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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钗黛]咸猪手,蟹黄酒》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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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长公主半是愤怒半是作态地说:“你我平辈论交便可,何必在乎这些繁文缛节。”

主仆几人盥洗毕,各自安设了。宝钗这天虽是来往驰驱,多少辛苦,但念及己身处境,还是难以入眠。

宝钗前思后想,直至丑时将尽,才朦昏黄胧闭上眼睛,忽又梦到宿世之时,众女在大观园中赏花吟诗,史湘云喝醉了酒,在园中石蹬子上睡觉,花瓣纷繁扬扬洒了她一身一脸,林黛玉犹在中间用手帕掩着口讽刺道:“不是夜深,是只怕石凉花睡去了”,俄然之间大观园中飞沙走石,草叶皆黄,落花满地,潇湘馆中,林黛玉已是病入膏肓,惨白着脸,拉着她手说道:“好姐姐,我是等不及,要先去了。”一面说着,一面咳嗽,用帕子掩开口,帕子上满是斑斑点点的鲜血……

世人忙赶着出来膜拜道别,长公主特地向薛阿姨道:“宝钗极好。有如此女儿是上天赐下的福分,要好生珍惜,不成拘束苛责了她。”薛阿姨吓得脑中一片空缺,唯有连连叩首称是的份儿,说话免不得结结巴巴,话一说出去,连究竟说的是甚么都不记得了。

因而贾母、邢夫人、王夫人顾不上其他,仓促赶去偈见,趴在阶前膜拜不止。却见那长公主穿戴家常衣服,双眼迷离,面上微微带着□□,一副酒醉未醒的模样,有个大宫女在旁躬身奉侍着。

此次宝玉古怪之病,本来和她无干,只因为宿世里晓得了这来龙去脉,兼看不得林黛玉担忧,主动请缨之下,虽是几次考虑过的主张,但平空里杀出个姚静来,指认她才是幕后主使,歪打正着之下,差点将怀疑揽上身。

少顷酒水茶果流水价地奉了上来,贾政又上前奏请可否要命家中养的梨园吹打扫兴。

再说马道婆这边,这类三姑六婆最是等闲获咎不得的,不晓得背靠着甚么权势,掌管着那边人家的辛密事。公然抓了出来没多久,就没事人似的出来了,显见是气数未尽。宿世里她要到几年后才身陷囹圄。这辈子贾家人病急乱投医,出此昏招,只怕是大大获咎了她。而后事如何,实在难料。

宝钗便问姚静:“昨日之事,我师父可曾得知?”见姚静做出否定的答复,不觉又是欣喜,又是难过,左思右想,临走前还是向姚静叮嘱了一声道:“既然她不晓得,还是莫要让她晓得了罢。”

贾母、王夫人、薛阿姨等人围在外间等动静,一个个大气不敢出,彼其间都是惊奇不定。不晓得熬了太久,内里才传出动静来,说已过亥时,长公首要起驾回銮了。

宝钗梦至此处,不由得惊醒过来,细心看时,满脸浑身尽是盗汗。

长公主微微皱了眉头,显见有几分不欢畅,道:“既是如此,还不快请了来?对了,此女婢母甚孝,且叫她母亲一同前来,我要跟她说几句话。”

厥后还是底下人从中间耳房里送来一张搭着银红撒花椅搭,底下有脚踏的椅子,摆到长公长官位下首,宝钗这才告了罪,微微侧了身坐了。

忽而听长公主问道:“怎地不见薛大女人?莫不是响午多喝了几杯,目炫了?”

次日凌晨,却叮咛小三子等人一起到孙嬷嬷和姚静居处,将前番来往买卖交割明白,意在今后井水不犯河水,今后只论师徒之情,不叙火伴之义。却遍寻不见孙嬷嬷,只要姚静趴在床上,一个小丫环在旁服侍着上药,略动一动,姚静就呲牙咧嘴地喊疼。

贾母等人夙来听闻这位长公主在太上皇、皇太后、皇太妃面前非常受宠,何况又是和过亲,为国为民立了大功的,虽暗自有些腹诽她来得不是时候兼仪态不雅,却趴在地下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贾政一脸难堪,却见那大宫女道:“贾大人有所不知。本日蒙薛大女人接待,殿下已是领受过一回酒宴,只因和薛大女人相谈甚欢,仍有未尽之意,才冒夜来此。多谢贾大人殷勤相待,只怕过犹不及,反倒不美。”

一行人遂恭送长公主回銮而去,贾母、贾政等人少不得恭喜了薛阿姨和宝钗几句,前番对宝钗的统统质疑自是揭过不提,贾母更是当着世人面把宝钗夸的天上少有,地上无双似的。因夜色已深,为宝玉之事连日身心蕉萃,仓促也就散了。

