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子牙设计收九公(1)
子牙奇策真难及,鸾使奇谋枉用偏。
只见太鸾上前,附耳说:“……如此如此,亦是第一奇策。”邓九公听太鸾之言,回嗔作喜曰:“大掞之言深属有理,末将无不服从。只小女因先妻早丧,幼而失教,予虽一时承命,未知小女肯听此言。俟予将此意与小女商讨,再令人至城中答复。”散宜生只得告别。邓九公送至营门而别,散宜生进城,将邓九公言语重新至尾说了一遍。子牙大笑曰:“邓九公此计,怎麽瞒得我过!”惧留孙亦笑曰:“且看如何来讲。”子牙曰:“动劳散大夫,俟九公人来,再为商讨。”宜生退去。不表。
结彩悬花气象新,麝兰香霭衬重茵。
且说子牙送太鸾出府归,与惧留孙商讨曰:“必须……如此如此,大事可成。”工夫敏捷,不觉就是第三日。先一日,子牙命:“杨戬窜改,暗随吾身。”杨戬得令。子牙命选精力壮卒五十名,假装抬礼脚夫;辛甲、辛免、太颠、闳夭,四贤、八俊等充作摆布应接之人,俱各藏暗兵利刃。又命雷震子领一枝人马,抢他左哨,杀入中军策应。再命南宫适领一枝人马,抢彼右哨,杀入中军策应。金吒、木吒、龙须虎统领大队人马,救应抢亲。子牙俱叮咛悄悄出营埋伏。不表。怎见得,有诗为证,诗曰:
太鸾欠身答曰:“蒙丞相下问,末将敢不上陈。今特奉主帅之命,多拜上丞相,不及写书;但主帅乃一时酒後所许,不料土行孙被获,竟以此事倡明,主帅亦不敢辞。但主帅此女,自幼失母,主帅珍惜如珠。况此事需求成礼,後日乃谷旦良辰,意欲散大夫同丞相亲率土行孙入赘,以保重其事,主帅方有面子,然後再面议军国之事。不识丞相允否?”子牙曰:“我知邓元帅乃忠信之士,但几次天子有挞伐之师至此,皆不由分诉,俱以强力相加;只我周这一段忠君爱国之心,并无背逆之意,不能包涵於天子之前,言之欲涕。明天假其便,有此姻缘,庶几将我等一腔苦衷能够上达天子,剖明於天下也。我等後日,亲送土行孙至邓元帅行营,吃道贺筵席。乞将军善言道达,姜尚感激不尽!”太鸾谦谢,子牙遂厚款太鸾而别。太鸾出得城来,至营门前等令。摆布报入营中:“有先行官等令。”邓九公命:“令来。”太鸾至中军。九公问曰:“其事如何?”
散宜生曰:“元帅暂行息怒,听鄙人拜禀:前人相女配夫,原不专在家世。今土行孙亦不是知名小辈,彼原是夹龙山飞龙洞惧留孙门下高弟;因申公豹与姜子牙有隙,故说土行孙下山,来助元帅挞伐西岐。昨日他师父下山,捉获行孙在城,因穷其所事。彼言以是,虽为申公豹所惑,次为元帅以令爱相许,有此一段姻缘,彼因倾慕为元帅而暗进岐城行刺,欲速胜利,良有以也。昨已被擒,伏辜不枉。但彼再三要求姜丞相、彼之师尊惧留孙曰‘为此一段姻缘,死不瞑目’之语。即姜丞相与他师尊俱不肯赦,只予在旁安慰:岂得以彼一时之过,而就义人间功德哉!因劝姜丞相临时留人。宜生不辞劳累,特谒元帅,哀告俯赐人间功德,曲成后代恩典,此亦元帅六合父母之心。故宜生不避斧钺,特见尊颜,以求裁示。倘元帅果有此事,姜丞相仍将土行孙归还元帅,以遂姻亲,再决雌雄耳。并无他说。”邓九公曰:“大夫不知,此土行孙妄言耳。行孙乃申公豹所荐,为吾先行,不过一牙门裨将;吾何得骤以一女许之哉。彼不过藉此为偷生之计,以辱吾女耳。大夫不成轻信。”宜生曰:“元帅也不必固却,此事必有他故。莫非土行孙平白兴此一番言语,此中定有勉强。想是元帅或於酒後赏功之际,怜才惜技之时,或以一言安抚其心,彼便妄以为实,作此痴想耳。”
