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现在既已晓得父亲遗址,去是必必要去的,可怎生前去却又大有分歧了。
倘若现在身处宗内,当然不会有这等费事,只要她一声令下,自有各脉后辈抢先恐后为她办好,只是现在出行在外才体味到了很多不便之处。
姬璇至心内对这些人鄙夷不已,只是不管如何,她此身生父姬毓尘毕竟还是姬家子,姬氏对其有生养之恩,如果当真灭杀这一族倒是不当,是以她本意就是以震慑威压为主,而非行殛毙之事。
何况她出世之时,晏灵妃固然对这个女儿没有多少慈母之心,姬毓尘倒是很有体贴回护之意,姬璇真并非不知戴德之人,对此世生父多少有些父女情分,因此碧波潭一行,已是势在必行。
眼下既已达成目标,猜想其当会循分不短光阴,也就不必徒增杀孽。
另一厢姬璇真分开蘅州以后,倒是往南而行,恰是前去碧波潭的方向。
而现在太阴缺月弓一出,玄器威压震慑当场,莫说那正被指着的白须老者惶恐欲绝,就是其他长老也是噤若寒蝉,竟无一人再敢发声。
两端青鸾飞至近处今后,均收敛羽翼,站伏于地,口吐人言道:“不知元君有何叮咛?”
这声音说不出的曼妙动听,只一句便可令人骨肉酥麻,情不自禁的遐想珠帘背后的又会是多么绝色。
而香榭正火线则有一道珠帘挡住了厥后之景,模糊可见一双妙目谛视着面前歌舞。
碧波潭处在西南夷州境内,以元婴修士的速率,不到一月便可到达,待姬璇真到此地以后,已是进入了太和宗地界。
香榭以内,恰是一派歌舞升平之景,此中纱幔飞舞,丝竹阵阵,其声美好婉约,不似人间之乐,而正中起舞的数名女子,更是身材曼妙,绿鬓花颜,水袖舞动间暴露的一丝肌肤,更是洁白柔滑,几欲晃花人眼。
只是这等明哲保身的做法,放在平时髦可,到了大劫来临之时,却无门人盟友作为樊篱,免不了也要落个身故魂消的了局。
只是即使真君之流,寿元亦有尽时,那位大修士已于数年之前转生而去,现在的碧波潭主恰是他的独生爱女,时称万妙夫人,入道已尽千年,也是一名功行深厚之辈。
正在这时,一名清秀侍女从外进入香榭以内,莺声道:“启禀夫人,府外有一封拜帖呈上。”
灭亡的威胁像利剑一样吊挂在世人头顶,终究有一名矮胖老者道:“元君切莫打动,此事也是我等一时胡涂,元君如果不肯收徒,那此事便就此作罢,我等也没有逼迫的事理,万勿为了这些小事折损情分。”
她主张必然,也就不再为此烦忧,考虑起送拜帖的人选来。
何况似大衍宗这等顶尖门派,昌隆数十万载,门人行事自有一番法度,姬璇真身为亲传,更是此中佼佼者,等闲不会去做那有*份之事。
数十万年下来,乾元界已构成了格式局势,玄门四宗高高在上,此中大衍宗雄踞东南,太和宗占有西南,少阳派位处中陆,云笈宗则盘桓东北,除此以外,魔道气力大多堆积在极西之地,妖修侵犯北冥,而诸多散修则处在东西之间,充作道魔两边的缓冲地带。
姬璇真本无甚合适人选,可跟着山风吹拂,一片梧桐叶随之飘落于地,还真教她灵光一闪,想出了稳妥之法来。
乐声婉转,美人如玉,如此气象若教凡人窥见,必狐疑此处是天宫瑶池。
这些倒是后话,夷州固然已在太和宗权势辐射以内,这碧波潭却不受太和宗节制,恰是一处独立灵地,盖因上代碧波潭主是一名元婴三重境的真君,只差临门一脚便可成绩阳神道果,太和宗亦不肯与这等大修士难堪,平白添了仇敌,这才令其生长下来。
言罢,化作一道华丽虹光拜别,姬氏高低竟无一人敢脱手禁止。
姬璇真本不是会等闲起火的人,她的脾气里本来就有着几分冷酷的意味,再加上多年研读道藏温养脾气,故而对一些无伤风雅之事,从未放在心上。
这也是格式度量而至,自不会在一些小事上斤斤计算。
这动机平生,她便决定待碧波潭事了,就动手此事,务需求竟全功。
跟着乐声渐急,女子的舞姿也在不竭变幻,只见众女越跳越快,纤纤腰肢扭出柔韧弧度,水袖亦如彩蝶翩飞,美不堪收,直看得人目炫狼籍。
她言语之间,元婴修士的威势自但是然的透暴露来,顿生高山仰止之感,那青鸾心中惶恐,连连道:“小妖定竭尽尽力,不敢有负元君所托!”
