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小七

阮婕妤因是暮年被采选到宫里的宫女，后误打误撞，成了天元帝的人，虽性子怯懦，但是怯懦却也成了天元帝能偶尔记起她的上风，阮婕妤是以四次有孕，可惜固然四次有孕，为人本就怯懦，又毫无城府，运道亦不如何，竟是四个孩子都在肚里便滑了胎，再不能出产。

流盼劝道：“但是娘娘，这清宁宫里，现在人来人往，那里藏得住奥妙？娘娘就算是为着小公主着想，也莫要太迟了才好。如果太迟，只怕太皇太后那边，会觉得娘娘是别有用心。娘娘心疼小公主是好，但是，也总该心疼心疼本身。您在太皇太前面前讨了好，将来才好为小公主做主。”

可惜七皇子却不给面子，用力地嚎。

但是父母只为后代，则为之计深远，皇后叹道：“本宫如何不心疼她？但是本宫的五儿，是和七皇子一天出世，虽说能讨个巧，但是五儿将来洗3、满月、百天、抓周礼另有今后的每个生辰，旁人都会先顾着七皇子，而不是顾着本宫的五儿，本宫的五儿，何其无辜？本宫心疼五儿还来不及，如何能让她将来因一个庶子，被世人忽视至此？”

阮婕妤怯懦着说完话，就听满室沉寂，竟是无人再开口说话。

安姑姑天然称是，拿了拟好的懿旨，请太皇太后盖了印，这才往清宁宫里去。

安姑姑还在垂首等着，觉得太皇太后还会有旁的叮咛，成果等了一会，却也没听到其他。

世人觉得他饿了，让他吃奶，却也不吃；扒开小被子，把人光着身子翻来覆去看是否有伤口或是脏污东西，却也没有，只惹得这小不点嚎的更狠。

不过即便如此，阮婕妤的软弱怯懦，还是如同畴前，半点都没改。此主要不是为着馨昭仪曾经在四皇子沉痾高烧时帮着请过太医，还送了奇怪的药材过来，阮婕妤现在也不敢为馨昭仪说话。

还是安姑姑上前一步，笑道：“昭容娘娘但是欢畅坏了，还不快快伸谢太皇太后，免得太皇太后恼了，再收回圣恩，那可如何是好。”

幸亏天不断她，几近被抄了满门的梅婕妤生下三公主和四皇子后，便一命归西。因天元帝对梅家大怒，彼时宫里无人肯养那两个孩子。恰逢阮婕妤方才没了本身的第四个孩子，内心煎熬的坐都坐不住，便大着胆量给天元帝说了此事，天元帝将阮婕妤盯得后背都生了盗汗，思忖很久，竟也允了，将两个孩子都抱给了阮婕妤。

太皇太后和太后内心俱是一奇，但也没有过分在乎，只当这是个偶合。

待得后宫诸人都往中宫清宁宫去看望皇后返来，和馨昭仪交好的阮婕妤才跟从世人去了长乐宫，并且留到了最后。

“娘娘，这是刘太医给您开得补身子的药，您快些喝吧。”于姑姑不在，流盼亲身端了药过来，请皇后喝药。

太皇太后正要点头称是，就听灵巧的七皇子俄然嚎哭了起来，仿佛是受了甚么委曲普通，嚎的屋里屋外一堆人都给震住了。

清宁宫里，皇后宁氏对付了一上午的妃嫔。哪怕她有皇后这个后宫至尊的身份，现下娘家出事，那些妃嫔抓住她方才出产的机会，清楚想要惹她生怒，即便不能气得她偶然坐月子，也要招她动一回怒，累一累脑筋。

太皇太后双目一沉，道：“皇后七个月产子，馨昭仪八个月产女，两个孩子在母亲腹中，莫说十个月，连九个月都没待够，婉儿当真觉得，这是偶合？”

太皇太后接着便道：“既如此，那五公主和小七同一日过生辰，倒是不当。安丫头，你去清宁宫宣旨时，再叮嘱一声，令五公主洗三礼、生辰礼，俱都今后推一日。”顿了顿，又道，“不是哀家不心疼五公主，实在是哀家至心疼她，不然与嫡皇兄同一日生辰，再没人多看她一眼。”

太皇太后信佛，自是喜好极了这个长了观音痣的曾孙，立即将人抱在怀里哄。

如此推断一番，即便没有证据，那些人也能给她安上个似是而非的名头。

流盼昂首谨慎翼翼地看了皇后一眼，扎着胆量道：“娘娘，先下清宁宫里的奴婢越来越多，妃嫔也都抢先给娘娘来存候。馨昭仪产女的事情……我们怕是瞒不了几日，不若速速令人去奉告长乐宫一声，也免得小公主在馨昭仪那边刻苦。”

这天然是打趣话。

太后却道：“姑母忘了，馨昭仪和顺敬爱，家中父兄长进，天子也喜好她，但是为着她留着从一品的妃位呢。”

太后内心也喜好馨昭仪，便顺口为馨昭仪讨了个巧，孰料她一张口，七皇子竟立时止住了哭声，睁着大大的眼睛，独自望着她。

太皇太后冷哼道：“若非如此，哀家焉能再留宁氏？只是这馨昭仪，若无子嗣，只做宠妃，蠢钝些倒也罢了。当初明显有了孩子，却仍旧只带着两个宫女，跟从皇后住在清宁宫，难道罔顾皇嗣安危？如何能不罚？哀家未曾降她分位，已是看在刚出世的五公主和天子宠嬖她的份上了。”

