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第七十八回
现在圣上南巡,三皇子并未跟从,那些人因觉是绝好机会,就教那和尚带了少年往这里来。一行心下却已是筹算定了的:若今上认了少年,三皇子现在正不在此处,倒可暂为喘气;不日就回得京中,今上也定然是要庇护的,纵教三皇子即位,今上在时,也不敢脱手;正可暗自培植权势。况三皇子又不得民气,或可拉拢很多人的,今上百年以后,也可同其分庭抗礼。少年明知本身为假,有此一大把柄抓在他们手中,天然翻不出天去;不过作一傀儡,届时这江山社稷,可不都在他们手中了?如此想罢,便将此事公开筹划起来,不在话下。
如此这些人暗中又替四皇子作些运营,且不消说得。谁知三皇子提早动手,致四皇子暴死,这一起人便失了主心骨,不免惶惑起来;况见这些年三皇子抓紧皋牢朝中重臣,又将当年之旧账翻将出来;那些人见他下意查问,不免悬心;又见其连亲内行足尚且忍心动手,便知三皇子若他日就位,定然不放过本身的,因而各自思考有何保命之策。
瑧玉约也猜出这一干民气下所想:不过是见今上格外宠嬖于他,便猜是因他生得像皇后之故,乃想假的尚且如此,何况真的耶?故而不知在那边寻了一个少年来,意欲冒充皇子,以图繁华权势。现在闻他此言,不免好笑,乃点头道:“公子勿怪。我等皆是为陛下做事,不过依陛下所说而行扣问罢了;这掌眼之事,实是不敢越俎代庖。公子如有话说,我等洗耳恭听,届时自当一字不差报与圣上。”
却说冯岩闻得瑧玉问他,乃笑道:“纵那人真是五皇子,却也在这官方长了十三四岁,那边晓得这很多端方?然瞧他做派,于这端方之上竟非常谙练,竟似多方演练过普通,这先便可疑。况他面圣之时,虽面上一派泰然,那手却不自发地掐本技艺心,可见他惶恐,乃是怕人拆穿于他。这些倒还罢了,唯独他方才瞧那和尚一眼,却教我认定了他是冒充的。”
三皇子虽在京中,却还是在各处都有耳目的;现在既有这一桩事出来,不几日便有人将其送至他之案头上,并那少年之影象也画将来。三皇子翻看一回,乃自嘲笑道:“此人定是个冒牌货。依我看来,他生得还不如那林胤之像些;况五弟早在十四年前便死了,那边有个死而复活的事理?只是君父不知,尚且有个幸运的设法。”
却说此中几个平日里有些机变的,也知今上对三皇子不满,又见今上现在宠嬖瑧玉,便觉得奇货可居,乃暗自商讨道:“现在只是五皇子早夭了。若他现在还在,可不无益?林家小子不过是生得有几分像了皇后,今上就格外高看他一眼;殿试时点做探花,又例外点了翰林院编修,不过几日,又擢升进中书省做事,足见今上对皇后同小皇子念念不忘。如此看来,此事却大有可为。”因又合计道:“那小皇子当年十有八九是被三皇子所害,然官方却有流言道其未死,不若我们假借此事作一文章,寻一人前来,只说便是那小皇子,那边有对证的?纵三皇子知其必死,然因是他动手,定不敢凿凿言之;只要今上认将归去,就好行事。”是以公开里寻得一个小儿冒充小皇子,意欲寻机将他送至君前,意欲教圣上先认了归去,再行计算。
今上看罢,乃暗自叹了一回,又在思考如何措置此事;虽见这冒牌之人所为教人不齿,却也想教他为瑧玉作一替人,以淆三皇子视听。因而想了一番,便唤戴功出去,分付了几句;戴功闻言躬身应是,自往外去了。
薛蜨笑道:“愿闻其详。”冯岩道:“他先时看那和尚,不过偷眼用余光去瞟;然方才我在门外张了一眼,他教戴公公下去,想来先前并未推测戴公公竟不该,故而有些慌乱,乃直眼去瞧和尚,见和尚点头,方才不出声了。若他所说为真,为何见了戴公公不下去便惶恐起来?或是对本身方才举止心下无掌控,又见圣上未曾就认他,故而心下慌乱,要同那和尚商讨,故而急着教戴公公下去的。”
那少年闻言,却横了瑧玉一眼,并不言语。瑧玉却并不再说下去,只含笑直视那少年眼睛;公然少年未几时便觉不安闲起来,乃斥道:“凭你也是问得我的?”瑧玉闻言也不恼,乃笑道:“这话可奇了。我是奉了陛下之命前来扣问的,公子今说这话,倒是甚么意义?”少年闻言一震,便以眼角偷瞟和尚;见其微微点头,乃又嘲笑道:“竖子无知,不过仗着陛下移情罢了。尔等既为天子近臣,莫非连这点眼力都未曾有么?”