只见子牙同世人行至辕门。子牙见邓九公同太鸾、散宜生俱立候,子牙仓猝下骑。邓九公迎上前来,打躬曰:“丞相台端来临,鄙人未得远接,望乞恕罪。”子牙忙答礼曰:“元帅大德,姜尚久仰芳誉,无缘未得执鞭;今幸天缘,得罄勉强,姜尚不堪幸甚!”只见惧留孙同土行孙上前施礼,九公问子牙曰:“此位是谁?”子牙曰:“此是土行孙师父惧留孙也。”邓九公忙致款曲曰:“久仰仙名,未曾拜识;今幸来临,足慰夙昔。”惧留孙亦称谢毕,相互逊让,进得辕门。子牙睁睛旁观,只见肆筵设席,结彩悬花,极其华丽。怎见得,有诗为证,诗曰:
且说邓九公与太鸾曰:“刚才虽是暂允,此事毕竟当如何措置?”太鸾曰:“元帅明日可差一能言之士,说,‘昨日元帅至後营,与蜜斯商讨,蜜斯已自听允;只是两边敌国,恐无足取信,是必姜丞相亲身至汤营纳聘,蜜斯方肯听信。’子牙如不来便罢,再为之计;如果他肯亲身来纳聘,彼必无带重兵侵占之理,如此,只一匹夫可擒耳。如果他带有将佐,元帅可出辕门驱逐,至中军用酒筵赚开他部下众将,预先埋伏下勇猛将士,俟酒菜中击杯为号,擒之如囊中之物。西岐若无子牙,则不攻自破矣。”九公闻说大喜:“先行之言,真神出鬼没之机!只是能言快语之人,临机应变之士,吾知非先行不成。乞烦先行明日亲往,则大事可成。”太鸾曰:“若元帅不以末将为鄙人,鸾愿往周营叫子牙亲至中军,不劳苦争恶战,早早奏凯回军。”九公大喜。一宿老景不题。
话说二人逊至中军,分宾主坐下。邓九公曰:“大夫,你与我今为敌国,未决雌雄,相互各为其主,岂得秉公妄议。大夫本日见谕,公则公言之,私则私言之,不必效舌剑唇枪,徒劳来回耳。予心如铁石,有死罢了,断不为蜚言所摇。”散宜生笑曰:“吾与公既为敌国,安敢冒昧请见。只要一件大事,特来请一明示,无他耳。昨因拿有一将,系是元帅门婿;於查问中,道及斯意。吾丞相不忍骤加极刑,以割人间恩爱,故命宜生亲至辕门,特请尊裁。”邓九公传闻,不觉大惊曰:“谁为吾婿,为姜丞相所擒?”散宜生说:“元帅不必故推,令坦乃土行孙也。”邓九公传闻,不觉面皮通红,心中大怒,厉声言曰:“大夫在上:吾只要一女,乳名婵玉,幼而丧母。吾珍惜不啻掌上之珠,岂得等闲许人。今虽及笄,所求者固众,吾自视皆非佳婿。而土行孙何人,妄有此说也!”
话说散宜生出城,来至汤营,对旗门官曰:“辕门将校,报与你邓元帅得知:岐周差上大夫散宜生有事求见。”军政官报进中军:“启元帅:岐周差上大掞有事求见。”邓九公曰:“吾与他为敌国,为何差人来见我!必然来下说词,岂可容他进营,惑乱军心。你与他说:‘两国合法争战之秋,相见不便。’”军政官出营,答复散宜生。宜生曰:“‘两国相争,不阻来使。’相见何妨?吾此来奉姜丞相命,有事面决,非可传闻。再烦通报。”军政官只得又进营来,把散宜生言语对九公诉说一遍,九公沉吟。旁有正印先行官太鸾上媒介曰:“元帅乘此机遇放他出去,随机应变,看他如何说,亦可就中取事,有何不成?”九公曰:“此说亦自有理。”命摆布:“请他出去。”旗门官出辕门,对散宜生曰:“元帅有请。”散大掞上马,走进辕门,进了三层鹿角,行至滴水檐前。邓九公迎下来。散宜生鞠躬,口称:“元帅!”九公曰:“大夫来临,有失迎候。”相互逊让施礼。後人有诗单赞子牙奇策,诗曰:
老是天机难预感,纣王无福镇坤乾。
孰意子牙筹规定,中军炮响抢乔才。
子牙奇谋世无伦,学贯天人泣鬼神。
诗曰:
孰知天意归周主,十万貔貅化鬼磷。
纵使九公称敌国,蓝桥也自结姻亲。
屏开孔雀千年瑞,色映芙蓉万谷春。
