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太乙真人收石矶(2)

直上五如此路稳，紫鸾朱鹤自来迎。

只见哪吒瞥见洞里一人出来，自想：“打人不过先动手。其间是他巢穴，反为不便。”拎起乾坤圈，一下打将来。彩云童儿未曾防备，夹颈一圈，“呵呀”一声，颠仆在地。彩云童儿彼时一命将危。娘娘听得洞外跌得人响，急出洞来，彩云童儿已在地下挣命。娘娘曰：“好孽障！还敢行凶，又伤我门徒！”哪吒见石矶娘娘戴鱼尾金冠，穿大红八卦衣，麻履丝绦，手提太阿剑赶来。哪吒收回圈，复打一圈来。娘娘看是太乙真人的乾坤圈，“呀！本来是你！”娘娘用手接住乾坤圈。哪吒大惊，忙将七尺混天绫来裹娘娘，娘娘大笑，把袍袖往上一迎，只见混天绫悄悄的落在娘娘袖里。娘娘叫：“哪吒，再把你师父的宝贝用几件来，看我道术如何！”哪吒手无寸铁，将何物支撑，只得回身就跑。娘娘叫：“李靖，不干你事，你归去罢。”

话说李靖到了骷髅山，叮咛哪吒：“站立在此，待我出来，回了娘娘法旨。”哪吒嘲笑：“我在那边，平空赖我，看她如何发付我。”且言李靖进洞中，拜见娘娘。娘娘曰：“是何人射死碧云童儿？”李靖启娘娘：“就是李靖所生孝子哪吒。弟子不敢有违，已拿在洞府前，听候法旨。”娘娘命彩云童儿：“着他出去！”

且说哪吒飞奔陈塘关来，只见帅府前人声扰攘。众家将见公子来了，忙报李靖曰：“公子返来了。”四海龙王敖光、敖顺、敖明、敖吉正看间，只见哪吒厉声叫曰：“‘一人行事一人当’，我打死敖丙、李艮，我当偿命，岂有子扳连父母之理！”乃对敖光曰：“我一身非轻，乃灵珠子是也。奉玉虚符命，应运来世。我本日剖腹、剜肠、剔骨肉，还于父母，不累双亲。你们意下如何？如若不肯，我同你齐到灵霄殿见天王，我自有话说。”敖光闻声此言，“也罢，你既如此，救你父母，也有孝名。”四龙王便放了李靖佳耦。哪吒便右手提剑，先去一臂膊，后自剖其腹，剜肠剔骨，散了七魄三魂，一命归泉。四龙王据哪吒之言回旨，不表。

殷夫人见哪吒尸骨，用棺木盛了安葬。不表。　且说哪吒魂无所依，魄无所倚——他原是宝贝化现，藉了精血，故有灵魂。哪吒飘飘零荡，随风而至，径到乾元山来。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化。

石矶娘娘大怒，手执宝剑望真人劈面砍来。太乙真人让过，抽身复入洞中，取剑挂在手上，暗带一物，望东昆仑山下拜，“弟子今在此山开了杀戒。”拜罢，出洞指石矶曰：“你本源陋劣，道行难坚，怎敢在我乾元山自恃凶暴！”石矶又一剑砍来，太乙真人用剑架住。口称：“善哉！”石矶乃一顽石成精，采六合灵气，受日月精华，得道数千年，尚未成正果；今逢大劫，本像难存，故到此山。一则石矶数尽；二则哪吒该在此处出身。天数已定，怎能避躲。石矶娘娘与太乙真人来往抵触，翻滚数转，二剑交架，未及数合，只见云彩辉辉，石矶娘娘将八卦云光帕丢起空中，欲伤真人。真人笑曰：“万邪岂能侵正。”真人丁中念念有词，用手一指，“此物不落，更待何时？”八卦帕落将下来。石矶大怒，脸变桃花，剑如雪片。太乙真人曰：“事到其间，不得不可。”真人将身一跃，跳出圈子外来，将九龙神火罩抛起空中。石矶见罩，欲避不出，已罩在内里。且说哪吒瞥见师父用此物罩了石矶，叹曰：“早将此物传我，也不费很多力量。”哪吒出洞来见师父。太乙真人转头，瞥见门徒来，“呀！这玩皮，他瞥见此罩，毕竟要了。但现在他还用不着，待子牙拜将以后，方可传他。”真人忙叫：“哪吒，你快去！四海龙君奏准玉帝，来拿你父母了。”哪吒听得此言，满眼垂泪，哀告真人曰：“望师父慈悲弟子一双父母！子作灾殃，遗累父母，其心何安。”道罢，放声大哭。真人见哪吒如此，乃附耳曰：“……如此如此，可救你父母之厄。”哪吒伸谢，藉土遁往陈塘关来。不表。

