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诉真心叔嫂魇五鬼
黛玉这会子那里顾得了这个,只瞧着不对,忙就令几个婆子出去将宝玉抱住,又是抬到床榻上。只瞧着他翻滚叫唤,她生性胆小,又有丫环婆子来回攒动,差点儿就被撞到,还是春纤瞅着不对,忙搀扶了一把,才是避到边上去。
话音未落,外头忽而又道平儿来了。
春纤瞧着黛玉在一侧,虽还安稳,倒是且急且哭,屋子里人也更加多了,忙引着她到了内里一侧屏风边儿的绣墩上坐了,又连声劝道:“女人,二爷忽而如此,想来必然是有些原因的,说不得是甚么撞客到了。前些光阴大姐儿那边,就有些影子的,说不得二爷也是如此。却不如查一下。”
如此堪堪日落,王子腾夫人告别去。
谁知,宝玉却忽而想起那书架上且有好些才子才子等一类不能与旁人瞧着的话本,只套个端庄的封套。他立时红了脸,一面有些着羞,一面有些怕闹将出来,但是心中又不知如何的模糊生出多少期盼,口中不免有些惴惴,复而有些焦心,道:“好mm,那书是尽有的,你且听我两句话。”
至于魇魔之类话,她倒是不敢现下就明言的,那么多的人都未曾说及这个,她一个小丫头,如何晓得这些个事!
这般一来,休说黛玉并旁的丫环们,就是春纤也忍不住发展了一步,忙道:“可不好,从速回说与老太太、太太才是。”世人才稍有平静,又忙报知贾母并王夫人等,又有围着宝玉转悠的,一时候竟是乱成一团。
虽春纤瞧着赵姨娘过来,便要细心盯着她的,但是且要跟着黛玉,不好挪动,又是目炫狼籍,一时也看不清楚。
听得这话,黛玉也是渐次收了泪,心下一想,暗道:虽说有子不语怪力乱神之言,到底又有举头皆有神明的古语,且鬼怪报应之事,宁肯托其有,不成信其无。由此,她便也点了头,道:“你说的是,在这里哭泣也是无用,倒不如细心查一查。”
黛玉原是聪敏的,听言观色,不消多想便打发了那几个小丫环做旁的事去。春纤心知是前头本身埋下的伏笔有了见效,便拉着她的手坐在一侧,道:“你如何来了?二爷但是好些了?”
那边儿,宝玉且说了两句场面话,又道:“林mm,你略站一站,我有话与你说。”
只是黛玉这般脾气,实在也是她的好处。春纤且因她至心刻薄,方才越加靠近,且江山易改赋性难移,也不能如何,此时不过劝说罢了。却不想,即在此时,外头忽而有些响动,又有丫环报信,羽士晴雯来了。
次日王子腾并小史侯家等各亲戚家属都来瞧看,又有送符水的,也有荐僧道的,足足闹了一日,却总没个见效的。宝玉并凤姐两个倒是更加胡涂,浑身如同火炭普通,口内无所不说,只是胡话,虽无甚力量翻滚,却闹得婆子媳妇丫头们都不敢上前,只得抬到王夫人的上房里。夜里且有贾芸带着小厮们顺次轮班看管,又有贾母、王夫人、邢夫人并薛阿姨等寸地不离,只围着哭泣不止。
宝钗不免一笑,凤姐儿倒是瞧了黛玉一眼,才笑着道:“宝兄弟夙来爱热烈,一时我们都走了,他便败兴儿。好mm,且与他胡胡说些话,等会子我们便过来,总接了场子的。”
晴雯当今在宝玉房中,虽平日只做针线之事,并不甚理睬宝玉的事,当今却分歧昔日,自是要轮班关照,如何这会子偏生过来了?
