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段颎百战平羌种 曹节一网殄名流(1)
时朝廷方有内变，宰辅权阉，相互私斗，至有窦陈骈戮等事，未遑顾及外情，以是颎虽复奏，不闻详细批答；但遣谒者冯禅，安抚汉阳散羌，羌众正在穷蹙，情急愿降，受抚约四千人。段颎闻报，复上言春令方交，百姓甫在野农耕，羌虽暂降，县官无廪粟济给，必当复为盗贼，不若乘虚进兵，一鼓平羌等语，朝廷又搁置不报。颎竟自出兵，再击东羌；行至凡亭山，与羌垒相距四五十里，即命田晏夏育，率五千人屯据山上，羌人率众来争，蚁聚山下，仰首大喊道：“田晏夏育曾否在此？可来与我决一死生！”不过是打单伎俩。晏育听了，当然动愤，便鼓励将士，下山力战，卒破群羌；羌众向东奔溃，走入射虎谷中，分守诸谷高低门。颎欲乘此殄虏，先遣千人，截羌来路，结木为栅，广二十里，长四十里；又命晏育等率七千人，衔枚夜上西山，结营穿堑，俯临羌垒，更使司马张恺等，率三千人上东山，与为犄角。羌酋瞥见山上旗号，才觉惶恐，亟引众来攻东山，断截水道，颎自领步骑往援，杀退羌众，乘胜会合东西山将士，打击射虎谷高低门，一鼓捣破，遍搜深岩穷谷，搏斗殆尽。共诛羌酋以下万九千级，夺得牛马驴骡毡裘庐帐，不成胜计，未免太酷，颎之不得令终，当亦由好杀而至。单剩冯禅所抚四千人，尚获生全，分置安宁汉阳陇西三郡，因而东羌乃平。统计段颎两年用兵，前后经百八十战，斩首凡三万八千六百余级，获牲口至四十二万七千五百余头，用度四十四亿，军士只灭亡了四百余人。朝廷论功行赏，进封颎为新丰侯，食邑万户。颎驭军仁怨，士卒罹伤，辄亲身省视，手为裹创，在营数年，何尝一日安寝，高低甘苦同尝，故交人戴德，乐为效死。当时皇甫规张奂，并以防边闻名，颎与他鼎足并峙。规字威明，奂字然明，颎字纪明，三人皆籍隶凉州，世称为凉州三明，这且待后再表。
臣本知东羌虽众，而软弱易制，所之前陈愚虑，思为永宁之算；而中郎将张奂，谓虏强难破，宜用招降，圣朝明鉴，信纳瞽言，故臣谋得行；奂计不消，局势相反，遂怀猜恨，信叛羌之诉，饰词润意，云臣兵累见折衄，又言羌一气所生，不成诛尽，山谷泛博，不便穷搜，流血污野，伤和致灾。臣伏念周秦之际，蛮夷为害，复兴以来，羌寇最盛，诛之不尽，虽降复叛，今先零杂种，累以几次，攻没县邑，剽掠人物，发冢露尸，祸及死生，上天大怒，假手行诛。昔邢为无道，卫国伐之，师兴而雨，臣动兵涉夏，连获甘澍，岁时丰稔，人无疵疫；上占天心，不为灾伤；下察人事，众和师克，自桥门以西，落川以东，故宫县邑，更相通属，非为深险绝域之地，车驰安行，无应折衄。案奂为汉吏，身当武职，驻军二年，不能平寇，徒欲修文戢戈，招降犷敌。诞辞空说，僭而无征，何故言之？昔先零为寇，赵充国徙令居内；煎当乱边，马援迁之三辅，始服终叛，至今为梗；故远识之士，觉得深忧。今旁郡户口单少，数为羌所创毒，而欲令降徒，与之混居，是犹树枳棘于良田，养虺蛇于阁房也！故臣奉大汉之威，建悠长之策，欲绝其底子，不使能殖，本规三年之费，用计五十四亿；今才期年，所耗未半，而余寇残烬，将向殄灭。臣每奉圣旨，军不内御，愿卒斯言，一以委臣，临时量宜，不失权便，务使羌虏殄而西徼常安，则臣庶足报国恩于万一，戋戋此意，不尽欲言。
