍。且先上表长安，数绍十罪，文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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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三条借此补叙。长沙太守孙坚，领豫州刺史，遂能驱走董卓，打扫陵庙，忠勤王室，其功莫大，绍遣小将盗居其位，断绝坚粮，不得深切，使董卓久不平诛，绍罪十也。昔姬周政弱，霸道陵迟，天子迁徙，诸侯叛变，故齐桓立柯会之盟，晋文为践土之会，伐荆楚乃至菁茅，诛曹卫以章无礼；臣虽阘茸，名非先贤，蒙被朝恩，负荷重担，职在鈇钺，奉辞讨伐，誓与诸将州郡，共讨绍等！若大事克捷，罪人斯得，庶续桓文虔诚之效，攻战形状，当前后续闻。

此表上后，即打击冀州，各州郡不能御瓒，多数从命；瓒乃令部将严纲为冀州刺史，田楷为青州刺史，单经为兖州刺史。另有前安喜尉刘备，驰驱丰年，当山东讨卓时，亦思仗义参军，嗣闻各军闭幕，乃与关羽张飞走依公孙瓒。回应六十二回。瓒与备本系同窗，天然欢迎，且使为平原相。备见瓒部下有一少将，身长八尺，边幅堂堂，武力与关张相类，遂密与笼络，引为至好。恰是：

欲知少将姓名，待至下回再叙。

讨卓一役，惟曹孟德与孙文台，挺身犯难，尚足高傲。曹以孤军致败，虽败犹荣；孙文台返败为胜，卒能逐走董卓，霸占洛阳，观其祠宗庙，修陵寝，遣将西进，何其壮也？迨得玉玺于甄官井中，即拔营东归，而其志乃骤变矣。夫关东各军，非不欲诛卓徼功，特以卓势犹盛，惮不敢发；有孙文台之三战三克，得播先声，则懦夫亦当知奋，诚使再为号令，联镳齐进，诛卓亦易易耳。乃得玺即还，卷甲无言，谓非阴怀异志，谁其信之？惜乎坚之有初鲜终也。彼公孙瓒之与袁绍，忽合忽离，合不为公，离益营私，其脾气之几次，殊不敷道。然袁绍身为盟主，不能雪国耻，复家仇，徒为欺人夺地之谋，其罪比瓒为尤甚。瓒虽不敷讨绍而数绍十罪，并非虚诬，本回备录全文，以是诛绍之心，而于瓒固不屑播扬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