但是,这会子凤姐儿那边又是闹将起来,竟是里里外外一团乱粥,她虽是故意,竟也不能出去说话。及等背面略略顺畅了一会儿,她便在世人七言八语甚么送祟,甚么荐人的喧腾当中说道了一句,因寻了书来看,也是烧了纸,却与旁个普通,竟无效验。
黛玉见着这般场景,她本便多愁善感,一面为宝玉担忧,一面又思及父母的好处,且在宝玉处哭了半日,背面被春纤劝着搀扶归去,也是冷静堕泪。
如此复又谈笑起来。
凤姐素知贾母之意,私心猜度,这两玉之事也必然能成,方存了几分打趣之意,见着她这般说道出来,由不得心中一顿,少不得细细打量了两眼,越加有些惊奇不定,暗想:老祖宗心内存着这一段事,虽未明言,暗中倒是世人皆知的,林mm向来聪敏,自也能看得出来,现在却说出这话来,莫非她竟是不喜这门婚事不成?平日里却没听得她与宝兄弟不睦呀,两个□□算来也是婚配的,又有老祖宗的话,再也不会不成的。
就在这时候,贾母、王夫人并王子腾夫人等都一齐来了,见着宝玉如此,真真是唬得面无人色,抖衣而颤,且一声声心肝肉儿地放声恸哭。如此一来,越加轰动了诸般人等,如贾赦贾政等俱是前来看视。
屋子里倒似穿花胡蝶普通,你来我往的。
晴雯瞧了黛玉一眼,方悄悄隧道:“我的好姐姐,你就忘了那一日与我说的话不成?我瞧着二爷如何倒似你说的那家子普通,内心实在慌乱,便想问你一问。你也细心想一想。再有,女人原是读书识字的,说不得也见着听着过一两句……”
如此谈笑两句,她们方是去了。
这话一说,世人都一起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比来很很无耻,都说要补上更新没能补上。但家里真的事情有些乱,有些费事,唔,包管下个月必然要拿全勤奖……
“甚么话,倒是这么紧急?”黛玉原在那书架前站定了,手指放在一侧书的书脊上头,听得这话,也就转头看向宝玉,立意不肯太近了他。这里虽不是甚么孤男寡女,且有好些丫头婆子的,到底前头有凤姐的话在,她心内模糊有些冷淡之意。
宝玉原在中间,听得这几句话,面上的笑容却收敛起来,一双眼只瞅着黛玉,怔怔入迷半日,心中有话,口里却说不出来。恰就在此时,赵姨娘与周姨娘两小我出去瞧宝玉,又有王夫人房内的丫头过来讲及王子腾夫人来了,倒是凑到一起。不但李纨并凤姐两人立时要起家畴昔,就是赵周姨娘也就略坐了坐,便要辞去。
因着前头那么些话在,黛玉也不好立时去了,便回身往宝玉书架边走了畴昔,一面含笑道:“我前儿翻了几本市道上的新书,倒也有些新意,与昔日家里的分歧。只我让紫鹃出去买书,她也不拘甚么好歹,不过取了几本时新的好的。你常有出门的,想来买的书必然与她的分歧。”说着,她就往那书架上看去,实在细看两眼。
心中这么想着的,她面上却还是笑吟吟的,顺着话头道:“只消是做一家人,我却不睬会甚么姐妹妯娌的。好妹子,你却分歧旁的小姑子,自是与我亲厚的,求你那么一点事,想来必然成的。”
现在她却这般说来,真是奇也怪哉。
春纤倒是拉着黛玉的衣衿,且引着她往一边儿躲去,口中道:“女人,谨慎些。”
宝玉瞄了那书架一眼,心内有些焦炙,却不得畴昔拉扯――平日黛玉待他有些拘束的,却不好靠近。但看着黛玉只站在那边含笑,他又有些说不出来的滋味,正要开口,忽而感觉脑袋似被猛地戳了一下,不免“嗳呦”了一声,道:“好头疼!”
春纤瞧着他神采,心内一想,已是模糊有些猜出内幕,不免抽了抽嘴角,且到了黛玉身边儿。
她说得利索干脆,倒是让旁听的一干人等怔了半晌。
“女人如此,如果一时病了,老太太她们岂不是更要担忧?只看在这上头,且忍一时哀思。平日府中都是慈悲宽怀,二爷又早有衔玉而生的吉兆,断乎不是短折无福的。就是二奶奶,也是极刚烈健实,不过是这一时的病痛罢了,不日就好的。”春纤瞧着黛玉如此,竟是晚餐也不能用了,不免连声相劝,又暗想:果然脾气天生,就如黛玉这般多思多感的,凡是有些事,便得五内俱伤,哪比得那武则天,后代都能动手,休说一个表哥。
春纤并紫鹃好生劝了半日,她犹自几分哀思缠绵不去。
是以,不说春纤,就是黛玉也心生惊奇,忙令请了出去。却见晴雯眼圈儿泛红,眼下且有些青印,想是昨日熬了好久。她只奔上前来,一面看着旁的小丫头,一面低声道:“林女人,我有些私底下的话须得与春纤说道呢。”
看到这场景,她立时站定,不免感喟,暗想:毕竟还是不免这么一场。先前那薛姨娘本身盯了半日,到底这儿人多,倒是没能瞧见是不是她这会子放了那魇魔的东西。心中想着,她就拉了黛玉的衣衿一下。
黛玉一怔,先瞧了春纤一眼,见她面色有些不好,再瞧着宝玉仿佛面色都有些白了,心下虽有些犹疑,到底有些兄妹之情,便上前一步,因道:“这又是如何了?”话音方落,却见着宝玉忽而大呼一声:“我要死!”竟是将身一纵,离地挑起有三四尺高,口内又是乱嚷乱叫的,竟是无所不说,胡言乱语起来。
黛玉未出阁的女人,自是红了脸,心内却有几分着恼,暗想:且不说宝玉究竟如何,这等大事既无明言,如何说及这话!由此,她虽是且羞且恼,口中却少不得辨白一二,因道:“二嫂子又是浑说,我只当外祖母是祖母,表哥便是亲兄弟,本来竟不是将我当自家姐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