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朱宣夜宴
此人是筑基前期修为,五官端方,双目有神,姬璇真看他总有一分似曾了解之感,只是回想不起究竟是何时见过,遂出言道:“杨掌事看起来有些面善。”
她见玉符指了方向,干脆不再粉饰,直接驾起云光,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就到了道宫地点。
姬璇真点头,余下世人不敢与她同业,皆退后半步以作恭敬之意,只卢定晖在火线带路,随其入得殿内。
亲传弟子外出游用时,宿在道宫乃是常事,杨守诚行事向来稳妥,早在力士来报时就叮咛婢女经心清算出一处敞轩,只等姬璇真过目。
姬璇真解了迷惑,又问了道宫的一些环境,她身为宗门亲传,到了驻下天然有监察之职,杨守诚一一答复,层次清楚,明显对其间状况了如指掌。
青州有十余小门派,皆奉大衍为上宗,此中唯有朱宣门出了一名元婴修士,余者修为最高者不过金丹,是以每逢要事,这一众门派堆积参议时,常常以朱宣门的定见为主。
待得月上中天,清辉遍洒,朱宣门早已经心安插,就等上宗来临。
卢定晖尚未回话,右边一名肥大老者已嘲笑道:“郭开,你怎的连这一时半刻也等不得,倘若教上宗觉得我等心生不满可如何是好?”
郭开通显非常不平,梗着脖子,粗声道:“诸位道友,我等再不济好歹也是一派之主,现在已在此空等了很多时候,想来也是上宗真人成心骄易。”
守门的力士有些见地,晓得能驾云而行的必是金丹真人,骇了一跳,恭恭敬敬的施礼道“不知是哪位真人来此?”
诸人轰然应诺,出得殿门,便见道宫一行其势甚众,抢先一名少女紫衣广袖,清光艳绝,其踏月而来,只狐疑是月神来临人间,在场世民气神皆为其所夺,一时竟无有一人言语。
卢定晖霍然起家,“众位道友,且随我一同恭迎真人法驾!”
摆布无事,姬璇真便于此修持,方才入定了不到一个时候,就有一婢女持信来报:“真人,朱宣门卢真人来信邀您赴宴。”
杨守诚笑了一下,拱手道:“真人慧眼如炬,小道在恩师喻真君旁奉养时,曾与真人有过一面之缘。”
不但如此,此人辩才也是了得,谈起青州很多妙闻逸闻俱是信手拈来,听的姬璇真也是大感兴趣。
殿中坐着卢定晖与其他九派中人,已有一名边幅粗暴之人按捺不住,忍不住起家道:“卢道友,那上宗真人究竟何时来临?却叫我等好一番苦等。”
似大派亲传弟子的随身玉符,不但为其身份职位的意味,另有不为人知的诸多妙用。比如姬璇真手中的这枚玉符,凭此物可变更表里门弟子及下宗修士,开启各地驻守道宫的禁制;在仆人有生命伤害时,捏碎此符还可化灵光遁走。凡此各种,不一而论。
姬璇真也由得他去了,此子既然为大师兄门下,那汲引一二也是无妨,只是此中另有一处迷惑,遵循门规下驻道宫的掌事起码也要有金丹修为,这杨守诚不过筑基,又是如何当上掌事的?
卢定晖奥秘一笑,朗声道:“来人,将门中日前所得的那件灵物呈上!”
她自无不成,便令杨守诚带路,到了宿处,见其安插清雅,公然非常用心,又有两名清秀侍女盈盈下拜,口称“真人万安”。
卢定晖素爱美色,常日里在门中养了数十姬妾,个个绝色,本觉得自家已是遍览诸美,未曾想这位姬真人丰采高彻,门中诸美顿时便成了鱼目瓦砾,黯然失容。
杨守诚指着二女:“此二人便服侍师叔起居。”
卢定晖身着红色僧衣,边幅漂亮,听得这话也是叹了口气:“葛老此言非虚,这位姬真人在上宗职位非同普通,还望诸位道友不要一时意气,惹来覆门之祸。”
便见云头一收,暴露一个身着鹤氅,秀美无伦的少女来。
大殿当中,数百明珠吊挂,宝烛荧荧,将殿内映照的亮如白天;又有姣童美婢,来往穿越,将一盘盘珍羞美食,美酒玉液摆在案上,其衣袂行动间,暗香浮动,令人熏然欲醉。
“哦?”姬璇真本来不觉得朱宣门能拿得出甚么不得了的灵物,只是不欲拂了这东道主的面子,便道:“那就请道友取出一观了。”
姬璇真一指下首:“杨掌事请坐。”
条条道道,非常全面。
姬璇真道:“众位不必多礼。”
此次姬璇真入城时偶然掩蔽行迹,朱宣门稍一刺探,便晓得是上宗亲传来此,不敢怠慢,忙请来各小派主事,世人一议,都感觉应设席接待,如此才不失礼数。
卢定晖看得此景,双手一拍,便出去了数十个身形袅娜的少女,在殿内翩翩起舞。这些少女俱是鲜妍美丽,彩衣霓裳,此时作惊鸿之舞,实在非常冷傲,美不堪收,一时看得世人目不转睛,如痴如醉。
他作为其间地主,自当行引领之事,恭敬道:“小道与诸位同道已备好宴席,还请真人莲驾轻移,入内一观。”
他上座以后,又请姬璇真入得客座尊位,这才宣布开宴。
杨守诚并不推让,谢过以后便落落风雅的坐了下来,不由令姬璇真对他高看一眼。
姬璇真将玉符一抛,淡淡道:“我乃门内亲传,你且叫此处掌事来见我。”
“休得胡言!”那肥大老者怒喝道:“你这蠢物,可知今次来的真人是多么身份,便敢作此妄言!”
