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学让国燕哙召兵伪献地张仪欺楚(1)

话说苏秦既“合纵”六国，遂将纵约写一通，投与秦关。关吏送与秦惠文王观之，惠文王大惊，谓相国公孙衍曰：“若六国为一，寡人之进取有望矣！必须画一计散其纵约，方可图大事。”公孙衍曰：“首纵约者，赵也。大王发兵伐赵，视其先救赵者，即移兵伐之。如是，则诸侯惧而从约可散矣。”时张仪在坐，意不欲伐赵，以负苏秦之德。乃进曰：“六国新合，其势未可猝离也。秦如伐赵，则韩军宜阳，楚军武关，魏军河外，齐涉清河，燕悉锐师以助战。秦师拒斗不暇，何暇他移哉？夫近秦之国无如魏，而燕在北最远。大王诚遣使以重赂求成于魏，以疑各国之心，而与燕太子结婚，如此，则从约自解矣。”惠文王称善，乃许魏还襄陵等七城以媾和。魏亦令人报秦之聘，复以女许配秦太子。

易王之母文夫人，素慕苏秦之才，使摆布召秦入宫，因与私通。易王知之而不言。秦惧，乃结好过燕相国子之，与联后代之姻。又使其弟苏代苏厉与子之结为兄弟，欲以自固。燕夫人屡召苏秦，秦益惧，不敢往。乃说易王曰：“燕齐之势，终当相并。臣愿为大王行反间于齐。”易王曰：“反间如何？”秦对曰：“臣伪为获咎于燕，而出走齐国，齐王必重用臣。臣因败齐之政，觉得燕也。”易王许之，乃收秦相印，秦遂奔齐。齐宣王重其名，觉得客卿。秦因说宣王以田猎钟鼓之乐。宣王好货，因使厚其赋敛；宣王好色，因使妙简宫女；欲俟齐乱，而使燕乘之。宣王全然不悟，相国田婴，客卿孟轲极谏，皆不听。宣王薨，子湣王地立。初年颇勤国政，娶秦女为王后，封田婴为薛公，号靖郭君，苏秦客卿，用事仍旧。

仕齐却为燕邦去，相魏翻因秦国来。虽则从横分两路，普通反覆小人才。

时楚威王已薨，子熊槐立，是为怀王。张仪乃遣人致书怀王，迎其老婆，且言昔日盗璧之冤。楚怀王面责昭阳曰：“张仪贤士，子何不进于先君，而迫之使为秦用也？”昭阳嘿然甚愧，归家病发死。怀王惧张仪用秦；复申苏秦“合从”之约，结连诸侯。而苏秦已获咎于燕，去燕奔齐。张仪乃见秦王，辞相印，自请往魏。惠文王曰：“君舍秦往魏何意？”仪对曰：“六国溺于苏秦之说，未能即解。臣若得魏柄，请令魏先事秦，觉得诸侯之倡。”惠文王许之。仪遂投魏。魏襄王果用为相国。仪因说曰：“大梁南邻楚，北邻赵，东邻齐，西邻韩，而无山川之险可恃，此四分五裂之道也。故非事秦，国不得安。”魏襄王计不决。张仪阴令人招秦伐魏。大败魏师，取曲沃。髯翁有诗云：

却说韩、赵、魏、燕四王，与楚怀王相会于函谷关外，克期打击。怀王虽为“从约长”，那四王各将其军，不不异一。秦守将樗里疾大开关门，陈兵索战，五国相互推委，莫敢先发。相持数日，樗里疾出奇兵，绝楚饷道，楚兵乏食，兵士皆哗。樗里疾乘机袭之，楚兵败走。因而四国皆还。孟尝君未至秦境，而五国之师已撤矣。此乃孟尝君之妙策也。孟尝君回齐。齐湣王叹曰：“几误听苏秦之计！”乃赠孟尝君黄金百斤，为门客费，益爱重之。苏秦自愧觉得不及。楚怀王恐齐秦交合，乃遣使厚结于孟尝君，与齐申盟结好，两国聘使来往不断。自齐宣王之世，苏秦专贵宠用，摆布贵戚，多有妒者。乃湣王时，秦宠未衰。本日湣王不消苏秦之计，却依了孟尝君，公然伐秦得胜，孟尝君受多金之赏，摆布遂疑湣王已不喜苏秦矣，乃募懦夫，怀利匕首，刺苏秦于朝。匕首入秦腹，秦以手按腹而走，诉于湣王。湣王命擒贼，贼已逃去不成得。苏秦曰：“臣死以后，愿大王斩臣之头，号令于市曰：‘苏秦为燕行反间于齐，今幸诛死，有人知其阴事来告者，赏以令媛。’如是，则贼可得也。”言讫，拔去匕首，血流满地而死。湣王依其言，号令苏秦之头于齐市中。斯须，有人过其头下，见赏格，自夸于人曰：“杀秦者，我也！”市吏因执之以见湣王。王令司寇以酷刑鞫之，尽得主使之人，诛灭凡数家。史官论苏秦虽身故，犹能用计自报其仇，可为智矣！而身不免见刺，难道反覆不忠之报乎？苏秦身后，其来宾常常泄苏秦之谋，言：“秦为燕而仕齐。”湣王始悟秦之诈，自是与燕有隙，欲使孟尝君将兵伐燕。苏代说燕王，纳质子以和齐。燕王从之，使苏厉引质子来见湣王。湣王恨苏秦不已，欲囚苏厉。苏厉呼曰：“燕王欲以国依秦，臣之兄弟陈大王之威德，觉得事秦不如事齐，故使臣纳质请平。大王何如疑死者之心，而加生者之罪乎？”湣王悦，乃宠遇苏厉。厉遂委质为齐大夫。苏代留仕燕国。史官有《苏秦赞》曰：

