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观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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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天然……”
这两个白衣人深夜潜行,在通判府内院闲庭若步。贺连越鼻尖一动,道:“有人来了。”楚留香凝神听了一会儿,笑道:“是两个女人。”贺连越不甘逞强,挑眉道:“另有烟熏柴炭味,是后厨的丫环。”
“夫人您还是回房等吧,老爷一返来,小人顿时就通报您。”
是夜,通判府内院的墙头,两条白影悄悄掠过。月上柳梢头,如弦如钩。两人同时足尖点地,踩在一根柳树枝前后。冷风习习,这根一指粗细的树枝上站了两个大男人,竟然晃都没晃一下。
楚留香刚想说话,便听密室的石门“咔”的一下,缓缓启开。
贺连越摸摸下巴,问道:“要换做是楚兄你去偷这宝贝,会用甚么体例?”
“那天究竟是如何样个景象,你快跟我说说。”
“回房?”那女人苦楚道,“他还会到我房里来吗,怕是连踏都不想踏一步了吧?”
面前的密室相称宽广,四方形状,一览无余。除了几排多宝格红木架,另有几只大箱子。现在全数都搬空了,但能够设想不久前定然是满满垒着各种珠宝古玩,金银金饰。密室中间竖着一个石台,贺连越伸手摸了一下,指尖凑到鼻前轻嗅。
贺连越笑道:“论盗术我哪比得上楚兄?大抵也只要些放火下药的三流套路可用了。”
那婢女持续道:“老爷的白玉观音用密匣子装着,放在书房密室里,密室外守了很多人,书房外也守着人。老爷呢,每隔一炷香的时候,就去看一次宝贝。前半夜都好好的,后半夜半夜摆布,书房外的人俄然听到老爷大喊‘不见了,不见了’――那宝贝就从密室不翼而飞了。大师伙儿都跑去追那飞贼,搜遍了全部宅子,连飞贼的影子都没找到。”
在箱盖子落下的刹时,那位梁夫人也走进了密室。
“这应当就是本来放白玉观音的处所了。”楚留香说着也伸出了手。
楚留香揉揉鼻子,笑道:“这可越来越成心机了。”
“没错。”贺连越真气游走头绪,从指尖逼出一缕黑紫之气,“是一种能穿透皮肤,直接进入人体的毒素,毒性倒是不大,只会让中毒之人麻痒难耐。如果我没有料错,这个毒应当是有人涂在白玉观音上的。”
梁夫人幽幽的低泣让贺连越一下子想起了李秋水。
楚留香也想到了这层,一面哈腰进了密室,一面沉吟道:“就算不是他本身偷的,也多数是内贼所为。”
“嘘,这话我只跟你说,你别往别传。”
白玉观音失窃后,通判府的江湖人士和护院都被派了出去,内里的保卫倒是非常松弛。贺连越与楚留香二人如入无人之境,未几时便从书房临湖的窗户翻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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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丫环掩唇一笑,拿胳膊肘捅她一下,含混道:“你是不晓得,那你大力哥呢?他那日不是被调去当值了吗?莫非他甚么都不奉告你?”
楚留香惊奇不已:“有毒?”
这尊观音像的面庞,竟然已经被刀子刮花了,玉质外翻,仿佛人的皮肉被剐了一层。楚留香点头道:“这女人也真够古怪的,拿一尊白玉像出甚么气?”
“我传闻梁通判获得这白玉像后,宝贝得很,爱不释手。看来她应当是不满丈夫萧瑟,先给这观音像抹了□□,让梁大人手指麻痒,迫使他把观音像收起来。厥后必然是又产生了甚么事,才使她生出仇恨之心,非要盗走观音像不成。”
贺连越却道:“如若真是做戏,那这位梁大人的捐躯也忒大了些。”自此以后,连浅显的婢女都晓得了他书房有个密室,这密室的感化就即是根基取消了。并且看益州城里的阵仗,他确切把统统能用的人都派了出去。如果监守自盗,白玉观音必然还藏在府中,他敢这么大胆放松保卫吗?
楚留香不解:“但她是如何把观音像偷出来的?她的武功也不过平常罢了。”
两人在多宝格上一通乱找,半天赋寻到阿谁密室的入口。
贺连越和楚留香都在心中为对方叫了声好,却又被激起了几分好胜心。你看我,我看你,唇角带笑,相接的视野仿佛有花火啪啪炸响。
另一个点头道:“听俺娘说,鬼是抓不住东西的。这鬼莫非还能认字留便条?”
