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页

点击功能呼出

下一页

A-
默认
A+
护眼
默认
日间
夜间
上下滑动
左右翻页
上下翻页
《古时候那些爱情》 1/1
上一章 设置 下一章

第51章 汉宣帝与霍成君(四)

“而乌桓那边,男人则剃发,称髡头。女子幼年时一样剃头,到出嫁时才会蓄起长发。”他又细说了这些“至于西域诸族,离中原更远,样貌都同汉人大不不异,民风俚俗之类就更奇特了……”

“不是做金饰用的玉材,”天子将她的绝望尽数看在了眼中,不由有些忍俊不由道“你无妨削下一块儿来尝尝?”

“逢此天灾,匈奴大受折损不假……可他们如果以衣食匮乏,有冻馁之患,或许就会挺而走险,向我大汉北境劫夺。”他神采暖和,非常耐烦地细心解释道“本来自近年来的两场大仗起,匈奴兵力大损,已然安份了很多。可这一场天灾,不知会不会令得他们决死一搏。”

“呀,陛下!”小少女闻言,赶紧转头,语声雀跃。而后她仓促敛衽起家,但却因久坐,腿脚有些麻痹,足腕一软就这么半摔了下去。

“君无戏言。”他发笑,而后正了神采温声答。

她怔了怔,然后才开口问道:“匈奴屡犯我大汉北境,世代为仇,现在……现在他们遭了雪灾,于我朝而言,不是该当是功德么?”

“女子的话,衣裳没多大不同,不过不戴帽子,大多梳发辫,也有不梳头,披着头发的。”

此时,霍成君偶间抬眼,见他眉峦紧皱,提了朱笔却久久也未落下——

“朕承位只四年,还未遇过匈奴朝贡,不过因为自小在贩子间长大,以往在长安城中倒见过做买卖的匈奴人。”天子一怔,微微思忖了片时,应道。

“不尽是,长安城中本来就有很多外族,朕少年时……在长安贩子间长大,八街九陌都逛得熟稔,曾同他们打过些交道。”仿佛忆起些甚么过往,他神采也微微恍忽了一瞬。

“阿陶开初如何都不肯应允,但终究被我磨缠不过,无法只得点了头。”

可,她总也不明白为何那么多人喜好将这些金玉之类的东西做成各种奇巧模样,沉甸甸地压在头上——清楚是自讨苦吃!

“蛮夷之族与我中原汉人异地异俗,论起来,这倒并不算顶希奇的。”他笑了笑,仿佛也有些兴趣,干脆便放下了手中的那卷章奏,神采随便地同她细提及来:“挹娄那边气候苦寒,夏季人们会把猪油涂在身上御寒,而夏天炽热时则裸袒,只用一尺大小的布匹蔽其前后。”

“尝?”小丫头此次真的讶异了,然后迫不及待地接过了他顺手递过来的小银匕,然后自那剔透如冰的圆饼边角小小划了一块儿下来。

“这……是新贡上来的玉石么?”她微微挑了眉问,语声却降落了下去,兴趣并不如何大——她自小的金饰便是各色百般的材质,金、银、玉、玛瑙、珍珠、瑇瑁、珊瑚、琉璃、水精、云母、象牙、犀角、绿松石……

第二年冬,匈奴再袭乌孙,却遇大雪,生还者仅十之一二,再加乌孙、乌桓与丁令的乘势进犯,匈奴伤亡惨痛,国力大为减弱。

然后,小家伙见仆人无趣,便轻巧地自她膝头提足一跃,工致地跳下了地来,同平常一样,在裙角边扑着她缨带下的丝穗开端玩耍……未几一会儿,那幅苏芳色的齐纨裙裾已被揉糙得一片狼籍,而托腮看着窗外发怔的小少女却一无所觉。

“他们是甚么模样,和汉人生得一样么?”她立时来了劲儿,晶亮着一双眸子问道。

看她竟极少见地微蹙了双眉,他不由微微发笑,温声安抚:“如许事儿,自有满朝君臣计议,那里要你这小丫头来操心?”