三人一行谈笑,便往那边来,见和尚同少年已是吃罢了饭,坐在那边,戴功侍立一旁,见他几个来了,方告了一声下去。瑧玉便留意看那少年,见其边幅端方,神情泰然,倒很有贵气,乃暗想道:“不知他们是从那一处寻来的,倒也可唬人。”因同薛蜨冯岩两个往椅上坐了,笑问那少年道:“公子这些年倒是一向同这位师父在一处么?”
公然今上那厢暗自教人前去查问。是以前那些人便在暗中查处当年太子一案,故一接到此信,便将其同当年之事连将起来;不过数日便已有了端倪,那日便将一封密信呈至君前。一时今上看了一回,便知究竟;却自沉吟起来。
【第七十八回】知真相笑装腔作势·解关窍教李代桃僵
瑧玉见他二人如此作势,虽觉好笑,却也料知此事定是颠末量方运营的,故他二人并不怕本身等人前去查问。当下便向薛蜨笑道:“我们且去罢,教霦琳一小我在此便是,待吃晚餐时分,再来不迟。”薛蜨也笑起家,向冯岩拱了拱手,便同瑧玉往外去讫。
本来当年太子谋逆一案,此中疑点甚多,故今上并不欲牵涉世人,太子身后,亦未曾教人查惩其翅膀,只将此事封存起来,不过暗中教人四下刺探罢了。当时同太子联络紧密者多作鸟兽散,或沉默不语,明哲保身;然有一起有野心的,便转凭借四皇子,意欲同三皇子分庭抗礼,届时今上百年以后趁机夺权,将其扶上大位。
瑧玉闻他这一番话有理有据,倒也叹服,又不免暗道:“此子有如此之识人奇能,却不知我在他面前露了马脚也不?”因此心下有些惊奇,然转念一想,却又放下心来,暗想:“他既不吝在我面前闪现此能,显是信着我的。况他若夙来并不疑我,也便不会下意观我之举止;纵退一步讲,他晓得我是五皇子,却也无碍。”如此想罢,乃笑道:“昔日我们皆在一处顽的,不想你竟有这般本事,倒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了。”冯岩笑道:“这也不过是顽罢了。只是现在却将他二人如何办?”
瑧玉闻言便看薛蜨,薛蜨会心,乃道:“依陛下之意,是要先将他两个看住了,再往四下里去查问同他二人靠近之人;届时若查出些甚么,且先禀报上去,再等今上决计。”冯岩闻言叹道:“我实是不耐烦去盯着人的;况那人装模作样,瞧着可厌,若我忍不住与他动起手来,届时部下无甚轻重,怎生是好。”瑧玉知他谈笑,乃道:“你不盯着,莫非要我两个去盯着?我二人又没有你这般本领,倒是甚么也瞧不出来的。”
一时两人出来,薛蜨笑道:“倒也像是那们回事。”瑧玉嘲笑道:“不过跳梁小丑罢了。他们如此做派,乃是笃定真的小皇子已死,死无对证;如此看来,多数是晓得些三皇子的秘闻的。”薛蜨道:“我们也不消查问旁的,只将他二人克日行迹问一问便了。余下之事,今上自有暗探的,反正不消我们操心。若查问出太多,倒教人觉我们手伸得太长了。”瑧玉含笑点头,便同薛蜨下去分付,不在话下。
其亲信听着,乃诺诺连声,不敢承诺;三皇子也不觉得意,又笑道:“他纵是真的,我也有体例教他变成假的;何况本就是个西贝货,不敷为虑。只恐父亲大哥昏聩,万一先行认了下来,届时再拆穿了去,岂不有损皇家面子的?少不得我助他一臂之力罢。”因而便往纸上写了两句,交与下人,又附耳说了一回;那人点头会心,自叩首去了。下回便表。
少年听了,尚未曾说甚么,便见那和尚合眼念叨:“阿弥陀佛。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天理昭彰,善恶有报。”如此念了一回,方展开眼对几人道:“各位施主请回,尽管四下里去查问便是。现在我们纵说甚么,也无其他根据;不若在此静候。”少年见他如此,便也学着他双手合十坐定,不再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