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伯邑考进贡赎罪(2)

众宫人扶起，妲己奏曰：“陛下且将邑考拿下楼去，妾身自有处治。”纣王遂听妲己之言，把邑考拿下楼。妲己命摆布取钉四根，将邑考手足钉了，用刀碎剁。不幸一声“拿下”，钉了手足。邑考大呼，骂不断口：“贱人！你将成汤斑斓江山化为乌有。我死不敷惜，忠名常在，孝节永存。贱人！我生不能啖汝之肉，身后定为厉鬼食汝之魂！”不幸孝子为父朝商，竟遭万刃剁尸！不一时，将邑考剁成肉酱。纣王命付于虿盆，喂了蛇蝎。妲己曰：“不成。妾常闻姬昌号为贤人，说他能明祸福，善识阴阳。妾闻贤人不食子肉，今将邑考之肉着厨役用作料，做成肉饼，赐与姬昌。若昌竟食此肉，乃是妄诞浮名，祸福阴阳，俱是谬说，竟可赦免，以表皇上不杀之仁；如果不食，当速杀姬昌，恐遗后患。”纣王曰：“御妻之言正合朕意。速命厨役，将邑考肉作饼，差官押送羑里，赐与姬昌。”不知西伯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化。

纣王大怒，喝摆布：“将伯邑考拿下，送入虿盆！”两边侍御官将邑考拿下。邑考厉声大呼“冤枉”不断。纣王听邑考口称冤枉，命且放回。纣王问曰：“你这匹夫！白猿行刺，众目所视，为何强辩，口称‘冤枉’，何也？”邑考泣奏曰：“猿猴乃山中之畜，虽修人语，野性未退；况猴子善喜果品，不消炊火之物，今见陛下九龙侍席之上，各式果品，心中急欲取果物，便弃檀板而撺酒菜；且猿猴手无寸刃，焉能行刺？臣伯邑考世受陛下洪恩，焉敢冒昧。愿陛下究察其情，臣虽寸磔，死亦瞑目矣。”纣王听邑考之言，暗思多时，转怒为喜，言曰：“御妻，邑考之言是也。猿猴乃山中之物，终是野性，况无刃岂能行刺？”遂赦邑考。邑考谢恩。妲己曰：“既赦邑考无罪，你再将瑶琴抚弄一奇词异调，琴内果有忠良之心，便罢；若无倾葵之语，决不赦饶。”纣王曰：“御妻之言甚善。”邑考听妲己之奏，暗想：“这一番谅不能脱其骗局。就将此残躯觉得切谏，就死万刃之下，留之史册，也见我姬姓累世不失忠良。”邑考领旨坐地，就于膝上抚弄一曲，词曰：

邑考抚罢，纣王不明其音。妲己妖魅，听得琴中之音有诽谤君上之言。妲己以手指邑考骂曰：“大胆匹夫！勇于琴中暗寓诽谤之言，辱君骂主，情殊可爱！真是刁恶之徒，罪不容诛！”纣王问妲己曰：“琴中诽谤，朕尚不明。”妲己将琴中之意，细说一番。纣王大怒，喝摆布来拿。邑考奏曰：“臣另有结句一段，试抚于陛下听矣。”词曰：

且说妲己见邑考俯伏不言，又见邑考不动表情，并无一计可施。妲己邪念不断：“我倒有爱恋之心，他全无傲视之意。也罢，我再将一法引逗他，不怕此人表情不动耳！”妲己只得命宫人将酒收了，令邑考平身，曰：“卿既坚执不饮，可还还是用心传琴。”邑考领旨，还是操琴，照前勾拨多时。妲己猛曰：“我居于上，你在于下，所隔冷淡，按弦多有庞杂，甚是不便，焉能一时得熟。我有一法，能够两便，又附近，能够按纳，有何不成。”邑考曰：“久抚自精，娘娘不必性急。”妲己曰：“不是这等说。彻夜不熟，明日主上问我，我将何言相对？深为不便。可将你移于上坐，我坐你怀内，你拿着我手双拨此弦，不消一刻即熟，何劳多延日月哉。”就把伯邑考吓得魂游万里，魄走三千。邑考考虑：“此是大数已定，料难脱此坎阱，毕竟做个明净之鬼，不负父亲教子之方，只得把忠告切谏，就死甘心。”邑考正色奏曰：“娘娘之言，使臣万载竟为狗彘之人！史官载在典章，以娘娘为何如！娘娘乃万姓之国母，受天下诸侯之贡贺，享椒房至尊之贵，掌六宫金阙之权；今为传琴一事，亵尊一至于此，深属儿戏，成何体统！使此事一闻于外，虽娘娘冰清玉洁，而天下万世又何信哉。娘娘请无性急，使旁观如有辱于至尊也。”就把妲己羞得彻耳通红，无言可对。遂传旨命伯邑考暂退。邑考下楼，回馆驿，不题。

明君作兮布德行仁，未闻忍心兮重敛烦刑。炮烙炽兮筋骨粉，虿盆惨兮肺腑惊。万姓精血竟入酒海，四方膏脂尽悬肉林。机杼空兮鹿台才满，犁锄折兮巨桥粟盈。我愿明君兮去谗逐淫，振刷法纪兮天下承平！

