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登将坛灵帝张威 入宫门何进遇救(2)

外戚内阉争死命，败家亡国兆凶机。

惟王国窜死，凉州略平；幽州由两张反叛，尚未安定。自称弥天将军的张纯，曾做过中山守相，失官今后，因凉州兵变，致书前车骑将军张温，愿督同乌桓突骑，往徇凉州，温置诸不答，纯遂与同郡张举，攻杀校尉太守，兼并一隅。就是张举亦尝任泰山太守，渎职生怨，谋为不轨，竟然想身登九五，南面称尊。上文用总叙法，略而不详，故此处再用补笔。骑都尉公孙瓒，奉使出征。瓒本前中郎将卢植门徒，见六十二回。由小吏起家，辽西侯太守奇瓒状貌，妻以爱女，瓒今后起家，随军丰年。至是往讨两张，引兵至蓟，适值张纯攻略蓟中，由瓒一马抢先，率军直上，奔入贼阵，贼皆披靡，瓒追杀至数十里外，方才安营。纯既败走，复去诱同乌桓部酋邱力居等，再寇渔阳河间渤海，进入平原，瓒更引兵往击，至石门山，大破贼虏，纯等远走塞外，连老婆尽行弃去；张举亦立脚不住，随纯同奔。瓒却未肯回马，追贼出塞，向北深切，进至辽西管子城，反为邱力居等所围，相持至二百余日，粮尽食马，马尽食弩楯，几乎儿饿死全军，犹幸天降大雪，虏亦温饱，撤围远去，直奔柳城，瓒乃得驰归。有诏进瓒为降虏校尉，封都亭侯。可巧幽州牧刘虞，亦持节到任，与瓒相见，瓒再拟扫虏，虞独欲招降，探得张纯张举两人，遁入鲜卑，因遣使至鲜卑中，晓谕短长，劝令送两张首级。鲜卑酋步度根，檀石槐孙。踌躇未决，纯客王政，却将纯刺死，枭首送虞，邱力居素慕虞名，亦遣使请降；公孙瓒独心胸忮忌，阴令人邀截胡使，胡使探悉情由，绕道诣虞。虞乃上书请罢屯兵，但留瓒率万人驻守右北平。瓒始终未惬，遂与虞结下怨仇，比年不解了。与董卓相去不远。灵帝因虞有功，拟减轻赏；会值太尉马日磾免官，乃超拜虞为太尉。自从张温降职司隶，前任太尉，两年中改换四五人，如司徒崔烈、大司农曹嵩、永乐少府樊陵，以及射声校尉马日磾，迭升迭降，好似奕棋普通；就是光禄大夫许相，继杨赐为司空，再代崔烈为司徒，也不过历职年余，终致夺职；惟光禄勋丁宫，迁任司空司徒，还算任职较长；司空刘弘，也是由光禄勖超迁，才略都不过平淡。且当群阉擅权时候，三公俱若赘疣，窃位苟禄，备员满身，乃是当日三公的避灾总诀，无庸一一絮述了。语虽简朴，意仍周匝。

欲知书中所说何事，容至下回叙明。

会由方士望气告变，说是京师将有大兵，恐致两宫喋血，灵帝企图厌禳，特性四方兵会合京师，就平悲观作讲武场，观中筑一大坛，上建十二重华盖，高约十丈，坛东北另设小坛，复建九重华盖，高约九丈。四周张着赤帜，摆列步骑数万人，结成方阵，借壮表面。灵帝亲擐甲胄，跨马临军，使大将军何进为前驱，秉旄仗钺，直抵坛前，御驾就大坛立足，自主大华盖下；复用手挥进，令趋就小坛，在小华盖下立着，然后传令各军，操演阵法，军士一齐应令，万马齐奔，东驰西驱，前后继进，形色上似甚整齐；映入灵帝眼中，但感觉五花八门，赏心夺目。你要张幕看戏！大众即演戏一出与你看看。当下想入非非，竟自称一个徽号，叫做无大将军；就令摆布书在旗上，作为大纛，向前导引，随即纵辔离坛，跃马四驰，就阵中绕行一周。只听得军吏喧声，齐呼万岁，不由的兴趣越高，精力越奋；再兜了两个圈子，方将兵符托付何进。返驾入宫。讨虏校尉盖勋跟着，即回顾顾语道：“朕本日讲武，范围如此，卿觉得善否？”勋回声道：“臣闻先王耀德不观兵，今寇贼远距京师，陛下乃在都中布阵，臣恐未足扬威，徒自黩武罢了！”灵帝听着，忽觉感悟道：“卿言甚是！朕见卿恨晚，群臣从未有此言呢！”勋拜谢而退，途遇中军校尉袁绍，略述问答景象，且与语道：“主上聪明过人，但为摆布所蔽，不免荧惑，真是可惜！”绍即前司空袁逢庶子，素好游侠，目睹阉寺擅权，素加仇恨，至是听得勋言，便邀至私宅，谋诛阉党，相互商定，待机乃发。太尉张温，时已征还，左迁为司隶校尉；温举勋为京兆尹；灵帝方欲使勋内任，随时参谋，不肯相离，偏蹇硕等忌勋朴重，劝灵帝依从温言，乃拜勋为京兆尹。勋既被外调，统统霸术，目睹得不能践约了。忽闻凉州贼警，日甚一日，陈仓为贼渠王国所围，危急非常，灵帝复拜皇甫嵩为左将军，并使董卓为前将军，受嵩节制，同救陈仓。嵩与卓合兵二万人，行至半途，屯兵不进，卓请速赴陈仓，嵩独未许，卓愤然道：“卓闻智士不后时，懦夫不留决；将军受命前来，不过为陈仓起见，速救方可保城，不然必为贼有了！”嵩驳斥道：“君言错了！向来百战百胜，不如不战屈人。陈仓虽小，城守完固，王国虽强，一定能攻陷坚城；我待贼疲敝，然后出兵往击，贼乃骇溃，这乃所谓不战屈人哩！”卓拗他不过，只得静待。约莫过了八十多日，陈仓尚是守住，王国却得救退去；嵩闻国退去，便命令军中，从速追击。卓又入请道：“兵法有言穷寇勿追，今我兵追国，便是与兵法相背了！试想困兽犹斗，况国尚势盛，怎可穷追哩？”嵩复驳说道：“我前不速击，是避贼锐气；今欲往追，是乘贼势衰；国众已走，莫有斗志，不得以穷寇比拟。君且为后拒，试看我前驱追贼，必能胜利，不怕王国不死哩！”已操胜算。说罢，即麾军进步，使卓为后应，公然连得胜仗，斩首万余级，国竟窜死；卓自愧无功，遂与皇甫嵩有嫌。越年征卓为少府，令将部曲归嵩统领；卓诡词乞留，拖延不赴。嵩兄子郦在军中，向嵩进言道：“本朝失政，天下倒悬；若欲安危定倾，责在叔父，次为董卓。今叔父与卓有怨，势不两容。卓奉诏委兵，乃上书抗辩，已是抗命，又因京师浊乱，迟疑不进，更是怀奸；且卓凶戾无亲，将士不附，叔父现为元帅，何妨声罪致讨，上显忠义，下除凶害，岂不是桓文盛业么？”嵩感喟道：“专命有罪，专诛亦何尝无罪；为本日计，不如据实陈奏，请主上自行裁夺便了！”遂不从郦言，但上了一篇弹文。灵帝颁诏责卓，卓恨嵩益深；嵩原不能讨卓，灵帝也不能制卓，卓坐是专恣，要今后斫丧汉室了！张温可诛卓而不诛，皇甫嵩可讨卓而不讨，虽是两人胆怯，亦关汉活力数。

