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太乙真人收石矶(1)

石矶娘娘乘青鸾而来，只见金霞荡荡，彩雾绯绯，恰是：

吸月飡星探地窟，填离取坎伏天乾。

哪吒看了一回，自言曰：“从不晓得这个地点好玩耍！”又见兵器架上有一张弓，名曰乾坤弓；有三枝箭，名曰震天箭。哪吒自思：“师父说我厥后做先行官，破成汤天下，现在不习弓马，更待何时。何况有现成弓箭，何不练习练习。”哪吒心下甚是欢乐，便把弓拿在手中，取一枝箭，搭箭当弦，望西南上一箭射去。响一声，红光环绕，瑞彩回旋。这一箭不当紧，恰是：

行人满面流珠落，避暑闲人把扇摇。

漫夸步雾兴云术，且听吟龙啸虎仙。

娘娘在半空中大喊：“李靖出来见我！”李靖不晓得是那个叫，急出来看时，像似石矶娘娘。李靖倒身下拜，“弟子李靖拜见。不知娘娘驾至，有失迎迓，望乞恕罪。”娘娘曰：“你行的功德！尚在此巧语花言。”将八卦云光帕——上面有坎离震兑之宝，包含万象之珍，往下一丢，命黄巾力士：“将李靖拿进洞府来！”黄巾力士平空把李靖拿去，至白骨洞放下。娘娘离了青鸾，坐在蒲团之上。力士将李靖拿至面前跪下。石矶娘娘曰：“李靖，你仙道未成，已得人间繁华，你却亏了何人。今不思报本，反起歹意，将我门徒碧云童儿射死，有何理说？”李靖不知何事，真是高山风波。李靖曰：“娘娘，弟子今得何罪？”娘娘曰：“你恩将仇报，射死我门人，你还故推不知？”李靖曰：“箭在那边？”娘娘命：“取箭来与他看。”李靖看时，倒是震天箭。李靖大惊曰：“这乾坤弓，震天箭，乃轩辕天子传留，至今镇陈塘关之宝，那个拿得起来。这是弟子运乖时蹇，异事非常。望娘娘念弟子无辜被枉，委曲难懂，放弟子回关，查明射箭之人，待弟子拿来，以分皂白，庶不冤枉无辜。如无射箭之人，弟子死甘瞑目。”石矶娘娘曰：“既如此，我且放你归去。你若查不出来，我问你师父要你！你且去！”

天然顽石得机先，结就灵胎已万年。

劫火运逢难措手，须知邪正有偏全。

话说哪吒在宝德门将敖光踏住后心，敖光扭颈转头看时，认得是哪吒，不觉勃然大怒，况又被他打倒，用脚踏住，挣持不得，乃痛骂曰：“好大胆泼贼！你黄牙未褪，奶毛未乾，逞凶将御笔钦点夜叉打死，又将我三太子打死，他与你何仇，你敢将他筋俱抽去！这等凶顽，罪已不赦。今又敢在宝德门外，毁打兴云步雨正神。你欺天罔上，虽损醢汝尸，不敷以尽其辜！”哪吒被他骂得性起，恨不得就要一圈打死他，奈太乙真人叮咛，只是按住他道：“你叫，你叫，我便打死你这老泥鳅也无甚大事！我不说，你也不知我是谁。吾非别人，乃乾元山金光洞太乙真人弟子灵珠子是也。奉玉虚宫法牒，脱化陈塘关李门为子。因成汤合灭，周室当兴，姜子牙不久下山，吾乃是破纣辅周先行官是也。偶因九湾河沐浴，你家人欺负我；是我一时性急，便打死他二命，也是小事。你就上本。我师父说来，就连你这老蠢物都打死了，也无妨事。”敖光听罢，骂曰：“好孺子！打的好！打的好！”哪吒曰：“你要打，就打你。”拎起拳来，或上或下，乒乒乓乓，一气打有一二十拳，打的敖光喊叫。哪吒道：“你这老蠢才，乃玩皮；不要打你，你是不怕的。”

