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商容九间殿死节(2)

单言上天垂象，定下兴衰，二位殿下乃“封神榜”上驰名的，自是不该命绝。当有太华山云霄洞赤精子，九仙山桃源洞广成子，只因一千五百年神仙犯了杀戒，昆仑山玉虚宫掌阐道法鼓吹正教贤人元始天尊闭了讲筵，不阐品德；二仙无事，闲乐三山，兴游五岳，脚踏云光，往朝歌颠末，忽被二位殿下顶上两道红光把二位大仙足下云光阻住。二仙乃扒开云头旁观，见午门杀气连缀，愁云卷结。二仙早知其意。广成子曰：“道兄，成汤王气将终，西岐圣主已出。你看那一簇众生以内，捆绑二人，红气冲霄，命不该绝；何况俱是姜子牙帐下名将，你我道心，无处不慈悲，何不救他一救。你带他一个，我带他一个回山，久后助姜子牙胜利，东进五关，也是一举两得。”赤精子曰：“此言有理，不成迟误。”广成子忙唤黄巾力士：“与我把那二位殿下抓回本山来听用！”黄巾力士领法旨，驾起神风，只见播土扬尘，飞沙走石，地暗天昏，一声响喨，如崩开华岳，折倒泰山，吓得围宿全军，执刀士卒，监斩殷破败用衣掩面，捧首鼠窜；及至风息无声，二位殿下不知何往，踪迹全无。吓得殷破败魂不附体，异事非常。午门外众军一声号令。黄飞虎在大殿读诏，才商讨纷繁；忽听喊声，比干正问何事号令，有周纪到大殿，报黄飞虎曰：“方才大风一阵，满道异香，飞沙走石，劈面不能见人。只一声响喨，二位殿下不知刮往那边去了。异事非常，真是可怪！”百官闻言，喜不自胜，叹曰：“天不亡衔冤之子，地不断成汤之脉。”百官俱有忧色。只见殷破败仓猝进宫，启奏纣王。先人有诗感慨此事，诗曰：

目前撞死金阶下，留得申明万古香。

速马朝歌见纣王，九间殿上尽忠良。

话说众臣见商容撞死阶下，面面相觑。纣王犹怒声不息，叮咛奉御官：“将这老匹夫尸骨抛去都城外，毋得埋葬！”摆布将商容尸骨扛去城外。不题。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化。

话说殷破败进寿仙宫，见纣王奏曰：“臣奉旨监斩，正候行刑旨出，忽被一阵暴风，把二殿下刮将去了，无踪无迹。异事非常，请旨决计。”纣王闻言，沉吟不语，暗想曰：“奇哉！怪哉！”心下踌躇不决。

只见殷破败走出大殿，瞥见商容，未及言说。商容向前曰：“殿下被风刮去了，恭喜你的功高任重，不日列土分茅！”殷破败欠身打躬曰：“丞相罪杀末将了！君命点差，非为己私，丞相错怪我了。”商容对百官曰：“老夫此来，面见天子，有死无生，本日必犯颜切谏，捐躯报国，庶几有目见先王于在天之灵。”叫执殿官鸣钟鼓。执殿官将钟鼓齐鸣，奉御官吹打请驾。纣王正在宫中，因风刮去殿下，郁郁不乐。又闻吹打临朝，钟鼓不断，纣王大怒，只得命驾登殿，升于宝座。百官朝贺毕。天子曰：“卿等有何奏章？”商容在丹墀下，俯伏不言。纣王观见丹墀下俯伏一人，身穿缟素，又非大臣，王曰：“俯伏何人？”商容奏曰：“致政丞相待罪商容朝见陛下。”纣王见商容，惊问曰：“卿既归林下，复往都城，不遵宣诏，擅进大殿，何自不知进退如此！”商容肘膝行至滴水檐前，泣而奏曰：“臣昔居相位，未报国恩；近闻陛下荒淫酒色，品德全无，听谗逐正，混乱纪纲，倒置五常，歪曲彝伦，君道有亏，祸乱已伏。臣不避万刃之诛，具疏投天，恳乞陛下包容，真拨云见日，普天之下瞻仰圣德于无疆矣。”商容将本献上，比干接表，展于龙案。纣王观之：