邑考作歌已毕，回顾将琴隔侍席打来，只打得盘碟纷飞。妲己将身一闪，颠仆在地。

且说妲己深恨：“这等匹夫，轻人如此！‘我本将心托明月，谁知明月照水沟’！反被他热诚一场。管束你粉骨碎身，方消吾恨！”妲己只得陪纣王安寝。次日天明，纣王问妲己曰：“夜来伯邑考传琴，可曾精熟？”妲己枕边抉剔，乘机谮曰：“妾身启陛下：夜来伯邑考偶然传琴，反起不良之念，将言调戏，甚无人臣礼。妾身不得不奏。”纣王闻言大怒曰：“这匹夫焉敢如此！”随即起来，整饬用膳，传旨：“宣伯邑考。”邑考在馆驿，闻命即至摘星楼下候旨。王命：“宣上楼来。”邑考上楼，叩拜在地，王曰：“昨日传琴，为何不经心相传，反拖延时候，这是何说？”邑考奏曰：“学琴之事，要在心坚意诚，方能精熟。”妲己在旁言曰：“琴中之法无他，若细心清楚，讲的考虑，岂有不精熟之理。只你传习不明，讲论胡涂，如何得臻其乐律之妙。”纣王听妲己之言，夜来之事，不好明言，遂命邑考：“再抚一曲与朕亲听，看是如何。”邑考受命，膝地而坐，抚弄瑶琴，自思：“不若于琴中寓以讽谏之意。”乃叹纣王一词曰：

纣王大怒曰：“好匹夫！猿猴行刺，被你巧舌说过；你将琴击皇后，清楚弑逆，罪不容诛！”喝摆布侍驾官：“将邑考拿下摘星楼，送入虿盆！”

纣王静听琴内之音，俱是忠敬爱国之意，并无半点欺谤之言，将何罪于邑考。妲己见纣王无有加罪之心，以言挑之曰：“伯邑考进步白面猿猴，善能歌颂。陛下可曾听其歌颂否？”纣王曰：“夜来听琴有误，未曾练习；本日命邑考进上楼来，以试一曲，如何？”邑考领旨到馆驿，将猿猴进上摘星楼，开了红笼，放出猿猴。邑考将檀板递与白猿。白猿小扣檀板，委宛歌喉，音若笙簧，满楼宏亮。高一声如凤鸣之音，低一声似鸾啼之美。愁人听而舒眉，欢人听而抚掌；泣人听而止泪，明人听而如痴。纣王闻之，倒置情怀。妲己听之，芳心如醉。宫人听之，为世上之罕见。那猿猴只唱的神仙着意，嫦娥侧耳，就把妲己唱得神荡意迷，情飞心逸，如醉如痴，不能检束本身形体，将本相都唱出来了。这白猴乃千年得道之猿，修的十二重楼横骨俱无，故此善能歌颂；又修成火眼金睛，善看人间妖魅。妲己本相现出，白猿瞥见上面有个狐狸，不知狐狸乃妲己秘闻。白猿虽是得道之物，终是个畜类。此猿将檀板掷于地下，隔九龙侍席上，一撺劈面来抓妲己。妲己今后一闪，早被纣王一拳将白猿打跌在地，死于地下。命宫人扶起。妲己曰：“伯邑考明进猿猴，暗为行刺，若非陛下之恩相救，妾命休矣！”

愿王远色兮再正纲常，天下承平兮速废娘娘。妖　氛灭兮诸侯悦服，却邪淫兮社稷宁康。陷邑考兮不怕万死，绝妲己兮史氏鼓吹！

邑考言毕，将琴拨动，其音宏亮，妙不成言。且说妲己原非为传琴之故，实为贪邑考之姿容；挑逗邑考，欲效于飞，纵淫败度，何尝留意于琴。只是摆布勾引，故将脸上桃花现鲜艳夭姿，风骚国色。转秋波，送娇滴滴情怀；启朱唇，吐软温温悄语。不过欲动邑考，以惑乱其心。邑考乃贤人之子，因为父受羁囚之厄，欲行孝道，故不辞渡水之劳，往朝歌进贡，代赎父罪，希冀父子同还故都，哪有此意。虽是传琴，心如铁石，意若坚钢，眼不旁观，一心只顾传琴。妲己两番三次勾邑考不动。妲己曰：“此琴一时难懂。”叮咛摆布：“且排上宴来。”两边遂办上宴来。妲己命席旁设坐，令邑考侍宴。邑考魂不附体，跪而奏曰：“邑考乃犯臣之子，荷蒙娘娘不杀之恩，赐以再生之路，感圣德真如山海。娘娘乃万乘之尊，人间国母，邑考怎敢侧坐。臣当万死！”邑考俯伏，不敢昂首。妲己曰：“邑考之言差矣！若论臣子，公然坐不得；若论传琴，乃是师徒之道，坐即何妨。”伯邑考闻妲己之言，悄悄切齿：“这贱人把我当作不忠、不德、不孝、不仁、非礼、非义、不智、不良之类。想吾鼻祖亶父在尧为臣，官居司农之职；相传数十世，累代忠良。本日邑考为父朝商，误入圈套。岂知妲己以邪淫坏主上之纲常，有伤于风化，深辱天子，其恶不小。我邑考宁受万刃之诛，岂可坏姬门之节也。地府之下，何颜相见鼻祖哉！”

风和雨别扭今福，一统江山鼎祚长。

一点忠心达彼苍，祝君寿算永无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