待阮昭容走了，太皇太后看了一眼安姑姑，便道：“再拟旨，长信宫已补葺结束，馨昭仪既为九嫔之首，皇后禁足也解了，馨昭仪方才出产，身上不洁净，莫要让中宫不宁，该立时带着五公主搬去才好。先前给皇后的犒赏，不必再送去。至于五公主……按着宫中例，双倍犒赏。”

皇后本来谨慎，何如方才生了孩子，又为一桩偷梁换柱，吃力心神，心中并未细想。现下静下心来，听流盼一劝，方才回过神来――纵使是馨昭仪天真娇憨，一心以为她这个表姐是好人，但是馨昭仪身边的宫女却不蠢，这宫里的妃嫔更不蠢。她们本日只顾着挖苦她，并没有在乎馨昭仪。但是待她们回到本身宫里，细细回想，可不是就能想到馨昭仪并未呈现的事情？

皇后畴前有过一女，成果女儿在一岁半时，风寒归天，现在恰是疼女儿疼得紧的时候，闻言如何不心疼？

皇后不语。

太后亦点了头。

生孩子第二天，就被太皇太后从清宁宫离请出去，定会有很多人说闲话。现下馨昭仪固然仍不能晋位，但是能获得妃位的报酬，想来馨昭仪也是欢畅的。

太后叹道：“姑母令她立时搬出清宁宫，已经算是疼她了。只盼她能知些好歹，为着五公主，本身立起来。”不然再留馨昭仪在清宁宫，还不知要出甚么事情。

“臣、臣妾想着，五公主虽是公主，但毕竟有幸和七殿下同年同月同日出世，也是缘分。臣妾又心疼五公主和三公主一样都是公主，这才……这才多嘴说了一句。”阮婕妤怯懦如鼠，当下就急的神采一白，“砰的”一下，双膝一软，就跪在地上，“求太皇太后和太后娘娘恕罪！是臣妾多嘴了。”

太后见状，便开端小声和太皇太后说话，言道：“小七洗三那日，也不知天子能不能赶返来。”

阮昭容却立时对着太皇太后和一旁的太后行了大礼，谢过恩情。

倒是太后笑道：“提及来馨昭仪也是小七的表姨母，如许哭，莫不是为着姑母不肯给馨昭仪晋位的事情哭？”

装小孩的七皇子这才乐了。

因边疆有战事，且不管南边北方，自客岁入冬至今，滴雨未降，遑论瑞雪，天子天然不能坐视不睬。固然天元帝不信鬼神，现在也知得辛辛苦苦祭奠求雨，是以才不在宫中。

皇后宁氏于三月二十六夜，诞下嫡子，并且被太皇太后解了禁足的动静，翌日一大早，就传遍了全部后宫。

阮婕妤昂首看了一眼传闻很有吉相的七皇子，忙忙又低下了头，起家恭谨道：“臣妾、臣妾是受了馨昭仪身边的宫女所托，想来跟太皇太后和太后娘娘讨句话，问一问，馨昭仪昨夜方才出产，身子不便。但五公主年纪虽小，也该见见祖母和曾祖母，可否让让馨昭仪的大宫女，将五公主抱过来长乐宫，给曾祖母和祖母存候？”

不过太皇太后沉吟一番，想到馨昭仪的为人，还是道：“也罢，馨昭仪虽蠢钝，毕竟心机纯真，一贯也是孝心有嘉。便遵循从二品妃位的报酬给她，至于位分……且再等等。”

太皇太后道：“摆布也就是这两三日，便是晚了洗三礼，小七的满月礼，周岁礼，天子也毫不能缺。小七，毕竟是中宫嫡子，当慎重以待。”

后宫世人，特别是活下来的五个皇子的母妃如何做想，临时不提。

“阮婕妤但是有事？”太皇太后正令七皇子的乳母将七皇子抱了过来，将七皇子安设在榻上，逗弄着玩耍，笑道，“还是说，三公主或四皇子病了？”

阮婕妤因母家势微，本身又是宫女出身，虽曾四次有身，但是又四次落胎，连着皇上也深觉她忌讳，早早不肯再临幸她。先前得封正三品婕妤，还是托了扶养三公主和四皇子的福分，现在得以晋封正二品九嫔之一的昭容，一时竟喜得说不出话来。

流盼将药碗让小丫头端下去，低声回话：“回娘娘的话，于姑姑未曾返来。先前太皇太后身边的安姑姑来传话，奴婢问了安姑姑，成果安姑姑甚么都没说，只让奴婢谨慎服侍娘娘。奴婢便没敢再问。”

太皇太后这才开了口，声音淡淡隧道：“地上凉，阮昭容起罢。你若伤了身子，谁来照顾三公主和四皇子？”

七皇子如许想着，自发本身对得起生母，转眼就因身子幼小，睡了畴昔。

皇后靠在绣着繁华斑斓的大迎枕上，一语不发地将苦涩地药汁一口一口喝完，才道：“于姑姑呢？还没返来？”

婉儿恰是太后闺名，闻言心中一惊，再低头看一眼七皇子，抚胸道：“小七眉眼处像极了天子，但是双耳耳垂饱满如珠，双唇极薄，这倒是像极了皇后。馨昭仪耳垂薄，双唇厚，和小七倒是全然分歧。”

皇后微微动容，正要开口叮咛流盼，就听长乐宫的安姑姑又过来宣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