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褒人赎罪献美女幽王烽火戏诸侯

未寄深宫信一封，先将冤血溅霜锋。他年若问安储事，温媪应居第一功。

却说温媪来到正宫，宫人先已说知如此如此。申后佯为诊脉，遂于枕边，取出版信，叮嘱：“星夜送至申国，不成迟误！”当下赐彩缯二端。温媪将那手札怀揣，手捧彩缯，洋洋出宫。被守门宫监盘住，问：“此缯从何而得？”媪曰：“老妾诊视后脉，此乃王后所赐也。”内监曰：“别有夹带否？”曰：“没有。”方欲放去。又有一人曰：“不搜检，何故知其有无乎？”遂牵媪手转来。媪东遮西闪，似有镇静之色。宫监心疑，越要搜检。一齐上前，扯裂衣衿，那书角便露将出来。早被宫监搜出申后这封书，立即连人押至琼台，来见褒妃。褒妃拆书旁观，心中大怒。命将温媪锁禁空房，不准泄漏动静。却将彩缯二匹，手自翦扯，裂为寸寸。幽王进宫，见破缯满案，问其来源。褒姒含泪而对曰：“妾不幸身入深宫，谬蒙宠嬖，乃至正宫妒忌。又不幸生子，取忌益深。今正宫寄书太子，书尾云：‘别作计算。’必有谋妾母子性命之事，愿王为妾做主！”说罢，将书呈与幽王旁观。幽王认得申后笔迹，问其黄历之人。褒妃曰：“现有温媪在此。”幽王即命牵出，不由分辩，拔剑挥为两段。髯翁有诗曰：

良宵骊宫奏管簧，无端烽火烛穹苍。不幸各国奔驰苦，止博褒妃笑一场！

却说赵叔带怀着一股忠义之心，屡欲进谏，未得其便。过了数日，岐山守臣又有表章申奏说：“三川俱竭，岐山复崩，压坏民居无数。”幽王全不害怕，方命摆布访求美色，以充后宫。赵叔带乃上表谏曰：“山崩川竭，其象为脂血俱枯，高危下坠，乃国度不祥之兆。况岐山王业所基，一旦崩颓，事非小故。及今勤政恤民，求贤辅政，尚可望消弭天变。何如不访贤才而访美女乎？”虢石父奏曰：“国朝定都丰镐，千秋万岁！那岐山如已弃之屣，有何干系？叔带久有慢君之心，借端谤讪，望吾王详察。”幽王曰：“石父之言是也。”遂将叔带免官，逐归郊野。叔带叹曰：“危邦不入，乱邦不居。吾不忍坐见西周有‘麦秀’之歌！”因而携家竟往晋国。——是为晋国大夫赵氏之祖，赵衰、赵盾即厥后嗣也。厥后赵氏与韩氏三分晋国，列为诸侯。此是后话。先人有诗叹曰：

却说申侯闻知幽王废申后立褒妃，上疏谏曰：“昔桀宠妹喜以亡夏，纣宠妲己以亡商。王今宠任褒妃，废嫡立庶，既乖佳耦之义，又伤父子之情。桀纣之事，复见于今，夏商之祸，不在异日。望吾王收回乱命，庶可免亡国之殃也。”幽王览奏，拍案大怒曰：“此贼何敢乱言！”虢石父奏曰：“申侯见太子被逐，久抱恨望。今闻后与太子俱废，意在谋叛，故敢暴王之过。”幽王曰：“如此何故处之？”石父奏曰：“申侯本无他功，因掉队爵。此后与太子俱废，申侯亦宜贬爵，仍旧为伯。出兵讨罪，庶无后患。”幽王准奏，命令削去申侯之爵。命石父为将，简兵蒐乘，欲举伐申之师。毕竟胜负如何，且看下回分化。