“不对不对,这不是蜜糖,也不是饴糖或饧糖……”一边儿细细含着那甜块儿,非常欣喜,一边自言自语地比较着“不似蜜糖那么腻,也不似饧糖那么粘,比饴糖要清甜些。”

“啊?雪灾!”这都已经暮春时节了,虽说长安这边也有些倒春寒,但桃月落雪听起来还是骇人听闻了些。

天子宠嬖这位霍婕妤乃是宫闱表里尽人皆知的,夜夜只宿披香殿,乃至政务繁冗时,干脆会带了章奏来此批阅,半分也不避讳。

这些事情霍成君是晓得的,两年前,陛下即位的第二年,便发马队十六万,分五路攻打匈奴。这是大汉立国一百三十二年以来,最大范围的一次对外马队出征。

“呀……”小丫头张大了嘴巴,仿佛被欣喜得有些发晕,一时候都说不出话来。

“七岁那一年,玄月茱萸节时,我传闻渭水边有人赏菊登高,非常热烈,心痒得短长,便央了阿陶带我去看。阿陶是园中花工家的幺儿,与我同岁,自小一处长大,全部将军府中属他与我最靠近。”

那冰玉样的物什拈在手中却仿佛并不是石质的凉,分量也要略微轻上一些:“当真……能够尝么?”她一眸子晶亮,等候地看着他问。

“真的么?”她神采蓦地一松,但还是不大放心肠问了出声。

同时,调派了校尉常惠前去乌孙,节制乌孙马队五万余,与汉军东西并进,夹攻匈奴。匈奴害怕汉军,错愕西逃恰遇乌孙兵,一场苦战以后大败而归。

“自记事起,便有很多人说我生得有福分……可我,却向来未曾有过半分自在的。”默了半晌后,她才缓缓开了口,一贯轻巧无忧的语声可贵有些降落。

“真是天方夜谭一样呢,”小丫头愣了愣怔了好一会儿,然后长长舒了口气,方才又开口道“陛下是从书上看来的么?”

“当时少不更事,现在想来,倒是过得尽情安闲。”他默了片时,方才举重若轻地温声回道。

“呀,披头披发!”小丫头惊奇地瞪大了眼,仿佛不成思议隧道“那多奇特!”

“听闻你自幼嗜甜,余下的朕便令人都带了来,就置在外室,约莫能够吃上好一阵子的。”仿佛洞明她的心机,他暖和地开了口。

“除了须发稠密些,颧骨高一些,面孔上实在无甚不同,倒是服饰打份大不不异。”他悄悄回想着,嗓音暖和“匈奴人的衣裳多以外相为主,男人戴着圆筒状或尖状高帽,都梳着椎髻,上衣是直襟左衽,下.身着长裤,并不像我们汉人如许穿鞋履,皆是足登革靴。”

“陛下,这章奏上说了甚么难堪事儿么?”小少女起家,几步走到他身畔坐下,仰着脸儿有些担忧地问。

室中静了一瞬。

自此,匈奴对大汉,便是言和不言战了。

※※※※※※※※※※※※

年青的天子闻言,抬手揉了揉她额发,笑意无法而又宠溺:“养了只小馋狸儿,天然得为她寻吃食啊。”

“如何呆看着外头?”一道明朗和润的语声就这么促不及防地本身后传来,转眼已近至耳畔,他嗓音暖和里带了体贴“坐久了把稳膝盖发僵。”

大汉击匈奴大胜而归时,她正十一岁,清楚地记得自家阿父站在庭中,神采庄严地远眺着未央宫的方向,悄悄看了很久,终究只轻声慨叹了一句:“倒当真是孝武天子的血裔。”

“喏,就搁在那边漆几上。”天子指了指东边屏风下那一张朱绘小漆几,那几上搁着一只四角嵌玉的旃檀木匣。

直到她腿脚完整规复了矫捷,刘病已才暖和地收了行动。

她当时就明白,当今陛下是个非常短长的有为之君。以是未入宫时,曾担忧惊骇了好久的……未曾想,他竟会是这般一个暖和详确的人呢。

晚间,披香殿中六尊十五盏连枝的青玉树状树照澈厅堂,天子正跽坐在正东的黑地朱绘漆案后,提笔阅着朝臣的章奏,而霍成君则在一侧随便逗着阿雪玩儿。

“唔……下回不会了。”小丫头嘟了嘟唇角,倚赖地半靠在他身前,乖乖应道。

他微微带笑,暖和地看着她道:“昨日南越献纳的贡品里倒见了一样儿奇怪物什,朕便与你带来了。”

“陛下,这究竟是甚么吃食?”她眸子转眼已落回了那块儿冰玉似的圆饼上,紧紧胶着,同时在内心冷静策画着……这块儿圆饼,够本身吃几天。

“何况,现在匈奴国力已大不如前,只怕二三十年内都养不回元气。即便当真侵犯北境,也不过是些漫步游勇,不敷为惧。”

“天然。”天子仍然是温静安闲,仿佛模糊又有些微好笑。

“陛下……本来时,过得辛苦么?”小丫头却忽地寂静了片时,而后开口问道——他的出身,举国高低、朝野表里尽人皆知的。

——她也不想整日久坐的,可谁叫她的日子过分无趣,除了坐在窗边看看外头这片天,走出门看看内里的花草和屋子,就再无所事事了呢。

她将冰玉似的晶块儿喂进了嘴里,也只片时,她全不由欣喜得脆声叫了起来:“甜的!是糖!”

