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黄花山收邓辛张陶(2)
话说子牙催骑向前，欠背打躬，口称：“太师，卑职姜尚不能全礼。”闻太师曰：“姜丞相，闻你乃昆仑名流，为何不谙事体，何也？”子牙答曰：“尚忝玉虚门下，周旋品德，何敢违背天常。上尊王命，下顺军民，奉法守公，一循馀道。敬诚缉熙，克勤天戒，别离贤愚，佐守本土，不敢虐民乱政。冲弱无欺，民安物阜，万姓欢娱，有何不谙事体之处？”闻太师曰：“你只知巧馀立言，不知本身有过。明天王在上，你不尊君命，自主武王。欺君之罪，孰大于此！收纳叛臣黄飞虎，明知欺君，放心拒敌。叛君之罪，孰大于此！及至问罪之师一至，不可认罪，擅行拒敌，殛毙军士命官。大逆之罪，孰加于此！今吾自至此，犹恃己能，不可降服，犹自发兵拒敌，巧舌饰非，真可令人悔恨！”子牙笑而答曰：“太师差矣！自主武王，固是吾国未行请奏；然子袭父荫，何为不成。况天下诸侯尽反成汤，也是欺君不成！只是人君先自灭法纪，不敷为万姓之主，是以皆叛背不臣，此其过岂尽在臣也。收武成王，恰是‘君不正，臣投本国’，亦是礼之当然。今为人君，尚不自反，乃厚于责臣，不亦羞乎！若论杀朝廷命官士卒，是自到此取死讨辱，尚等并未曾领一军一卒，或助诸侯，或伐关隘。太师名震八方，今又到此，未免先有轻举妄动之意，在尚怎敢顺从。不若依尚愚意：老太师请暂回鸾辔，各守疆界，还是好颜相看；若太师务任一己之私，逆天行事，然兵家胜负，未可知也。还请太师三思，毋损威重。”
却说子牙把众将发落已毕，只等炮响，大家行事。当日将人马悄悄出城，四周八方，俱有号记，灯笼高挑，各按方位。时至初更，一声炮响，全军呐一声喊，大辕门哪吒、黄天化先杀出去；左营黄家父子，右营乃四贤众将，齐冲出去。这一阵不知胜负何如，且听下回分化。
挖下战坑擒豺狼，满天张网等蛟龙。
两下里排门对伍，军政司擂鼓鸣锣。前后军安排赌斗，摆布将筹办相持。一等等有牙有爪，一等等能走能飞。狻猊、獬豸、狮子、麒麟、欢彪、怪兽、蛟龙、猛虎。狻猊斗，暴风荡荡；獬豸斗，日色辉辉；狮子斗，北风凛冽；麒麟斗，寒气森森；欢彪斗，来往撺跳；怪兽斗，各处烟云；蛟龙斗，彩云布合；猛虎起，卷起暴风。大战一场怎肯休，豪杰恶战逞雄赳。若烦解的虫王恨，除是南山老比丘。
且说闻太师败兵进营，升帐坐下，四将参谒。闻太师曰：“自来挞伐，何尝有败，今被姜尚打断吾雌鞭，想吾师秘受蛟龙金鞭，本日已绝，有何脸孔再见吾师也！”四将曰：“胜负军家常事。”且说子牙掌鼓聚将上殿。子牙令黄飞虎、飞彪、黄明等冲闻太师左营；令南宫适、辛甲、辛免四贤冲右营；令哪吒、黄天化为头对，冲大辕门；木吒、金吒、韩毒龙、薛恶虎为二对，龙须虎、武吉保子牙作三对。令杨戬：“你去烧闻太师行粮，老将军黄滚守城垣。”调遣已定。且说闻太师败兵进营，坐馀帐下，郁郁不乐。俄然见杀气罩馀中军帐，太师焚香，将款项一卜，早知其意，笑曰：“今劫吾营，非为奇计。”忙传令：“邓忠、张节在左营敌周将；辛环、陶荣在右营战周将；吉立、余庆守行粮；老夫守中营，天然无虞也。”闻太师安排迎敌。
顷刻间天昏地暗，一会儿雾起云迷。初起时尘砂荡荡，次厥后卷石翻砖。黑风影里，全军乱窜；惨雾当中，战将心忙。会武的刀枪乱法，能文的倒置镇静。闻太师金鞭龙摆尾，邓忠阔斧似车轮，辛环肉翅人间稀，张节枪传天下少，陶荣奇特聚风旗。这才是雷部神祇施狠恶，西岐众将各逃生。弃鼓丢锣抛满地，尸横马倒不堪题。为国亡身遭剑劈，尽忠舍命定逢伤。闻太师西岐得胜，四天君掌鼓回营。