幽王自从得了褒姒，沉沦其色，居之琼台，约有三月，更不进申后之宫。早有人报知申后，如此如此。申后不堪其愤，忽一日引着宫娥，径到琼台。正遇幽王与褒姒联膝而坐，并不起家驱逐。申后忍气不过，便骂：“何方贱婢，到此浊乱宫闱！”幽王恐申后脱手，将身蔽于褒姒之前，代答曰：“此朕新取美人，不决位次，以是未曾朝见。不必发怒。”申后骂了一场，恨恨而去。褒姒问曰：“适来者何人？”幽王曰：“此王后也。汝明日可往谒之。”褒姒嘿然无言。至明日，仍不往朝正宫。

再说申后独居无侣，整天堕泪。有一年长宫人，知其苦衷，跪而奏曰：“娘娘既思惟殿下，何不修书一封，密寄申国，使殿下上表赔罪？若得打动万岁，派遣东宫，母子相聚，岂不美哉！”申后曰：“此言固好，但恨无人传寄。”宫人曰：“妾母温媪，颇知医术，娘娘诈称有病，召媪入宫看脉，令带出此信，使妾兄送去，万无一失。”申后依允，遂修起手札一通，内里大略言：“天子无道，宠任妖婢，使我母子分离。今妖婢生子，其宠愈固。汝可上表佯认己罪：‘今已悔过改过，愿父王宽赦！’若天赐还朝，母子相逢，别作计算。”修书已毕，遁辞有病卧床，召温媪看脉。早有人报知褒妃。褒妃曰：“此必有通报动静之事。俟温媪出宫，搜检其身，便知端的。”

折得名花字国香，布荆一旦荐匡床。风骚天子浑闲事，不道龙漦已伏殃。

再说申后在宫中忧愁不已。太子宜臼跪而问曰：“吾母贵为六宫之主，有何不乐？”申后曰：“汝父宠幸褒姒，全不顾嫡妾之分。将来此婢得志，我母子无置足之处矣！”遂将褒姒不来朝见，及不起家驱逐之事，备细诉与太子，不觉泪下。太子曰：“此事不难。明日乃朔日，父王必定视朝。吾母可着宫人往琼台采摘花朵，引那贱婢出台旁观，待孩儿将他毒打一顿，以出吾母之气。便父王责怪，罪恶在我，与母无干也。”申后曰：“吾儿不成冒昧，还须安闲再商。”太子怀忿出宫，又过了一晚。

却说褒珦之子洪德，偶因收敛，来到乡间。刚巧褒姒门外打水，固然村妆野束，不掩国色天姿。洪德大惊：“如此穷乡，乃有此等丽色！”因私计：“父亲囚于镐京狱中，三年尚未开释。若得此女进献天子，能够赎父罪矣。”遂于邻舍拜候姓名的实，归家告母曰：“吾父以切谏忤主，非犯不赦之辟。明天子荒淫无道，购四方美色，以充后宫。有姒大之女，非常绝色。若多将金帛买来献上，求宽父狱，此散宜生救文王出狱之计也。”其母曰：“此计如果可行，何惜财帛？汝当速往。”洪德遂亲至姒家，与姒大讲就布帛三百匹，买得褒姒回家。香汤沐浴，食以膏粱之味，饰以文绣之衣，教以礼数，携至镐京。先用金银打通虢公枢纽，求其转奏。言：“臣珦自知罪当万死。珦子洪德，痛父死者不成复活，特访求美人，名曰褒姒，进上以赎父罪，万望吾王赦免！”幽王闻奏，即宣褒姒上殿，拜舞已毕。幽王昂首旁观，姿容态度，目所未睹，流盼之际，光艳照人。龙颜大喜。四方虽进献有人，不及褒姒万分之一。遂不通申后得知，留褒姒于别宫，降旨赦褒珦出狱，复其官爵。是夜幽王与褒姒同寝，鱼水之乐，所不必言。自此坐则叠股，立则并肩，饮则交杯，食则同器，连续旬日不朝。群臣服侍朝门者，皆不得瞥见色彩，莫不感喟而去。此乃幽王四年之事。有诗为证：