贺连越竖起了耳朵,抱着横梁,垂下个脑袋。如果这两个婢女抬开端,就能瞥见一颗头挂在顶上,白衣飘晃,保准吓得晕畴昔。楚留香见他对本身的事情如此上心,不由多了几分感激。
“听大力哥说,那天老爷把统统的保护都调到了书房,还招募了一批江湖人士,连几家镖局的镖头都请来了。七十多人,里里外外,把书房围得苍蝇都飞不出去。”
接着便闻声一阵刺耳的刮擦声,像是有人拿锐器割摩玉石,一下一下,恨得铭心刻骨,令人头皮发麻。
楚留香奇特道:“如果这丫环说的是真的,那此人的武功确切神鬼莫测。”从完整封闭的密室偷走宝贝,并且一点儿没引发看管者重视,这毫不是浅显的飞贼能做到的。
“一个通判夫人,竟然会武功,这本身就分歧平常了。”贺连越微微一笑,摊开右手,给他看本身掌心的长发,“这根头发是我从箱子里发明的。它应当就是这个题目的答案了。”
墙上挂了一幅仕女图,那凸起的入口竟然藏在仕女的右眼处,平凡人一眼看去,只会感觉这仕女眸如点漆,非常灵动新鲜。楚留香感慨道:“看来这位通判大人,有很多见不得光的东西啊。”
“你说这飞贼也是短长,众目睽睽之下,如何能把宝贝偷走呢?”招风耳的丫环窃窃道,“天底下哪有如许的事,莫不是闹鬼了吧?”
“除非……”
小厮拦不住她,急得声线发紧,连续串喊道:“夫人,夫人!”
两人一看到白玉观音的真貌,不由面面相觑。
招风耳丫环惊叫道:“这还不是闹鬼是甚么?”
“当然是声东击西,先引开内里的人。”楚留香问道,“莫非你有更好的体例?”
“这我如何晓得?”
君子远庖厨,楚留香这点倒是不清楚了。
“那里那里……”
“你们男人,老是喜新厌旧,贪得无厌,忘恩负义。”
梁夫人走后,贺连越和楚留香才从箱子里出来,两人互换了一个眼神,默契地望向重新摆好的石台。学着梁夫人那样移开石台后,楚留香用帕子裹着,把白玉观音拿出来。
贺连越与楚留香不成谓不惊,本来这梁夫人不是冲着丈夫,而是冲着密室来的!两人摆布一望,四周空空荡荡,墙壁光滑,底子没有躲藏之处。还好他们反应敏捷,缓慢翻开身边的箱子,一人一个钻了出来。
“等等。”贺连越拦住他,蹙眉点头,“别碰,有毒。”
她面庞一红,啐了火伴一口,娇羞道:“你胡说甚么,我跟他……我只把他当哥哥。”
楚留香打趣道:“不错,只要作案的不是幽灵,总能留下一些蛛丝马迹。”
楚留香刹时恍然大悟:“本来如此!”
总算聊到了重点。
“我们毕竟不知内幕,万一是上头有人看中了这宝贝,向梁大人索要,但梁大人不肯意交出去呢。”贺连越从横梁上翻下来,“是与不是,去密室一探便知。”
在梁夫人突入书房的前一秒,贺连越从内里放下了密室的门,黑漆漆的书房又规复了原状。他与楚留香相视两感喟,排排坐在箱子上,道:“万一这夫人一向不走,我们岂不是要在这里待上一整晚?”
两人不约而同地开口,相视一笑,晓得对方也是一样的设法――“监守自盗。”
“楚兄真是轻功过人啊。”
楚留香用扇柄撑着下颌,考虑道:“不过梁通判完整没有来由这么做啊,这白玉观音本来就是他的,他无缘无端偷本身的东西干吗?”
两个姿色稀松平常的婢女,捧着食盒走过。此中一个脸庞乌黑,双耳招风,抱怨道:“……真把本身当端庄夫人了,矜贵得很,倒要老爷放下身材哄她。”另一个长了几点斑点,捂嘴幸灾乐祸道:“老爷刚失窃了宝贝,正急得团转,恨不得一天都宿在衙门里。她若还像之前那般耍性子,谁理睬她?”
那女人厉声道:“如何,现在我连书房都不能进了吗?”
贺连越悄悄吐出一口气,凝神听外边的动静。女子身材娇小,脚步工致,可这位梁夫人脚尖落地,脚根却不沾空中,走路如同猫儿普通,明显不是甚么平常妇人,而是轻功妙手。
“除非……”
要说她和失窃案完整没有干系,贺连越是不信的。
贺连越啧啧道:“看来我们猜错了,这宝贝倒真不是梁通判本身偷的。他恐怕连这东西上面有毒都不晓得。”
梁夫人似搬开了甚么重物,从地下取出了一个匣子。贺连越思考了半晌,暗忖道:本来那石台上面另有暗格,内里藏的,多数就是那尊白玉观音了。这可真是灯下黑,梁通判翻遍了全部益州城,殊不知宝贝底子就没分开过密室。
这时,书房外俄然响起了一阵鼓噪。一个略嫌降落嘶哑的女声问道:“老爷本日还是不在吗?”门口有人答道:“老爷只说了晚些时候返来。”那女人道:“我在书房等他。”小厮踌躇道:“这……这恐怕……”
公然是天下女人猛于虎啊。他对“桃花”二字,的确有了心机暗影,唯恐避之不及!
公然没一会儿,垂花门外就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这两人推推搡搡,话间都是小女儿的春闺秋怨,哪个婢女和小厮有了私交。贺连越支棱着长腿,在梁上待得不耐,转眼一瞧楚留香,倒是抱臂听得津津有味。
贺连越纵身跃到长廊的梁上,朝他招了招手。楚留香微微一笑,将扇子□□腰间,跟着跳了上去。
两人垂垂走远,背影消逝在廊后,留下贺连越和楚留香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