其他修道门派,不管大小,几近都凭借在四宗之下,唯有个别大神通者,不肯深受束缚,取一山一湖之地立为道场,其占地与大域比拟不过九牛一毛,四宗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未几做理睬。
太和宗与大衍宗齐名,并列玄门四宗之列,亦非平常之辈。
故而她略一思考,便下了决定,自是堂堂正正的向万妙夫人递上拜帖,有了仆人首肯,行事也就少了很多顾忌。
这法诀名为“引灵诀”,乃是修士呼唤节制灵兽所用,这两端青鸾是宗内赐下为元婴修士拉动云辇所用,都有金丹修为,前去送拜帖再合适不过,也不致失了礼数。
姬璇真入得夷州以后,却并不急着去碧波潭,而是降落在百里开外的一座山头,静思起来。
姬璇真以法力一蹴而就,写成一封拜帖,对此中一头青鸾道:“离此地东去一百里,有一处碧波潭,汝且将此书送至其主万妙夫人处,不得有误!”
待到乐声骤歇,众女一曲舞完,跪伏于地,俱是香汗淋漓,娇/喘吁吁。
珠帘以后传来一道赞美之音:“跳的不错。”
姬璇真由这窘境,亦遐想到很多,暗道:“面前府内虽说有涵烟筹划,只是孺子婢女一流却不顶用,光她一人也难以事事全面,何况我现在伶仃开府,更有很多事情不能仰仗师尊照拂,须得自行措置,如此一来便要多寻些可用之人,安定清微岛根底。”
以他们这等修为,在玄器下自无幸理,很多人到了这关头,却在心底对族长生出了怨气,抱怨他为何要将这尊煞神请到族中,说不得大师就要一道化为飞灰。
修行中人最忌讳擅闯别人道场,如果不问自取,便是情有可原也免不了一场反目。
在这颠覆之祸面前,姬氏众老又那里还讲究甚么颜面,有了这老者开首,接下来的事情天然就简朴的多了,其他几人也纷繁出言拥戴,堂堂元婴修士,竟抢先恐后的服软告饶,实在好笑之极。
其他众老皆冷静无言。
而那白须老者逃得一条性命后,长叹一声,跌足叹道:“我等这一番算计,倒是全数成空!”
可正如真龙另有逆鳞不容触碰,姬氏一来以先父尸体地点相逼,后又辱及宗门,这倒是大大超出了她的底线,即便以姬璇真的心性涵养,也不由油然生怒。
这也与万潜道君有关,万潜道君性子萧洒,又喜平静,平素在天枢峰上就少有遣人奉侍,姬璇真受他熏陶,也感染了这个风俗,府中主子甚少,出行之时更不会带上随扈之流,不似宗内很多高位后辈前呼后拥,但是常日虽是简练,眼下却不由犯了难。
只是到了这会,却显出一个难处来,她身边却无合用之人去送那拜帖。
想到此处,她便将太阴缺月弓收回识海,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姬氏众老,言道:“既然诸位同意此事就此告终,本座也不肯多做胶葛,从今今后家父与姬氏因果当一刀两断,万望各位好自为之。”
而余下那些后辈,长老已是如此,他们就更加不堪,很多人已是两股颤颤,恐怕姬璇真手一松,射出法力箭矢来。
言罢,清啼一声,伸开双翼,转眼便从视野内消逝。
这本也是常态,倘若事事都要她亲身脱手,平白失了身份不说,也没法放心修道,弊端甚多。
她此生既然托生为姬毓尘之女,这亲缘因果天然也该承担起来,在晓得了亡父尸体地点以后,迎回安葬也是应有之义,哪怕对方已然化为灰灰,也得亲到殒身之地一观才算得上诚意。
她素手一掐,起了道法诀,半晌以后便听闻一声宏亮凤鸣,两端羽色富丽的神鸟已从天涯飞来。
他这话已有逞强之意,实在是情势比人强,就算姬璇真当真将姬氏族灭,旁人无权措置于她,而依大衍宗一贯的气势,多数是惩罚其禁闭百年,对她来讲美满是无关痛痒,底子就不会有伤筋动骨之忧。
碧波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