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回(倒V)
邢夫人闻言,想了一想,乃道:“照理来讲,中秋节后宫里的主子或者有一次晋位的;元丫头不是在宫中么?或许拿钱去办理这个也未可知。只是也用不着这很多,许是府中现在进项当真少了。”凤姐儿闻言便心下不平,道:“为着二房的女儿,莫非把全部家底都赔上不成?元丫头在宫中这些年,不知塞了多少银子钱出来,也未曾有甚么转机;说句大不敬的话,圣上现在也是有了春秋的人了,莫非还能封元丫头一个贵妃?”
现在将入八月,各处皆为慌乱,又是两件事凑到一起;贾府比来又少了些进项,未免捉襟见肘起来。凤姐儿甫一上任,便觉出账上亏空,乃暗自地记了,那日便往邢夫人这里来奉告。邢夫人因见凤姐儿如本日里不在房中,恐有人趁机对贾若倒霉的,便令人抱至本身这里关照,现正拿着拨浪鼓哄他顽,见凤姐儿来了,知是有事要回,便令乳母抱了贾若下去换衣服,自问凤姐儿道:“有甚么事未曾?”凤姐儿便道:“我这几日留意瞧了下帐本子,我们家竟是有些入不敷出的风景儿。若说是这两个日子多使了些钱,可往年也这们等的,并未曾有现在艰巨,只是不知这钱往那边去了?”
如此说了一番,凤姐儿方才平了气,邢夫人见他好了,笑道:“你还是这们等的脾气,多时才气改。也是当娘的人了,本身不好生保重些儿,气出个好歹来如何是好。”凤姐儿自发不美意义,乃笑道:“太太经常教诲着我才好。”邢夫人笑道:“你说得原也在理,只是我们又管不得这些,只好干活力罢了。不若将此事丢开,好生看顾本身才是端庄;另有你娘家的节礼,还不本身好生过一过眼?你伯父原是对你极好的,现在虽是嫁了过来,还是要同娘家联络着,也是个不忘恩的意义。保不齐今后若哥儿也要得你伯父家带挈呢。”凤姐儿闻言便称是,二人又说了一阵,恰乳母抱着贾若来了,邢夫人又逗弄了一回,方令乳母抱着他同凤姐儿去了。
如此又过了些日子,将至中秋佳节。贾政本应于克日便往任上去的,然今上怜恤,特命其在家过了中秋再行解缆。贾母之寿辰便是八月初三,现在府里正忙着这两桩事,迎春克日因跟着嬷嬷学端方,等闲不出来的;李纨又要教诲贾兰,也不大管事,故而只要王夫人带着凤姐儿同探春两个支应。
宝钗闻是王夫人教他来的,先就明白了其间关窍;不过是现在贾府银钱不凑手,意欲同薛家借些,只是不好说得,故而先教探春来同本身说,名为取经,实则打个前站,今后好开口乞贷的。因见黛玉也在,只恐王夫人也有向林家乞贷的意义,乃对他偷使个眼色,笑道:“现在各家都是如此,若想开源,委实难办,皆因各地庄子上收成不好,有些亏空,收不上赋税来;你们府上又人丁浩繁,破钞天然也多,不比我们家同你林姐姐家人丁简朴。”探春倒是未曾推测王夫人这话中意义,闻宝钗此语,乃灵光一闪,笑道:“姐姐但是点醒我了。我们那边原是人丁烦复,未免有些‘尾大不掉’;若想省钱,还是要先将此人清算起来才是端庄。”
黛玉见宝钗同他使眼色,便知他有原因,故而只不出声;闻二人这话,约也猜中其间原因了,便抿嘴而笑,自同宝琴去说话。探春一朝想明白此事,心下约也畅快,乃暗想道:“现在且先将老太太的寿诞答允畴昔,再过了中秋,便可将这事一一清算起来;归去我本身先拿个章程,再往太太那边报。”他本是个雷厉流行的,生性又敏慧,一点便透;因而又同他姊妹说了一回,便起家告别。
因凤姐儿说产后身子衰弱,故一向未曾出来理事,王夫人便觉有些精力不济;道是李纨不如凤姐儿顶用,探春又是个年青蜜斯,很多事儿不好出头的。日前瞧着贾若已满了六个月,故而一意向贾母面前回了,要教凤姐儿出来;贾母本也不欲二房独掌大权,见他有此意,便也顺水推舟应了,故凤姐儿不好再推病,只得答允。然王夫人未过几日,便觉凤姐儿之精力先时比减了好些,况乳母常常来回,道是若哥儿哭着哄不好,只得请凤姐归去,故而竟比昔日所管之事少了很多;偏贾母又教凤姐儿“事事以长房嫡孙为先,其他事一概靠后”,王夫人不好说得他,只得罢了。凤姐儿却因得了邢夫人的教诲,又有贾母之令,常日不过来一阵子,便又归去了;王夫人虽心下有些微词,却也未曾说甚么。