闻太师被此数语说得面皮通红；又见黄飞虎在宝纛之下，乃大呼曰：“逆臣黄某，出来见我！”飞虎睹面难回，只得向前欠身曰：“末将自别太师，不觉数载；本日又会，鄙人委曲庶可伸明。”闻太师喝曰：“满朝繁华，尽在黄门，一旦负君，造反助恶，殛毙命官，逆恶贯盈，还来强辩！”命：“哪一员将官先把反臣拿了！”左哨上邓忠大呼曰：“末将愿往。”走马摇斧，来取黄飞虎。飞虎纵五色神牛，手中枪赴面交还。张节使枪也来助邓忠。周营内有大将南宫适敌住。陶荣使锏，飞马前来助战。这壁厢武吉拨马摇枪，抵住陶荣。两阵上六员战将，三对比武，来交常常，冲冲撞撞，翻滚高低交集，只杀得天愁地暗，日月无光。辛环见三将不能取胜，把胁下肉翅一夹，飞起半空，手持锤钻，望子牙打来。时有黄天化催开玉麒麟，两柄银锤，抵住辛环。周营众将见成汤营里飞起一人来，虎头冠，面如红枣，尖嘴獠牙，狰狂暴状，惟黄天化战住辛环。闻太师见黄天化坐玉麒麟，知是品德之士，急催开墨麒麟，使两条金鞭，冲杀过来，忙取子牙。子牙忙催动四不相，急架相迎。二兽交集，竟生云雾。这是闻太师头一场西岐大战。怎见得，赞曰：
且说闻太师鞭法甚利，且有风雷之声，久惯发兵，四方呼应，子牙如何敌得住，甚难抵挡。被闻太师举起雄鞭，飞在空中。此鞭原是两条蛟龙化成，双鞭按阴阳，分二气。那鞭在空中打将下来，正中子牙肩臂，翻鞍落骑。闻太师方欲来取首级，彼时哪吒登风火轮，摇枪大呼：“勿要伤吾师叔！”照闻太师面上一枪。太师急架枪时，早被辛甲将子牙救回。闻太师与哪吒战三五回合，又举鞭打哪吒。哪吒未曾防备，也被一鞭打下轮来。早有金吒跃步赶来，将宝剑架住金鞭，欲救哪吒。太师大怒，连发双鞭，雌雄不定，或起或落，连打金、木二吒，又打韩毒龙。幸有杨戬在侧，瞥见闻太师好鞭，只打得落花流水，才把银合马飞走出阵，使枪便刺。闻太师见杨戬边幅非俗，心下自忖：“西岐有这些怪杰，安得不反！”便把鞭来迎战。数合以内，祭起双鞭，正打中杨戬顶门上，只打得火星迸出，全然不睬，一若平常。太师大惊，骇然叹曰：“此等异人，真乃品德之士！”不说闻太师赞叹，且说陶荣战武吉，见诸将都未分胜负，忙把聚风幡取出，连摇数摇，顷刻间飞砂走石，播土扬尘，天昏地暗。怎见得好风，只打得众军如风卷残云，丢旗弃鼓；将士尽盔歪甲斜，莫辨东西；败下阵来。有赞为证：
话说闻太师掌得胜鼓回营，升了帐，众将来贺：“太师头阵之初，挫动西岐锋锐，破此城只在指日矣。”
且说子牙出兵败进城，入府，众将上殿见子牙。子牙曰：“本日着伤诸将：李氏三人、韩毒龙等，尽被闻太师打了。”有杨戬在侧，曰：“丞相且安息一二日，再与他会战，定胜闻仲。若得胜之时，乘机劫营，先挫其锋，前面势如破竹，闻仲可擒矣。”子牙曰：“善。”只至第三日，西岐炮响，众将出城，安排厮杀。报马报入营来。闻太师见报入营，随即出阵。摆布四将分开，太师至阵前。子牙曰：“本日与太师定决一雌雄。”各不答话，二兽订交，鞭剑并举。子牙左有杨戬，右有哪吒，敌住太师。邓忠走马前来助战；有黄飞虎前来截住厮杀。张、陶二将来助，有武吉、南宫适敌住厮杀。辛环飞来，有黄天化阻住。闻太师鏖战之际，又把雌雄鞭起在空中。子牙打神鞭也飞将起来。打神鞭乃玉虚宫元始所赐，此鞭有三七二十一节，一节上有四道符印，打八部正神。闻太师鞭往下打，子牙鞭往上迎，鞭打鞭，把闻太师雌鞭一打两断，落在灰尘。闻太师大呼一声：“好姜尚！今把吾宝贝伤其性命，吾与你势不两立！”子牙复祭打神鞭起去。闻太师难逃这一鞭之祸，一声响，把闻太师打下骑来。幸有门下吉立、余庆催马抢救，太师借土遁去了。子牙与众将大杀一阵，方出兵进西岐城，入相府。只见杨戬进曰：“本日劫营之事，定是大胜。”子牙曰：“善。众将暂退，午后听令。”恰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