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安景思牧羊打虎
飞虎山前虎啸风，灵求峪内遇豪杰，
腥风血雨满松林，狼藉毛须坠山奄。
后逸狂有诗赞云：
不为跨海黄金柱，定作擎天碧玉梁。
先人又有诗一绝云：
技艺异传人罕及，安头取姓俗无同，
考诸唐朝，存孝之名，实未之闻也，此亦功德者之说欤！
忽闻一声轰隆响，山腰飞出兽中王。
虎来扑人似山倒，人往迎虎如岩倾。
收除尚让前锋至，诛戮黄巢猛将来。
晋王领兵还营。未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化。
其人低头看之，虎尾动摇，尚然不死，遂挽起虎尾，向石上摔了下来，对岸甲士尽皆看得聪慧。晋王大惊曰：“此六甲神将也，有此勇力，吾若得这报酬用，何愁黄巢不灭，长安不复哉！”德威曰：“臣算卦来，正应此人，吾有一歌呈与大王旁观。”晋王问曰：“此课何日占来？”德威曰：“吾未遇大王之先，在营中以铺下此卦，断成歌句，留为本日应验。”歌曰：
无事闲将八卦排，唐朝合显栋梁材，
晋王问曰：“汝何人氏？”其人曰：“俺平生有母无父，因无姓氏。”晋王曰：“人禀六合，按阴阳二气而生，安有有母而无父之理？”其人曰：“只闻吾母崔氏之女，年方二八，并未许配别人，时价艳阳气候，同班姊妹，请母出游灵求峪，一来采野菜，二来游春玩景，行至皇陵，两傍列着八个石人，众姊妹相戏曰：‘我等皆已适人，汝已及笄，尚未偕偶，今吾众报酬汝保一丈夫，可乎？’母曰：‘可！但不知保着何人？’众曰：‘将此石人与你为夫，任你自择。’母曰：‘节女不择夫，择夫不节女。’便将手持菜篮丢去，随石自接，结为佳耦，不想左边第二石人脖子上挂住篮儿，吾母向前抱之，呼曰：‘石人石人，排行第二，汝为丈夫，吾心无异。’言罢各散，同众而归。当夜二更左边，清楚是石人面貌，撩然来与吾母成其佳耦。母遂有身。员外觉之，究问吾母，与何人交媾？母以实告之，员外不信。随逐吾母出外，后在破窑度日，生吾七岁，沿门乞食，行至那坟边，见石人皆被推倒，头也打落了，是母教去抱头来安上，复古如初，不差毫忽。母言安头为姓，遂取名安景思。言罢，大哭一场，回家自缢身故，我就将母尸与石人葬埋一处。我孤身无倚，今投邓万户家，牧羊十年，人只叫吾为牧羊子也。”晋王曰：“吾看汝力量尽有，不知技艺如何？意欲用汝，未见真假。”安景思曰：“实不敢瞒，俺曾至铁笼山，得遇异人，传授三卷六甲兵法，教习一十八般技艺，亦皆练习，并无虚发，但无进用之处，暂屈于此耳！”晋王曰：“既有此等武略，吾今领兵上中原讨贼，带汝同去如何？”景思曰：“若蒙任用，谨从严命。”遂遣人唤邓万户至。晋王曰：“汝认得此人否？”万户曰：“是民家牧羊的安景思也。”晋王诈言曰：“汝何敢行诈耶？此乃吾世子，只因年荒国乱，抛在山中，累寻不见，本日跟究到此，父子相见，痛情难舍，吾欲领―卜中原讨巢贼，留下金帛，觉得恩养谢仪。”万户曰：“小民很有家资，安敢受此？先见世子勇猛无敌，量必成器，曾以小女瑞云许之，既大王领兵讨贼，为朝廷着力。如有效处，即当偿还，吾之小女，少待送来。”万户言罢告别而去，去未几时，已送至瑞云来在帐外。晋王令人接入后帐，与刘妃同居。
牧羊懦夫睡未醒，一羊窜过忙相迎。
臂腕落时坠飞炮，虎伥爬起成泥塘。
身横野草锦斑销，紧闭双睛光不闪。
高低寻人虎饥渴，一掀一扑何狰狞。
有古风一篇，单道飞虎山存孝打虎。