九公被散宜生此一句话,买出九公一腔苦衷。九公不觉答道:“大掞斯言,大是明见!当时土行孙被申公豹荐在吾麾下,吾亦不甚重彼;初为副先行督粮使者,後因太鸾得胜,彼恃其能,改成正先行官。首阵擒了哪吒,次擒黄天化,三次擒了姜子牙,被岐周众将抢回。土行孙进营,吾见彼累次出军得胜,治酒与彼贺功,以尽朝廷夸奖功臣至意。及至喝酒中间,彼曰:‘元帅在上:如果早用末将为先行,吾取西岐多时矣。’当时吾酒後失口,许之曰:‘你若取了西岐,吾将婵玉赘你为婿。’一来是嘉奖彼极力为公,早完王事;今彼既已被擒,安得又妄以此言为话柄,令大夫来回哉?”散宜生笑曰:“元帅此言差矣。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况何况婚姻之事,人之大伦,如何作为儿戏之谈?前日元帅言之,土行孙信之;土行孙又言之,天下共信之;传与中外,大家共信,正所谓‘路上行人丁似碑’。将觉得元帅相女配夫,谁信元帅权宜之术,为国度行此不得已之深衷也。徒使令爱令媛之躯作为话柄,闺中美秀竟作口谈。万一不曲全此事,徒使令爱有白头之叹。吾窃为元帅惜之!今元帅为汤之大臣,天下三尺之童无不受命;若一旦而如此,吾不知所税驾矣。乞元帅裁之。”邓九公被散宜生一番言语说得冷静深思,无言可答。
汤营这天瑞筵开,专等鹰扬上将来。
且说邓九公其日与女婵玉商讨曰:“本日子牙送土行孙入赘,原是赚子牙出城,擒彼胜利。吾与诸将分剖已定;你可将掩心甲紧束,以备抢将策应。”其女应允。邓九公升帐,叮咛铺毡搭彩,俟候子牙。不题。且说子牙其日使诸将打扮伏贴,乃命土行孙至前听令。子牙曰:“你同至汤营,看吾号炮一响,你便进後营抢邓蜜斯,要紧!”土行孙得令。子牙等至中午,命散宜生先行,子牙方出了城,往汤营进发。宜生先至辕门,太鸾接著,报於九公。九公降阶,至辕门驱逐散大夫。宜生曰:“前蒙金诺,今姜丞相已亲身压礼,同令坦至此,故特令下官先来通报。”邓九公曰:“动烦大夫来回,尚容申谢。我等在此立等,何如?”宜生曰:“恐轰动元帅不便。”邓九公曰:“无妨。”相互等待很久,邓九公远远瞥见子牙乘四不相,带领脚夫一行不上五六十人,并无甲胄兵刃。九公看罢,不觉暗喜。
敌国无妨成好合,仇雠应得意翩联。
金鼓两旁藏杀气,笙箫一派郁荆榛。
太鸾将姜子牙应允後日亲来言语,诉说一遍。邓九公以手加额曰:“天子洪福,彼自来送命!”太鸾曰:“固然大事已成,但防备不成不谨。”邓九公叮咛:“选有力量军士三百人,各藏短刀利刃,埋伏帐外,听击杯为号,摆布齐出;非论子牙众将,一顿刀剁为肉酱!”众将士得令而退。命赵升领一枝人马,埋伏营左;候中军炮响,杀出策应。又命孙焰红领一枝人马,埋伏营右;候中军炮响,杀出策应。又命太鸾与子邓秀在辕门赚住众将。又叮咛後营蜜斯邓婵玉领一枝人马,为三路救应使。邓九公叮咛伏贴,专候後日行事。摆布将佐俱去安排。不表。
姻缘前定果天然,须信红丝足下牵。
次日,邓九公升帐,命太鸾进西岐说亲。太鸾告别九公出营,至西岐城下,对守门官将曰:“吾是先行官太鸾,奉邓元帅命,欲见姜丞相。烦为通报。”守城官至相府,报与姜丞相曰:“城下有汤营先行官太鸾求见,请令决计。”子牙听罢,对惧留孙曰:“大事成矣。”惧留孙亦自暗喜。子牙对摆布曰:“速与我请来。”守门官同军校至城下,开了城门,对太鸾曰:“丞相有请。”太鸾忙忙进城,行至相府上马。摆布通报:“太鸾进府。”子牙与惧留孙降阶而接。太鸾控背躬身言曰:“丞相在上,末将不过马前一卒,礼当叩见,岂敢当丞相如此过爱?”子牙曰:“相互二国,俱系宾主,将军不必过谦。”太鸾再四谦谢,方敢就坐。相互温慰毕,子牙以言挑之曰:“前者因惧道兄将土行孙擒获,当欲斩首;彼因再四要求,言邓元帅曾有牵红之约,乞我少缓斯须之死,故此著散大夫至邓元帅中军,问其的确。倘元帅果有此言,自当以土行孙放回,以遂彼后代之情,人间恩爱耳。幸蒙元帅见诺,俟议定回我。今将军赐顾,元帅必有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