姬璇真本来对外物就没甚么要求,现在天然任他安排。等一应事情措置安妥,杨守诚自退下不提。
但此人于情面油滑极其练达,有这类与亲传弟子拉近干系的机遇,他天然不会错过,顺势道:“如此小道便大胆叫声师叔了。”
她入坐以后,又有婢女奉上灵茶鲜果,半晌以后,便从门口转进了一名青年修士,朗声道:“青州道宫掌事杨守诚,拜见姬真人。”
便在此时,殿外一人来报:“上宗姬真人已至殿外。”
到了青州,姬璇真直接从袖中甩出真传弟子玉符,素手一点,那玉符在空中滴溜溜的转了一圈,便游鱼般冲一个方位点头摆尾了几下,为她指出了方向。
他本已心旌神摇,可突然想起对方身份,顿时一个激灵,不敢再看,顿首施礼道:“朱宣门卢定晖携青州众位同道,拜见姬真人。”
一起所见弟子主子,固然非常惶恐,行事却也未曾失了章法,姬璇真暗赞道:“能将满宫门人□□的进退有度,看来此地掌事还是有几分本事的。”
她职位极尊,是以也无有甚么顾忌,直接就将疑问宣诸于口,杨守诚回道:“师叔有所不知,本来镇守在此的是何长老,只是何长老日前寿尽坐化而去,门中尚未派来代替之人,是以便由师侄暂代掌事一职。”
那婢女脆生生的应下,领命而去。
他身后代人顷刻惊醒,仓猝跟着施礼。
说罢玉手一抬,世人感到一股温和的力道悄悄一托,自家便身不由已的站了起来。
朱宣掌门闭关已久,门中一应事件均由大弟子卢定晖措置,此次设席也是此人牵头,故而那婢女来禀时,报的也是卢定晖的名号。
郭开将铜铃般的双目一瞪,“上宗向来不看重我青州十派,想必来人不过是内门长老一流。”
那力士不敢粗心,将玉符验了一下,公然是门中亲传统统,当即诚惶诚恐道:“还请真人入内稍待,小人这就去请杨掌事。”
卢定晖见姬璇真神采如常,晓得其对此并无兴趣,便道:“我朱宣门日前得了一灵物,此番恰好请真人抚玩。”
卢定晖面有得色,他素好宴饮吃苦,此次更是破钞了很多心力安插,只一心想让姬璇真对劲,道:“还请姬真人上座。”
这杨守诚是当代首坐喻君泽的记名弟子,按辈分来算的确是她的师侄不假,只是大衍宗内端方甚严,似他这般的记名弟子如果未曾获得答应,也是没资格称呼姬璇真为师叔的。
一时场上觥筹交叉,然碍于姬璇真身份高高在上,气质又非常冷酷,有种拒人于千里以外的意味,美则美矣,却令人不敢靠近,是以无一人敢上来与她敬酒。
连朱宣门这这么说,世民气中皆是惴惴,氛围一时沉闷起来。
姬璇真将手札取来一观,其文辞藻富丽,堆砌成章,洋洋洒洒的写了浩繁对大衍宗和她本人的溢美之词,又言青州十派合力为上宗贵使停止了一场宴会,请她务必赏光。手札最后,盖上了朱宣门的掌门印信。
卢定晖心中一惊,他步入金丹境地也有十余载,可自忖方才那股力道本身却毫无抵挡之力,不觉暗叹,不愧是上宗阳神道君高足,当真深不成测。
说罢,由另一力士引姬璇真入内上座。
姬璇真讶然道:“本来是大师兄的弟子,如此说来,合该是我的师侄了。”
那主位装潢有琳琅美玉,柔丝罗带,看上去非常都丽,姬璇真却出言回绝,“此番卢道友是主,我是客,我却并不想行那喧宾夺主之事。”
她此言实为表示,表白本身并没有插手青州十派的意义,卢定晖见她推让,先是惶恐,随即了然此中深意,心下大定,面上神情也天然了很多:“卢某厚颜,就谢过真人美意了。”
老者嘲笑道:“这你就想错了,此次来的是上宗天枢峰亲传姬真人,不说北斗七峰在本就是中流砥柱,这位姬真人本身也是天纵之姿,入道短短二十载便成绩金丹,他日之成绩不成估计。倘若我等此次怠慢,惹得真人不悦,青州十派可有幸存之理?”
她略一沉吟,写了一封复书,叮咛婢女道:“将此书送回朱宣门,并请杨掌事早晨与我一同赴宴。”
未几时,便有一婢女来报,杨守诚停下话头,咨询道:“师叔的宿处已经备好,可要前去一观?”
郭开双目大睁,犹是不敢信赖,望向卢定晖道:“卢道友,此事但是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