整军经武，本人主之要图，况盗贼四起，寇乱相寻，宁尚可不修武备耶？但如灵帝之所为，则以兵事为儿戏，张威不敷，召辱不足；蹇硕一阉竖耳，遽授为上军校尉，袁绍以下，皆归节制，试思天下有义勇之将士，肯听宦官之差遣欤？袁绍辈不敷道，智如曹操，乃甘就任，正其所觉得奸雄也。若平悲观中之讲武，设坛张盖，夸请愿风，灵帝自发得耀武，而盖勋乃以黩武为对，犹非知本之谈。黩武二字，惟汉武足以当之，灵帝岂足语此？彼之所信赖者，妇寺罢了，如皇甫嵩、朱儁诸才，皆不知重用；乃至一病不起，犹视赛硕为忠贞，托孤寄命，《范史》谓灵帝负扆，委体宦孽，征亡备兆，小雅尽缺，其亦所谓月旦之定评也乎？

且说中平六年四月，灵帝有疾，卧床数日，不能视朝，公卿以下，各请册立太子，杳无复音；待至旬余，不闻召入大臣，鼓吹末命。只上军校尉蹇硕，却出入寝宫，得与灵帝商决后事。始终信赖寺人。正想依旨宣布，不料灵帝病变，匆促归阴。硕秘不发丧，矫诏召大将军何进，入受顾命。进接了诏旨，仓促入宫；甫至宫门，正与硕司马潘隐相遇。隐举手表示，叫他休入。进与隐本系故交，仓猝退归营中，隐亦随至，向进陈述道：“御驾已崩，蹇硕欲杀将军，迎立皇子协为帝，愿将军另图至计！”进不觉大惊，亟引兵往屯百郡邸，汉时郡国百余，皆置邸，京师总邸，叫作百郡邸。静听后命。俄而何后又派人召进，进详细问明，方敢驰入，究竟宫内有何隐情，由小子直道其详：本来灵帝宗子辩，为何后所生，轻浮无仪，灵帝意欲舍嫡立庶，又恐何后与兄，共有违言，以是迟延未发。上军校尉蹇硕，为灵帝所亲信，早已窥透上意，密劝灵帝遣进西征，灵帝当即依议，命进西击韩遂；进亦知灵帝不怀美意，未肯轻出，乃奏遣袁绍募兵徐兖，俟绍还都，方可西行。蹉跎了一二年，灵帝病竟不起，自知顾命难宣，没何如与蹇硕密商，叫他拥戴次子；硕欲先诛何进，然后立皇次子协，偏又为潘隐所败露，不能逞谋，乃只好服从何后，立皇宗子辩为嗣主。进既已问明原委，天然放胆入宫，奉皇子辩即位，尊何后为皇太后。辩年才十四，未能亲政，当由何太后临朝，大赦天下，改元光熹；灵帝尚未发丧，何便要改元？封皇弟协为渤海王，命后将军袁隗为太傅，与何进同录尚书事。进既秉朝政，遂思撤除蹇硕，为抱怨计，可巧袁绍还京，为进参谋，不但欲将硕加诛，且拟尽诛寺人，扫清宫禁。进因袁氏累世贵宠，引绍为助，且征何颙为北军中侯，荀攸为黄门侍郎，郑泰为尚书，与齐亲信，期在必成。蹇硕亦公开加防，因致中常侍赵忠宋典等密书，使翅膀郭胜送达；胜与进同籍南阳，素相干照，竟趋至大将军府，出版示进。停顿书一阅，不由的吃了一惊。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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