“那,匈奴或许会是以犯境的话,北疆那边当早做防备的罢?”霍成君想了想,一双清澈的眸子看着他,当真地问。

“因为是阿父阿母的幼女,长兄年纪大了我三十多岁,几位姊姊也早就出了阁,以是,我身边也少有能说话的人。”

“这是南地进贡的石蜜,传闻是本地一种名为‘甘蔗’的草取汁熬制而成,滋味同其他的糖大不不异。”天子暖和带笑地解惑道“统共进贡了三十饼,半数送去了长乐宫那边。”

“晓得你竟日无趣,”年青的天子立起家来,他本日一袭群青色的平纹绢曲裾深衣,高冠广袖,真正修颀挺劲,长身玉立。

“噢。”小少女闻言,却低低垂了眼,敞亮的暖黄色烛火竟衬得她稚气未脱的面庞有些空寂落寞。

向暮时分,重檐歇山顶的屋脊上,四鹿纹甓瓦檐角间终究销了最后一缕霞光,天气渐暗了下来。

阿雪同其他狸儿普通,昼伏夜出,白日里嗜睡得很,到了日头落山便开端活泼起来。这会儿,本来趴在她膝头酣眠的小家伙方才眠完了一觉好梦,懒洋洋地弓起家子,抻开后肢伸了个懒腰,然后抖了抖一身乌黑纤长的绒毛。那本来缩作一线的异色竖瞳已然是满月似的明圆,一蓝一黑,熠熠生辉的标致。

“谨慎。”天子一个疾步上前伸臂扶住了她,仿佛对待不听话的孩子普通,一脸无法而又暖和地薄责道“已是说过你几次了?么老是这般叫人不放心。”

“并且,即便在府中,也是给阿母管束得紧。不准掩雀扑蝶,怕摔伤了腿脚;不准摘花折草,怕划了脸扎了手;不准靠近水塘方池,怕滑了足……身边的主子婢子都是诚惶诚恐地替阿母看着我,哄着我,却从不敢陪我嬉闹玩耍,唯恐一个不留意便要挨罚。”

“嗯,”天子微微点头“明日早朝便同群臣廷议,商定细策。”

霍成君几步跑了畴昔,启开了匣钥,只见此中置着一只柿蒂纹的青玉盂,盂中是块儿冰玉般晶莹剔透的圆饼,光芒却并不似冰块儿的晶澈雪亮,而是要温和很多。

披香殿中,霍成君百无聊赖地倚着张小巧的文贝曲几,双臂支膝,托腮坐在西窗下,看着外头那一轮明红色的落日一分分坠入苍青色的山峦间,继而天涯本来凝金幻紫的残暴云霞仿佛瞬时便失了光彩,绮艳褪尽,暗淡成一抹抹深浅不一的铅灰色云翳……

“是甚么?”小丫头闻言,立时眸子晶晶发亮,紧追着他问。

说话间,年青的天子已安闲地俯下.身,行动详确地替她悄悄揉着发僵的膝头,力道在那处一点点化开,和缓枢纽处的麻痹,腿脚垂垂规复了知觉。

半晌后才道绽放了一个大大的光辉笑容:“陛下你可真是太好了!”

“啊?”她从不知这世上竟有如此骇人听闻的怪癖风俗,的确没法假想,惊得大大张了嘴巴。

“那,陛下,你见过匈奴人么?”室中微微静了一小会儿,少女有些稚气的语声响了起来,透着几分猎奇

“倒也无甚大事,是匈奴那边遭了雪灾。”天子自那卷沉黄色的简册上移开了目光,暖和地看向她。

“阿母同阿母不知警告过多少回,说将军府内里伤害得很--阿父位高权重,外头不知有多少人打着霍家的主张,我又是阿父的心头肉,断不能让人趁了隙。以是,即便阿父阿母他们外出也几近向来不带着我……连长安城是个甚么模样,我都不大清楚。”

上一章 设置 下一章
温馨提示:
是否自动播放到下一章节?
立即播放当前章节?
确定
确定
取消
pre
play
next
close
返回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