沿河撒下钩与线，从今钓出是非来。

仙家妙用无穷尽，天涯青鸾到此关。

哪吒不知此弓箭乃镇陈塘关之宝，乾坤弓，震天箭，自从轩辕黄帝大破蚩尤，传留至今，并无人拿的起来。本日哪吒拿起来，射了一箭，只射到骷髅山白骨洞，有一石矶娘娘的门人，名曰碧云孺子，携花篮采药，来至山崖之下，被这一箭正中咽喉，翻身倒地而死。少时，只见彩云孺子瞥见碧云中箭而死，仓猝报与石矶娘娘曰：“师兄不知何故，箭射咽喉而死。”石矶娘娘传闻，走出洞来，行至崖边，瞥见碧云童儿公然中箭而死。只见翎花下驰名讳“镇陈塘关总兵李靖”字号。石矶娘娘怒曰：“李靖，你不能成道，我在你师父前着你下山，求人间繁华，你今位至公侯，不思报德，反将箭射我的门徒，恩将仇报。”叫：“彩云童儿看着洞府，待我拿李靖来，以报此恨。”

古云：“龙怕揭鳞，虎怕抽筋。”哪吒将敖光朝服一把拉去了半边，左胁下暴露鳞甲。哪吒用手连抓数把，抓下四五十片鳞甲，鲜血淋漓，痛伤骨髓。敖光疼痛难忍，只叫“饶命！”哪吒曰：“你要我饶命，我不准你上本，跟我往陈塘关去，我就饶你。你若不依，一顿乾坤圈打死你，料有太乙真人作主，我也不怕你。”敖光遇着恶人，莫敢谁何，只得答允：“愿随你去！”哪吒曰：“放你起来。”敖光起来，正欲同业，哪吒曰：“尝闻龙会窜改，要大便撑天拄地，要小便芥子藏身。我怕你走了，往那边寻你。你变一个小小蛇儿，我带你归去。”敖光不得脱身，没何如，只得化一个小青蛇儿。哪吒拿来放在袖里，离了宝德门，往陈塘关来，时候便至帅府。家将忙报李靖曰：“三公子回府了。”李靖闻言，甚是不乐。只见哪吒进府来谒见父亲。见李靖眉锁春山，笑容可掬，上前请罪。李靖问曰：“你往那里去来？”哪吒曰：“孩儿往南天门去，请回伯父敖光不必上本。”李靖大喝一声：“你这扯谎牲口！你是多么之辈，敢往天界。俱是一派诳言，瞒昧父母，甚是可恼！”哪吒曰：“父亲不必大怒，现在伯父敖光可证。”李靖曰：“你尚胡说！伯父现在在那里？”哪吒曰：“在这里。”袖内取出青蛇，望下一丢，敖光一阵清风，见化成人形。

李靖吃了一惊，忙问曰：“长兄为何如此？”敖光大怒，把南天门毁打之事说了一遍；又把胁下鳞甲把与李靖旁观，“你生这等恶子，我把四海龙王齐约到灵霄殿，申明冤枉，看你如何理说！”道罢，化一阵清风去了。李靖顿足曰：“此事愈反减轻，如何是好？”哪吒近前，跪而禀曰：“老爷，母亲，尽管放心。孩儿求救师父，师父说我不是擅自投胎至此，奉玉虚宫符命来保明君。连四海龙王便都坏了，也无妨甚么事。如有大事，师父天然承担。父亲不必顾虑。”李靖乃品德之士，亦明玄中奇妙，又见哪吒南天门打敖光的手腕，既上得天曹，此中必有原故。殷夫人终是爱子之心，见哪吒站立中间，李靖烦恼，有恨儿子之意，夫人曰：“你还在这里，不今后边去！”

哪吒听母命，径今后园来。坐了一会，心上觉闷，乃出后园门，径上陈塘关的城楼上来乘凉。此时气候甚热，此处未曾到过，只见好景色：曛曛荡荡，绿柳依依，张望长空，公然似一轮火盖。恰是：

诗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