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唯天子受命于天
钦天监为正五品衙门,设监正、监副、监丞、少监、主簿、主事、五官(春、夏、中、秋、冬)正副等官,品俸从文职,现任监恰是周子愚。
……
朱由校脑海中正想着欢乐佛、双修之类的字眼时,听到了此前唯恐避之不及的声音,邪念便一下子消逝的无影无踪。
“看各部停顿,朕在这里或许看得更加逼真。”
“王安只说无碍,也道不出个以是然,见不到哥儿没法放心,要不是昨夜没法出城……可吓死我了,哥儿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哈哈……呵呵……呜呜……”
“夏季昼短夜长,朕本日已是晚起,若再罢晨练,言官定觉得朕冲幼,好疏玩无恒志的。”朱由校边说边推开窗户,见内里的天灰蒙蒙的,立即明白这就是沙尘暴,不过没有春后的那么严峻罢了,叹道,“若开春再无雨,风霾蔽日事小,春耕耽搁事大,朕心如焚啊。”
孙如游想起历朝京营故事,也出言道,“此前徐光启曾于通州练兵,便常以缺饷乏器乞帑金,现在诸事并举,何来募兵银?若无厚利,必重现‘勇者不至,弱者不去’之窘境。不若按前朝例,调边镇兵以马代之。”
自古中国便以农立国,农时与季候有密切干系,故而公布历法、观察天象就显得尤其首要。
方从哲从袖中取出一本册子,送到帅案,“经臣等昨夜预算,宿卫皇城的金吾等卫会裁汰近万,不计出关的神机营,京营神枢、五军二营可称精兵者不满万,若余者全数淘汰,会有五六万,如何安设须有定画。”
明朝历法称为《大统历》,嘉靖十九年以后,规定每年十月月朔进呈御览,并于当天赐赉百官、颁行天下。颁历后,各地王府、内府各衙门、朝鲜皆各自差人到司礼监支付。
客印月被朱由校孩子气的模样逗笑,“是,哥儿别蹦了,无恙就好,就好。奸贼现在那里?哼,巴巴非将他千刀万剐不成……”
客印月可没想那么多,见朱由校还是活蹦乱跳的,晓得朝廷必定不会轻饶,上前拉着他的手,看了看头顶,欣喜道,“才月余不见,哥儿长高很多呢。”
“非精兵实当淘汰,可仅凭万余怎可戍卫京师,故而,臣议于直隶、山东、河南等地重新招募,补足京营十二万之数。”杨涟职级太低,昨夜并未参与合议,但他现在还是兵科都给事中,有发言权。
“巴巴,你如何来了?”朱由校可见客印月额头冒着白气,满面风沙,一下明白,内心暖融融的同时又感觉鼻子有些酸意。
朱由校白了王承恩一眼,对时人将老天不下雨归结道天子德行上非常无语,摆手道,“朕命钦天监占候天象,可有覆奏?”
“慢着。”朱由校打断道,“且不说边镇兵马是否如京营,也非论换防、招募银钱等项,当务之急在安设淘汰之兵,可有良策?”
孙如游见本身定见获得承认,欢畅道,“方阁老所言在理,‘橘在淮南生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景况使然……”
王承恩摇点头,“要不奴臣命人将周子愚召来昌平?”
跟着客印月的报告,任蓉蓉更加不天然,又不忍佛手而去,将脚支出裙底,绞着衣角,红脸低低道,“嬷嬷,人家才没有。”
朱由校订对客印月胸前,毕竟不是母子,又早经人事,就感觉浑身不安闲,没法推委只得目光瞟向一旁,“咦,小丫头也来了啊。”
朱由校见她扭捏的模样,有‘最难消受美人恩’的感慨,知她面薄,又是大庭广众下,不敢打趣,对纪用叮咛道,“让达奇勋家眷前来服侍着。”
“皇上畏敬天戒,省身修德,春雨必至。”
朱由校订欲如平常一样跑步晨练时,王承恩排闼而入,“皇上,入冬以来,近京处所极寒却又片雪未沾,刚奴臣见外风霾突现,要不今儿晨练,就罢了吧。”
朱由校想到即便后代那么高的科技也没法精确预判,不由呵呵一笑,“罢了,回京再议吧。让其预报气候,也实在难为他了。雨雪虽不成控,却也不能束手待毙,转头让工部给网罗些水利文籍吧。”
方从哲弥补道,“酒徒曾言‘逸豫能够亡身’,京营安闲太久,平素疏于练习,常常整编后,长则十年,短则数载,必腐败如旧,故臣觉得,应将京营与边镇换防定为常例。”
“……”几人面面相觑,仿佛毫无赞画。
次晨,辰时初刻。
“咳,交由法司议罪吧。”以朱由校的心智,自能体味其用心,是母爱而非干政,当然不觉得忤。
“是。”王承恩仿佛感觉天子不信鬼神,非常不解,想到此处阔别京师,多有不便,问道,“皇上筹办何时回京?”
……
“只是有人冒充缇骑,朕……由校毫发无损,巴巴不信你看。”朱由校说完又回身跑了一小圈,又蹦了几下。
梳洗用餐过后,方从哲、孙如游、杨涟便来总兵府正堂请旨,这清核京师兵马简朴,但安设倒是困难,朝廷必须拿出一个实在可行的计划,不然除籍者衣食无着便会生乱。
君主制的合法性建立在‘唯天子受命于天’,代表神灵办理天下,故而历法就被视为‘君权神授’的‘天命’的意味,是以‘观象授时’成为帝王统治的首要政治任务,百姓顺承虽的历法就表示接管谁的统治。
由纪用陪着,朱由校在总兵府西的小教场只跑了十来圈,黄土便在临时赶制的口罩上留下口鼻印记,跟着熬炼的对峙,他的肺活量已有较着的窜改,便想着几个拳脚徒弟,练习技艺,或者……
“哥儿,哥儿,”
“哦,对了,蓉蓉昨日送辣椒进宫后,出来见全城戒严,满街兵丁,便哭着非要将她从城墙坠下前来寻哥儿,我好说歹说才得以作罢,她倒是待在德胜门一宿未眠,今早城门一开就来了,还将鞋跑掉一只呢。”
客印月一手提着马面裙,疾步跑入教场,到朱由校面前,前后高低查抄是否受伤,完了拍着矗立的胸脯说道,“祖宗保佑,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纪用他身为男人,从天子宠溺的神情也瞧出来,这位魏进忠义女定会进驻后宫,不消详细叮咛就晓得该如何做,回声‘遵旨’后,缓慢的跑了出去。
周子愚自万历三十九年便为五官正官,和布羽士庞迪我、熊三拔有过交集,曾上书万历将西洋历书(格里高利历,即后代通行公历)译为中文‘以资采择’。
钦天监在明初为太史监、司天监,洪武三年改成今名,卖力天文(日月星斗、风云霾雾)、历法、时候的观察推算,除在长安东街南的本衙外,还领大内的刻漏房、西华门外的灵台(观象台,有浑天仪测星度、占云气)等差。
朱由校见她又笑又哭,不晓得如何欣喜,只是冷静将口罩解下,用一角将客印月眼角盈出的泪水拭去,笨手笨脚的,最后弄出一个大花脸。
泪眼带笑的任蓉蓉在客印月身边不远,对天子刚才的行动尽收眼底,闻言心底一啐,‘就晓得嫌人家的小,不晓得还会长吗’,完整忘了来此的启事,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