赵王闻之，召苏秦责之曰：“子倡为纵约，六国和亲，相与摈秦，今未逾年，而魏燕二国皆与秦通，从约之不敷恃明矣。倘秦兵猝然加赵，尚可望二国之救乎？”苏秦惶恐谢曰：“臣请为大王出使燕国，必有以报魏也。”秦乃去赵适燕，燕易王觉得相国，时易王新即位，齐宣王乘丧伐之，取十城。易王谓苏秦曰：“始先君以国听子，六国和亲。今先君之骨未寒，而齐兵压境，取我十城，如洹水之誓何？”苏秦曰：“臣请为大王使齐，奉十城以还燕。”燕易王许之。苏秦见齐宣王曰：“燕王者，大王之联盟，而秦王之爱婿也。大王利其十城，不唯燕怨齐，秦亦怨齐矣。得十城而结二怨，非计也。大王听臣计，不如归燕之十城，以结燕秦之欢。齐得燕秦，于以号令天下不难矣。”宣王大悦，乃以十城还燕。

季子周人，师事鬼谷，揣摩既就，《阴符》伏读。合从离横，佩印者六；晚节不终，燕齐反覆。

时齐相国田婴病卒，子田文嗣为薛公，号为孟尝君。田婴有子四十余人，田文乃贱妾之子，以蒲月五日生。初生时，田婴戒其妾弃之勿育。妾不忍弃，乃私育之。既长五岁，妾乃引见田婴。婴怒其违命。文顿首曰：“父以是见弃者何故？”婴曰：“世人相传蒲月五日为凶日，生子者长与户齐，将倒霉于父母。”文对曰：“人生受命于天，岂受命于户耶？若必受命于户，何不增而高之？”婴不能答，然悄悄称奇。及文长十余岁，便能策应来宾，来宾皆乐与之游，为之延誉。诸侯使者至齐，皆求见田文。因而田婴以文为贤，立为適子，遂继薛公之爵，号孟尝君。孟尝君既嗣位，大筑馆舍，以招天下之士。凡士来投者，不问贤愚，无不收留。天下亡人有罪者皆归之。孟尝君虽贵，其饮食与诸客同。一日，待客夜食，有人蔽其火光。客疑饭有二等，投筯辞去。田文起坐，矜持饭比之，公然无二。客叹曰：“以孟尝君待士如此，而吾过疑之，吾真小人矣！尚何脸孔立其门下？”乃引刀自刭而死。孟尝君哭临其丧甚哀，众客无不打动。归者益众，门客尝满数千人。诸侯闻孟尝君之贤，且多来宾，皆尊敬齐，相戒不敢犯其境。恰是：

再说张仪相魏三年，而魏襄王薨，子哀王立。楚怀王遣使吊丧，因征兵伐秦，哀王许之。韩宣惠王、赵武灵王、燕王哙皆乐于从兵。楚使者至齐，齐湣王集群臣问计。摆布皆曰：“秦甥舅之亲，未有仇隙，不成伐。”苏秦主“合从”之约，坚执觉得可伐。孟尝君独曰：“言可伐与不成伐，皆非也。伐则结秦之仇，不伐则触五国之怒。以臣愚计，莫如出兵而缓其行，兵发则不与五国为异同，行缓则可张望为进退。”湣王觉得然。即便孟尝君帅兵二万以往。孟尝君方出齐郊，遽称病延医疗治，一起担搁不可。

豺狼踞山群兽远，蛟龙在水怪鱼藏。堂中有客三千辈，天下大家畏孟尝。

话分两端。再说张仪闻苏秦去赵，知从约将解，不与魏襄陵匕邑之地。魏襄王怒，令人索地于秦。秦惠王使公子华为大将，张仪副之，帅师伐魏，攻陷蒲阳。仪请于秦王，复以蒲阳还魏。又使公子繇质于魏，与之结好。张仪送之。魏襄王深感秦王之意。张仪因说曰：“秦王遇魏甚厚，得城不取，又纳质焉。魏不成无礼于秦，宜谋以是谢之。”襄王曰：“何故为谢？”张仪曰：“地盘以外，非秦所欲也。大王割地以谢秦，秦之爱魏必深。若秦魏合兵以图诸侯，大王之取偿于他国者，必十倍于今之所献也。”襄王惑其言。乃献少梁之地以谢秦，又不敢受质。秦王大悦。因罢公孙衍，用张仪为相。

襄王怒，益不肯事秦，谋为“合从”，仍推楚怀王为“从约长”。因而，苏秦益重于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