晋王曰：“果应如此！”急令众军土隔涧厉声大呼，以言激之。众军士佯言曰：“吾大王野生的虎，随来游猎，汝何打死？”其人曰：“既是你野生虎，安许来食我羊？满身在此，只少这一口气，你还我羊，吾还你虎矣！”随即提起虎来，望对涧只一撩，撩过涧来，众皆惶恐。晋王令军士提之，无一动者。德威曰：“此人天生豪杰，汝等世人，安能及之？”晋王令嗣源抄过涧去唤至，斯须其人已到，拜伏于地。
到了飞虎山，公然高山郊野，平静非常，幽禽怪兽，高低交鸣。晋王令甲士布开围场，俄然起一阵暴风，飞沙走石，刮地遮天，倏尔不见樵夫。晋王大惊，唤德威问之。德威曰：“此虎兕出没之乡，故有此风。”晋王曰：“风乃六合呼吸之气，何因彼而发乎？”德威曰：“云从龙而风从虎，雨润故乡万物生。龙吟则雾起，乃壬癸云雨之方，虎啸则风生，戊己为巽宫之地。龙出海，顿时雨至，虎离山，天然风生，此必定之理也。”言未绝，只见山坡中，俄然跃出一只斑斓猛虎，如水牛普通，在草坡中吼怒大呼。世人视之，惊得神魂不定，各欲逃生。晋王大呼：“吾儿嗣昭、嗣源急来救我！”此时二人逃命，亦不知走向那边去了。晋王慌自取弓在手，搭箭当弦，望虎便射一箭，正中夹膀，其虎负痛，遂掩尾低头而走。晋王前面追逐，比及已到涧边，其虎踊身跳过，立在对岸，惊起群羊，即咬一只食之。德威曰：“大王赶虎过涧，噬人食羊，何损人利己也？”晋王曰：“食羊小事也，只怕还噬那石上打睡的人，作何计算，急惊醒之，令其逃脱。”晋王又曰：“何不厉声呼之。”
炯炯金睛耀太阳，食羊惊醒石儿郎，
因而，令军士在对岸一齐叫唤，其人全然不动。本来风吹树响，涧水潺潺，其人熟睡，两耳无闻，正在感梦，忽有一羊窜过惊醒，其人跳将起来，把眼一揉，见虎正在食羊，其人遂跳下漫汉石，脱了羊皮袄，伸手舒拳，要来打虎。那虎见人欲来打它，便弃了羊，劈面扑来，其人躲过，只扑一个空，便倒在地，似一锦袋之状，其人赶上，用手挝住虎项，左胁下便打，右胁下便踢，哪消数拳，其虎已死于地下。
飞虎山前风正狂，万里阴云霾日光。
晋王闻其歌，叹曰：“真乃樵夫之乐也！”遂遣人唤至而问之。樵夫曰：“我素居此处，树木深丛，大小乱石，安能放鹰走马，射猎打围乎？”晋王曰：“吾兵初至，不晓途径，汝为我指教之。”樵夫曰：“叨教大王有多少人马？”晋王曰：“只带三千人马在此。”樵夫曰：“大王便有三万人马，驰不尽那獐麂兔鹿。”晋王臼：“那边如此？”樵夫曰：“此去四十里，有一山，名飞虎山、灵求峪，山内所产禽兽极多，大王可往彼处取之。”晋王喜曰：“吾夜来飞虎入梦，此有飞虎山，必主招贤人矣！”遂叫樵夫带路，勒马前行。
拳头脚尖如雨点，淋漓两手腥红染。
石人是父膺天眷，窑内为家处世穷，
李晋王聚屯演武，雁门关士民刻苦，
又诗赞存孝一绝云：
幼年豪杰不成当，数拳打死兽中王，
触目朝霞挂林薮，侵入冷雾弥弯苍。
近看千钧势不足，远观八面成风敛。
居延川箭射双雕，翠岩前懦夫打虎。
昂头主动逞牙爪，麋鹿之性皆奔波。
晋王规复唐天下，先识将军草泽中。
卓吾子评：
此时春间，气候和暖，鸟兽富强，草木森严。晋王游猎半并无一毫所得。晋王疑怪此事不定，遂引十数骑，转过山了望樵夫，手敲柴担，口唱歌曰：学采樵，学采樵，未曾砍得半个嫩柔条，临岩伐倒枯松树，不敷家中半月烧。
伸拳小试平生力，打死山中猛兽王。
又有诗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