具疏臣商容奏：为朝廷失政，三纲尽绝，伦纪全乖，社稷颠危，祸乱已生，隐忧百出事：臣闻天子以道治国，以德治民，克勤克戒，毋敢怠荒，夙夜祗惧，以祀上帝，故宗庙社稷，乃得盘石之安，金汤之固。昔日陛下初嗣宝位，修仁行义，不遑宁处，罔敢倦勤，还礼诸侯，优恤大臣，忧民劳苦，惜民货财，智服四夷，威加遐迩，雨顺风调，万民乐业，真可轶尧驾舜，乃圣乃神，不是过也。不料陛下近时信赖奸邪，不修政道，荒乱朝政，大肆凶顽，近佞远贤，沉沦酒色，日事声歌。听谗臣设谋，而陷正宫，人道乖和；信妲己赐杀太子，而绝先王宗嗣，慈爱尽灭；忠谏遭其炮烙惨刑，君臣大义已无。陛下三纲歪曲，人道俱垂，罪符夏桀，有忝为君。自古无道人君，未有过此者。臣不避斧钺之诛，献顺耳之言，愿陛下速赐妲己自　尽于宫闱，申皇后、太子屈死之冤，斩谗臣于藁街，谢忠臣义士惨刑酷死之苦。群众仰服，文武欢心，朝纲整饬，宫内清除。陛下坐享承平，安康万载。臣虽死之日，犹生之年。臣临启不堪惶悚待命之至！谨疏以闻。

空劳铁骑追风影，漫有谗言害鹡鸰。

奉御官旨意下，百官仰听玉音：诏曰：君命召，不俟驾；君赐死，不敢生。此万古之大法，天子所不得轻重者也。今孝子殷郊，助恶殷洪，灭伦藐法，肆行不道，仗剑入宫，擅杀逆贼姜环，企图无证；复持剑敢杀命官，欲行弑父。背理逆常，子道尽灭。今擒获午门，以正祖宗之法。卿等毋得助逆祐恶，明听朕言。如有国度政事，俟明日临殿议处。故兹诏示，想宜知悉。

纣王看完表章大怒，将本扯得粉碎，传旨命当驾官：“将这老匹夫拿出午门，用金瓜击死！”两边当驾官欲待上前，商容站立檐前，大喊曰：“谁敢拿我！我乃三世之股肱，托孤之大臣！”商容手指纣王痛骂曰：“昏君！你心迷酒色，荒乱国政，独不思先王克勤克俭，聿修厥德，乃受天明命；今昏君不敬上天，异厥先宗社，谓恶不敷畏，谓敬不敷为，异日身弑国亡，有辱先王。且皇后乃德配，天下国母，未闻有失德。昵比妲己，惨刑毒死，纲领已失。殿下无辜，信谗殛毙，今飘刮无踪，父子伦绝。阻忠杀谏，炮烙良臣，君道全亏。目睹祸乱将兴，灾异叠见，不久宗庙丘墟，社稷易主。可惜先王竭精掞髓遗为子孙万世之基，金汤锦繡绣之天下，被你这昏君就义了个干清干净的！你死于地府之下，将何颜见你之先王哉！”纣王拍案痛骂：“快拿匹夫击顶！”商容大喝摆布：“吾不吝死！帝乙先君：老臣本日有负社稷，不能匡救于君，实愧见先王耳！你这昏君，天下只在数载之间，一旦失与别人！”商容今后一闪，一头撞倒龙盘石柱上面。不幸七十五岁老臣，本日尽忠，脑浆喷出，血染衣衿，一世忠臣，半生孝子，本日之死，乃是宿世造定的。先人有诗吊之，诗曰：

堪叹废兴皆定命，周家八百已天生。

骂君不怕身躯碎，叱主何愁剑下亡。

炮烙岂辞心似铁，忠告切谏意如钢。

且说丞相商容，随后赶进朝歌，只听得朝歌百姓俱言“风刮去二位殿下”，商容甚是惊奇。来到午门，只见人马拥堵，甲士纷繁。商容径进午门，过九龙桥，时有比干瞥见商容前来，百官俱上前驱逐，口称“丞相”。商容曰：“众位老殿下，各位大夫，我商容有罪，告归林下未久；孰想天子失政，杀子诛妻，荒淫无道，可惜堂堂宰府，烈烈三公，既食朝廷之禄，当为朝廷之事，为何无一言谏止天子者，何也？”黄飞虎曰：“丞相，天子深居内宫；不临大殿，有旨皆系传奉。诸臣不得面君，真是君门万里。本日殷、雷二将把殿下捉获，进都城回旨，捆绑午门，专候行刑旨意，幸上大夫赵先生扯碎旨意，百官鸣钟伐鼓，请天子临殿面谏。只见内宫传旨，俟斩了殿下，明日看百官奏章。表里不通，君臣隔绝，不得面奏。正无可何如，却得天从人愿，一阵暴风，把二位殿下刮将去了。殷破败才进宫回旨，尚未出来。老丞相略等一等，俟他出来，便知端的。”

仙风一阵异香生，播土扬尘蔽日明。

力士奉文施道术，将军失守枉持兵。

奉御官读诏已毕，百官无可何如，纷繁群情不决，亦不敢散，不知行刑旨已出午门了。这且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