话分两端。却说卖桑木弓箕草袋的男人，度量妖女，逃奔褒地，欲行扶养，因乏乳食，刚好有个姒大的老婆，生女不育，就送些布匹之类，转乞此女过门。扶养成人，取名褒姒。论年纪虽则一十四岁，身材长成，倒像十六七岁及笄的模样。更兼目秀眉清，唇红齿白，发挽乌云，指排削玉，有如花如月之容，倾国倾城之貌。一来姒大住居乡僻，二来褒姒年纪幼小，以是虽有绝色，无人聘定。

话说宣王自东郊游猎，遇了杜伯、左儒阴魂索命，得疾回宫，合眼便见杜伯、左儒，自知不起，不肯服药。三日以后，病势更甚。当时周公久已告老，仲山甫已卒。乃召老臣尹吉甫、召虎托孤。二臣直至榻前，顿首问安。宣王命内侍扶起。靠于绣褥之上，谓二臣曰：“朕赖诸卿之力，在位四十六年，南征北伐，四海安宁。不料一病不起！太子宫涅，年虽已长，性颇含混，卿等极力帮手，勿替世业！”二臣顿首受命。方出宫门，遇太史伯阳父。召虎私谓伯阳父曰：“前儿歌之语，吾曾说过恐有弓矢之变。今王亲见厉鬼操朱弓赤矢射之，乃至病笃。其兆已应，王必不起。”伯阳父曰：“吾夜观乾象，妖星隐伏于紫微之垣，国度更有他变，王身未足以当之。”尹吉甫曰：“‘天定胜人，人定亦胜天。’诸君但言天道而废人事，置三公六卿于何地乎？”言罢各散。不隔一时，各官复集宫门候问，闻御体沉重，不敢回家了。是夜王崩。姜后懿旨，召顾命老臣尹吉甫、召虎，带领百官，扶太子宫涅行举哀礼，即位于柩前，是为幽王。诏以来岁为元年，立申伯之女为王后，子宜臼为太子，进后父申伯为申侯。史臣有诗赞宣王复兴之美云：

于赫宣王，令德茂世。威震穷荒，变消鼎雉。外仲内姜，克襄隆治。干父之蛊，复兴立帜。

褒妃虽篡位正宫，有专席之宠，从未开颜一笑。幽王欲取其欢，召乐工鸣钟伐鼓，品竹弹丝，宫人歌舞进觞，褒妃全无悦色。幽王问曰：“爱卿恶闻音乐，所好何事？”褒妃曰：“妾无好也。曾记昔日手裂彩缯，其声爽然可听。”幽王曰：“既喜闻裂缯之声，何不早言？”即命管库日进彩缯百匹，使宫娥有力者裂之，以悦褒妃。可怪褒妃虽好裂缯，还是不见笑容。幽王问曰：“卿何故不笑？”褒妃答曰：“妾平生不笑。”幽王曰：“朕必欲卿一开笑口。”遂出令：“不拘宫内宫外，有能致褒后一笑者，犒赏令媛。”虢石父献计曰：“先王昔年因西戎强大，恐彼犯境，乃于骊山之下，置烟墩二十余所，又置大鼓数十架，但有贼寇，放起烽火，直冲霄汉，四周诸侯，出兵相救，又鸣起大鼓，催趱前来。今数年以来，天下承平，烽火皆熄。吾主若要王后开口，必须同后玩耍骊山，夜举烽烟，诸侯援兵必至，至而无寇，王后必笑无疑矣。”幽王曰：“此计甚善！”乃同褒后并驾往骊山玩耍，至晚设席骊宫，传令举烽。时郑伯友正在朝中，以司徒为前导，闻命大惊，急趋至骊宫奏曰：“烟墩者，先王所设以备缓急，以是取信于诸侯。今无端举烽，是戏诸侯也。异日倘有不虞，即便举烽，诸侯必不信矣。将何物征兵以济急哉？”幽王怒曰：“今天下承平，何事征兵！朕今与王后出游骊宫，无可消遣，聊与诸侯为戏。他日有事，与卿无与！”遂不听郑伯之谏。大肆烽火，复擂起大鼓，鼓声如雷，火光烛天。畿内诸侯，疑镐京有变，一个个立即领兵点将，连夜赶至骊山，但闻楼阁管龠之音。幽王与褒妃喝酒作乐，令人谢诸侯曰：“幸无外寇，不劳跋涉。”诸侯面面相觑，卷旗而回。褒妃在楼上，凭栏瞥见诸侯忙去忙回，并无一事，不觉抚掌大笑。幽王曰：“爱卿一笑，百媚俱生，此虢石父之力也！”遂以令媛赏之。至今鄙谚相传“令媛买笑”，盖本于此。髯翁有诗，单咏“烽火戏诸侯”之事。诗曰：