却说并凉内里的羌种，叛服无常，自从段颎皇甫规等，顺次出讨，屡破羌人，西境少安；至段颎皇甫规前后被谗，征还享福，羌众复炽。见五十一回。规已起任度辽将军，独郃尚输作刑徒；未得起复。会西州吏民，连续诣阙，为颎讼冤，颎乃得免罪入朝，拜为议郎，出任并州刺史。会有滇那等羌，犯境武威酒泉张掖诸郡，焚劫庐舍，势甚放肆，凉州几被陷没。朝廷闻警，乃复命颎为护羌校尉，乘驿到差，滇那等素惮颎威，不待比武，便即请降。另有当煎勒姐诸羌种，相互勾搭，顺从仍旧，颎比年反击，屡破诸羌；当煎勒姐诸羌人，并皆得胜；再由颎率兵穷追，转战山谷间，大小经数十次，共斩首二万三千级，获生口数万人，马牛羊八万余头，收降部落万余，西羌崩溃；颎因功得封都乡侯。既而鲜卑诱引东羌，与共盟诅，使寇河西，中郎将张奂，方出督幽并凉三州，见五十四回。主张招安；东羌或率种愿降，惟先零羌不肯从命。再由度辽将军皇甫规，遣使宣谕先零；先零朝降暮叛，滑头非常，嗣复进掠三辅；奂乃遣司马尹端董卓反击，阵斩虏首万余人，三辅少安。董卓始此。时髦为桓帝末年，有诏问颎以驭羌方略，颎独驳去规奂两人打算，力主征讨，朝廷准如所议，听令出兵。颎即率兵万余人，赍半月粮，进剿先零羌；自彭阳直指高平，行抵逢义山，瞥见前面充满羌人，辎重牲口，累累不断，颎众不免错愕；独颎神采自如，命令军中，分为数队，前张强弩，次持长矛，又次挟利刃，共列三重，再用轻骑分驻两旁，成摆布翼，然后召语将士道：“今去家已数千里，进可图功，退必尽死！各应尽力向前，祸福安危，决在本日了。”亦一激将法。随即向众大喊，麾令杀敌，众皆回声腾踊，逐队奋进，前驱为强弩队，扯弓并射，箭如飞蝗，羌众纷繁避箭；步地已动，当由长矛利刃两队，趁机杀入，一番乱搅，好似虎入羊群，无坚不破；再由颎亲率摆布两翼，包抄畴昔，虏众大骇，顿时大溃，颎从后追剿，斩首至八千余级，获牛羊二十八万头，乃出兵回营，露书记捷。适灵帝即位，窦太后临朝，进拜颎为破羌将军，赐钱二十万，召颎子一报酬郎中；敕中藏府颁给款项彩物，犒赏军前，颎既奉诏，复领轻骑追羌，驰出桥门谷，进抵走马水，侦知败羌屯集奢延泽中，即倍道兼行，一日夜行二百余里，果见羌众在前，麾骑突上，喊杀声震惊六合，羌众不料颎至，得空抵敌，都是转头就跑，略略迟慢，便把性命丢脱；及逃至向落川，距奢延泽已数十里，方见颎军止追，乃汇集溃羌，暂图歇息。颎又遣骑司马田晏，率五千人出羌东，假司马夏育，率二千人出羌西；东西并进，夹攻逃羌。羌人也已防备，持械待着，可巧田晏先至，便兜头拦住，与晏鏖斗，晏部下只五千人，未及羌众半数，致为羌人所围。两下里搏命力图，正杀得难明难分，那西路已驰到，夏育攻入围场，援应晏军，晏顺势杀出，与育驱击羌众，羌众复败，窜至令鲜水上，倚流自固。晏令人飞报颎营，颎自往策应，会同晏育两军，再向前行。到了令鲜水旁，军士已皆饥渴，水为羌众所据，无从汲饮，当由颎勒众齐进，驱虏过水，虏连败心惊，因复却走，颎军才得取水解渴，炊饭疗饥；饥渴既解，精力又振，更逾水击羌，且战且追，直抵灵武谷。羌众背山为阵，拟决一死战；颎见他立住不动，已料透羌人情意，干脆披甲先登，怒马突阵，又是一激将法。将士无不感奋，相率随上，一当十，十当百，杀得羌众弃甲曳兵，四周奔散。颎复穷追至三日三夜，斩馘无算；到了泾阳，军士皆脚下生茧，方停足不追，余羌俱窜入汉阳山谷间，颎拟疗养数旬，再进军荡平余羌。适中郎将张奂，奏称东羌虽破，余种难尽，段颎性轻志急，胜负无常，不如用恩济威，庶无悔怨，朝廷乃止颎再进，谕令谨慎。颎已决志平羌，答信申请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