【第五十四回】王熙凤易知艰巨事·贾探春难救沉疴疾
一时探春走了,黛玉同宝钗姊妹顽笑一阵,也便往家里去。宝琴便对他姐姐笑道:“可惜了三女人。”宝钗便知他这话意义,乃道:“但是呢,生在甚么样的家里,莫非是谁能定的?他也算个聪明人了,只可惜生不逢时。”一时薛阿姨返来,宝钗便将本日之事说了。薛阿姨闻言,却道:“如果你阿姨当真来找我们借银子,莫非好不给的?况这日下不是老太太寿诞,若礼轻了,瞧着不像;礼重了,未免教人觑着我们家不缺钱使,倒难堪办。”宝钗笑道:“妈也不必为此事操心,只教哥哥同林大哥哥筹议便了。他们家如何,我们也如何。”薛阿姨闻言称是,到得早晨薛蜨返来,便同他说知。
邢夫人闻言正色道:“凤哥儿,你这话也只可同我说,就连琏儿也说不得的。皇家之事,那边是我们能够猜度的?”凤姐儿忙陪笑道:“媳妇儿晓得,不过一时说顺了嘴,太太勿怪。只是我真真气不过,当日生了元丫头,只道是正月月朔的生日,就是个凤凰命了;我们若哥儿是长房嫡孙,却尚不敢这们想呢。”邢夫人闻言便知贰心下不忿,乃道:“我们也不必太抢先儿了。瞧着这风景,并不是我们同二房争个谁强谁弱;倒是全部府里都一日不如一日了。有这门心机,不若教琏儿好生寻个前程,今后纵没有现在的繁华,好歹度日无虞,再过得几年,如果好生教诲,我们若哥儿又起来了,岂不比二太太那般靠女儿挣前程来得结壮?”
及至明日,探春便坐了肩舆往薛府去,恰黛玉正在那边同宝钗姊妹说话儿,见他来了忙问好,宝钗便让探春坐,笑道:“三mm但是稀客了。昨儿还巴巴地下了个帖子来,显见的同我们陌生了。”探春忙笑道:“那边敢陌生,不过是家中事忙罢了。过几日老太太生辰,还要请阿姨同两位大哥哥、宝姐姐、林姐姐合琴mm去吃酒听戏呢。”一时几人坐了,说些闲话。探春因觉黛玉亦不是外人,乃笑道:“本日林姐姐也在这里,更好了。我们太太原教我来向姐姐取这管家经的,现在倒免得我再往林姐姐家去了。”是以便将府中之事说了,又道:“我因觉‘开源’不易,‘节流’倒使得;昔日就觉我们府上有些不像了,多有奢糜华侈之事,乃至本日捉襟见肘;不知姐姐们于这事上可有甚么好战略?”
薛蜨闻言,乃暗想道:“公然现在贾府中告艰巨了。只是现在尚未盖那园子,并未至入不敷出的地步,不过一时有些局促;况又算计薛家不得,林家又搬了出来,没了这两项加添,倒告艰巨了。本身昔日没个算计,反向人家要钱来,二太太也是好厚的脸皮,莫非还当宝丫头心心念念要嫁宝玉不成?”是以便向他母亲mm道:“蝌儿不日便要往江南去打理买卖,届时天然要带本钱走的;莫非为着他们,我们的买卖就不做了不成?这寿礼同节礼,我们便比着林家来。他们一个端庄的外孙家如何,我们一个儿媳妇的mm家也如何,谁也挑不出理来。”几人闻言都称是,薛蜨又嘱了他母亲同宝钗宝琴几句,方才回房。如是无话。
这边探春在本身房中翻账簿,却也瞧出艰巨来,乃暗想道:“现在府中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如何想个法儿,将这花消减了去;或是寻一主张,能教这进项多些。”因又深思道:“这庄子上的出息皆是有人管的,我每日坐在家中,定然也无甚么主张,目睹这‘开源’不得,只要从‘节流’上想。”一面本身又取了笔来往纸上勾画,至晚间便向王夫人那边回了;王夫人闻探春将这话说了,自想了一想,便对他道:“你此话也有事理,不若他日问问你宝姐姐去;他管家的日子也长,到底晓得的多些,瞧瞧有甚么章程。”探春闻言应了出来,归去自想了一回,便往宝钗处下了帖子,意欲明日去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