却说大夫褒珦，自褒城来，闻赵叔带被逐，仓猝入朝进谏：“吾王不畏天变，黜逐贤臣，恐国度空虚，社稷不保。”幽王大怒，命囚珦于狱中。自此谏诤路绝，贤豪崩溃。

是夜，褒妃又在幽王前撒娇撒痴说：“贱妾母子性命，悬于太子之手。”幽王曰：“有朕做主，太子何能为也？”褒姒曰：“吾王千秋万岁以后，少不得太子为君。今王后日夜在宫怨望咒诅，万一他母子当权，妾与伯服，死无葬身之地矣！”言罢，呜哭泣咽，又哭泣起来。幽王曰：“吾欲废王后太子，立汝为正宫，伯服为东宫。只恐群臣不从，如之何如？”褒妃曰：“臣听君，顺也。君听臣，逆也。吾王将此意晓谕大臣，只看公议如何？”幽王曰：“卿言是也。”是夜，褒妃先遣亲信，传言与虢、尹二人，来朝预办登答。次日，早朝礼毕，幽王宣公卿上殿，开言问曰：“王后妒忌怨望，咒诅朕躬，难为天下之母，能够拘来问罪？”虢石父奏曰：“王后六宫之主，固然有罪，不成拘问。如果德不称位，但当传旨废之；另择贤德，母范天下，实为万世之福。”尹球奏曰：“臣闻褒妃德行贞静，堪主中宫。”幽王曰：“太子在申，若废申后，如太子何？”虢石父奏曰：“臣闻母以子贵，子以母贵。今太子避罪居申，温清之礼久废。况既废其母，焉用其子？臣等愿扶伯服为东宫。社稷有幸！”幽王大喜，传旨将申后退入冷宫，废太子宜臼为庶人，立褒妃为后，伯服为太子。如有进谏者，即系宜臼之党，治以重辟。此乃幽王九年之事。两班文武，心胸不平，知幽王主张已决，徒取杀身之祸，无益于事，尽皆闭口。太史伯阳父叹曰：“三纲已绝，周亡可立而待矣！”本日告老去位。群臣弃职归田者甚众。朝中惟尹球、虢石父、祭公易一班佞臣在侧。幽王朝夕与褒妃在宫作乐。