摆动乾坤晓得力，避移存亡见功成。

李靖连箭带回，藉土遁来相称前；收了遁法，进了帅府。殷夫人不知何故，见李靖平空拎去，正在惶恐之处，李靖回见夫人。夫人曰：“将军为甚事平空摄去？使妾身惶恐无地。”李靖顿足叹曰：“夫人，我李靖居官二十五载，谁知本日运蹇时乖。关上敌楼有乾坤弓，震天箭，乃弹压此关之宝；不知何人将此箭射去，把石矶娘娘门徒射死。箭上是我官衔，方才被她拿去，要我赔偿性命。被我苦苦哀告，返来访是何人，拿去见她，方能与我明白。”李靖又曰：“若论此弓箭，别人也拿不动，莫非又是哪吒？”夫人曰：“岂有此理！莫非敖光事未了，他又敢惹这是非！就是哪吒，也拿不起来。”李靖深思半晌，计上心来，叫摆布侍儿：“请你三公子来。”不一时，哪吒来见，站立一旁。李靖曰：“你说你有师父承担，叫你辅弼明君，你如何不去学习些弓马，厥后也好去用力。”哪吒曰：“孩儿奋志如此。才偶在城敌楼上，见弓箭在此，是我射了一箭，只见红光环绕，紫雾纷霏，把一枝好箭射不见了。”就把李靖气得大呼一声：“好孝子！你打死三太子，事尚不决，今又惹这等无涯之祸！”夫人冷静无言。哪吒不知真情，便问：“为何？又有甚么事？”李靖曰：“你方才一箭，射死石矶娘娘的门徒。娘娘拿了我去，被我说过，放我返来，寻访射箭之人，本来倒是你！你自去见娘娘回话！”哪吒笑曰：“父亲且息怒。石矶娘娘在那里住？她的门徒在那边？我如何射死她？高山赖人，其心不平。”李靖说：“石矶娘娘在骷髅山白骨洞，你既射死她门徒，你去见她！”哪吒曰：“父亲此言有理，同到甚么白骨洞，若还不是我，打他个搅海翻江，我才返来。父亲请先行，孩儿随后。”父子二人驾土遁往骷髅山来：

且说太乙真人罩了石矶，石矶在罩内不知东西南北。真人用两手一拍，那罩内腾腾焰起，烈烈光生，九条火龙盘绕——此乃三昧神火烧炼石矶。一声雷响，把娘娘真形炼出，乃是一块顽石。此石生于六合玄黄以外，颠末地水火风，炼成精灵；本日天数已定，合于此地而死，故现其真形。此是太乙真人该开杀戒。真人收了神火罩，又收乾坤圈、混天绫，进洞。不表。

话说太乙真人曰：“石矶，你说你的品德狷介，你乃截教，吾乃阐教，因吾辈一千五百年未曾斩却三尸，犯了杀戒，故此出世人间，有征诛杀伐，以完此劫数。今成汤合灭，周室当兴，玉虚封神，应享人间繁华。当时三教佥押‘封神榜’，吾师命我教下徒众，出世出世，帮手明君。哪吒乃灵珠子来世，辅姜子牙而灭成汤，奉的是元始掌教符命。就伤了你的门徒，乃是天数。你怎言包含万象，迟早飞升。似你等无忧无虑，无辱无荣，恰好修持；何故轻动知名，自伤雅道。”石矶娘娘忍不住心头火，喝曰：“道同一理，怎见凹凸？”太乙真人曰：道虽一理，各有所陈。你且听吾分剖：

闲坐苍龙归紫极，喜乘白鹤下昆仑。

箭射金光起，红云照太虚。真人今出世，帝子已安居。莫浪夸仙术，须知念玉书。万邪难克正，不免破全军。

清闲四海留踪迹，归在三清立姓名。

不言李靖回关，且说石矶娘娘赶哪吒，飞云掣电，雨骤风驰，赶夠多时，哪吒只得往乾元山来。到了金光洞，仓猝走进洞门，望师父下拜。真人问曰：“哪吒为何这等镇静？”哪吒曰：“石矶娘娘赖弟子射死她的门徒，提宝剑前来杀我，把师父的乾坤圈、混天绫都收去了。现在赶弟子不放，现在洞外。弟子没何如，只得求见师父，望乞拯救！”太乙真人曰：“你这孽障，且在后桃园内，待我出去看。”真人出来，身倚洞门，只见石矶满面喜色，手提宝剑，恶狠狠赶来，见太乙真人，打顿首，“道兄请了！”太乙真人答礼。石矶曰：“道兄，你的门人仗你道术，射死贫道的碧云童儿，打碎了彩云孺子，还将乾坤圈、混天绫来伤我。道兄，好好把哪吒叫他出来见我，还是好面相看，万事俱息；若道兄隐护，只恐明珠弹雀，反为不美。”真人曰：“哪吒在我洞里，要他出来不难，你只到玉虚宫，见吾掌教教员。他教与你，我就与你。哪吒奉御敕钦命出世，辅保明君，非我一己之私。”娘娘笑曰：道兄差矣！你将教主压我，莫非你纵门徒行凶，杀我的门徒，还将大言压我。莫非我不如你，我就罢了！你听我道来：

三花聚顶非闲说，五气朝元岂浪言。

品德森森出混元，修成乾建得长存。

交光日月炼金英，一颗灵珠透室明。

休将教主欺吾党，劫数回环已万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