次早，幽王公然出朝，群臣贺朝。太子用心遣数十宫人，往琼台之下，不问情由，将花朵乱摘。台中走出一群宫人拦住道：“此花乃万岁栽种与褒娘娘不时赏玩，休得破坏，获咎不小！”这边宫人道：“吾等奉东宫令旨，要采花供奉正宫娘娘，谁敢劝止！”相互两下争嚷起来。轰动褒妃，亲身出外旁观，怒从心起，正要发作。不期太子突但是至，褒妃全不防备。那太子仇敌相见，分外眼睁，赶上一步，掀住乌云宝髻，痛骂：“贱婢！你是多么之人？知名无位，也要妄称娘娘，眼底无人！本日也教你认得我！”捻着拳便打。才打得几拳，众宫娥惧幽王见罪，一齐跪下叩首，高叫：“千岁，告饶！万事须看王爷面上！”太子亦恐伤命，立即停止。褒妃害羞忍痛，回入台中，已知是太子替母亲出气，双行堕泪。宫娥安慰曰：“娘娘不须哀号，自有王爷做主。”说声未毕，幽王退朝，直入琼台。瞥见褒姒两鬓疏松，眼流珠泪，问道：“爱卿何故本日还不打扮？”褒姒扯住幽王袍袖，放声大哭，诉称：“太子引着宫人在台下摘花，贱妾又未曾获咎，太子一见贱妾，便加吵架，若非宫娥苦劝，性命难存。望乞我王做主！”说罢。呜哭泣咽，痛哭不已。那幽王心下倒也明白，谓褒姒曰：“汝不朝其母，乃至如此。此乃王后所遣，非出太子之意，休得错怪了人。”褒姒曰：“太子为母抱怨，其意不杀妾不止。妾一身故不敷惜，但自蒙爱幸，身怀六甲，已两月矣。妾之一命，即二命也。求王放妾出宫，保全母子二命。”幽王曰：“爱卿请将息，朕自有处罚。”本日传旨道：“太子宜臼，好勇无礼，不能将顺，权发去申国，听申侯经验。东宫太傅少傅等官，教诲无状，并行削职！”太子欲入宫诉明。幽王叮咛宫门，不准通报。只得驾车自往申国去讫。申后久不见太子进宫，着宫人扣问，方知已贬去申国。孤掌难鸣，整天怨夫思子，含泪过日。

却说褒姒有身十月满足，生下一子。幽王爱如珍宝，名曰伯服。遂有废嫡立庶之意。奈事无其因，难于开口。虢石父揣知王意，遂与尹球商讨，暗通褒姒说：“太子既逐去娘家，合当伯服为嗣。内有娘娘枕边之言，外有我二人合力相扶，何愁事不成绩？”褒姒大喜，答言：“全仗二卿用心保持。若得伯服嗣位，天下当与二卿共之。”褒姒自此密遣亲信摆布，日夜伺申后之短。宫门表里，俱置耳目，风吹草动，无不悉知。

却说姜后因悲哀过分，未几亦薨。幽王为人，暴戾寡恩，动静无常。方谅阴之时，狎昵群小，喝酒食肉，全无哀戚之心。自姜后归天，益无顾忌，耽于声色，不睬朝政。申侯屡谏不听，退归申国去了。也是西周气数将尽，尹吉甫、召虎一班老臣，接踵而亡。幽王另用虢公、祭公与尹吉甫之子尹球，并列三公。三人皆谗谄面谀之人，贪位慕禄之辈，惟王所欲，巴结不暇。当时只要司徒郑伯友，是个君子，幽王不加信誉。一日幽王视朝，岐山守臣申奏：“泾、河、洛三川，同日地动。”幽王笑曰：“山崩地动，此乃常事，何必告朕。”遂退朝还宫。太史伯阳父执大夫赵叔带手叹曰：“三川发原于岐山，胡可震也！昔伊洛竭而夏亡，河竭而商亡。今三川皆震，川源将塞，川既塞竭，其山必崩。夫岐山乃太王起家之地，此山一崩，西周能无恙乎？”赵叔带曰：“若国度有变，当在何时？”伯阳父屈指曰：“不出十年以内。”叔带曰：“何故知之？”伯阳父曰：“善盈而后福，恶盈而后祸。十者，数之盈也。”叔带曰：“天子不恤国政，任用佞臣，我职居言路，必尽臣节以谏之。”伯阳父曰：“但恐言而无益。”二人私语多时，早有人报知虢公石父。石父恐叔带进谏，说破他奸佞，直入深宫，却将伯阳父与赵叔带私相群情之语，述与幽王，说他谤毁朝廷，妖言惑众。幽王曰：“愚人妄说国政，如野田泄气，何足听哉！”

忠臣避乱先归北，世运凌夷渐欲东。自陈腐臣当珍惜，仁贤一去国虚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