那梨园本是贾家为了驱逐元春娘娘探亲,从姑苏等地采买了女孩子,花了大代价打造的,元春娘娘召去听了几次,也连连奖饰。

贾琏又回说:“长公主殿下乃微服前来,言说统统从简。父亲和叔父已是行过国礼了,现在殿下正在荣禧堂奉茶,叔父催着老祖宗和诸位太太们从速去呢。”

宝钗忙摆手:“不相干的。”催着茜雪自去睡,本身却呆呆想到天亮,惟余苦笑。

那皇家的礼节,自是草率不得。长公主殿下亲临,规格堪比亲王,慌得贾母等人忙不迭整衣梳洗,难过来不及按品级大妆。

荣禧堂中,又是另一方气象。

宝钗点头道:“怪不得返来时,他二人已是悠悠转醒了。可见那马道婆倒也是个信人。”又向茜雪道:“你素知我心中本无歹意,何如人不信我。便是这回,另有人想设想谗谄,说我唱了黑脸□□脸,恐怕图谋不轨呢。我也累了,干脆过几日就向老太太和二姨母禀明,还是搬出去住算了。”

虽宝钗经常教诲她谨言慎行,凡事三缄其口,但莺儿这些日子见宝钗连番被薛阿姨、贾母等人打压,不由得替宝钗委曲,实在是憋屈的很了,好轻易碰到个扬眉吐气的机遇,怎能等闲错过?

长公主握住宝钗的手不肯放开,又要宝钗坐在本身中间,宝钗那里敢坐,谦让不迭。

当下贾家又是一通慌乱。

贾母等人暗自迷惑,那里敢抗旨,仓猝命人请了去,一时薛阿姨战战兢兢,由宝钗扶着出去,两人欲行国礼间,那大宫女早代长公主发声言说免过,而长公主本尊却欢欢乐喜从座高低来,一掌控住宝钗的手,看得贾母等人悄悄称奇。

此时才命贾母等众平身。

贾母正考虑着该如何回话,就见那大宫女上前一步,轻笑着回话道:“薛大女人不过是寄住贾家的亲戚,又无封号在身,怎敢擅入?”

又忙着向几个“没见过世面的小蹄子”夸耀她晓得的多:“你们说长公主殿下身边的阿谁大宫女吗?必然是桑落女人无疑了。长公主几次去寻我们家女人,都是她前前后后筹措着的。不过脾气不大好,我不如何敢和她发言。”

茜雪道:“统统但凭女人做主。”她固然曾经是贾母身边的人,百口俱在贾家,但一来宝钗悠长以来,行事到处妥贴,并无倒霉贾家之事,又待她亲厚,二来她已和陈义家的小三子互换了庚帖,合过了婚,目睹过些日子就要嫁人了,故而到处以宝钗为主,便是这回的事情,因宝钗叮咛过,也向她娘家人瞒的滴水不漏。

故而贾政此语原为表慎重其事、昌大接待之意,不想长公主却涓滴不承情,怒道:“吵死了,莫非就不能安温馨静说会子话?”

宝钗见了好生惊奇,不免问一句:“怎地不见师父?”小丫环忙答说前几日就出去探友了。

莺儿一脸高傲之色:“我家女人一贯是干大事的人,和长公主殿下了解,又何足为奇?我家还要和殿下联手一起做买卖呢!”

最后还是那名唤桑落的大宫女笑着说:“她母亲、贾家的长辈们未坐,她怎敢坐?”遂命贾母、薛阿姨等人退到外间等待动静,又命人从旁搬了把楠木交椅,宝钗仍旧谦让不迭。

厥后韩奇报信,出主张拉来长公主在内的一帮人于绸缎庄中吃酒,共商出海大计,长公主又莫名青睐于她,特地功德做尽微服至荣国府中上演了这么一出好戏,燃眉之急已解。但不管韩奇抑或是长公主,都非轻易相与之辈,恐一着不慎,成饮鸠止渴之势,不由得她不几次衡量。

宝钗这才回到蘅芜苑,深深吁出一口气,只感觉满心怠倦。茜雪和莺儿为宝钗筹措着盥洗换衣,一边低声回道:“方才小三子过来回话,说马道婆是申时三刻回到本身家中的。我们当着中人王短腿的面,托付了银子,马道婆立时做法,承诺说宝二爷和二奶奶早则今晚,迟则明日,必定病愈无虞。”

世人听闻不由得心中暗自称奇。贾母这才晓得先前宝钗言说在外接待客人,并非虚言,更想不到她竟然和长公主这等朱紫搭上干系,不免有些烦恼先前说话有些刻薄。再望了一眼薛阿姨,见她竟是满面讶然,傻傻的不知应对,便在心中鄙夷了一声。

此时在外头院子里,莺儿也被几个丫环围住,问长问短,问个不断。

这日是茜雪在旁奉侍着,听到动静,忙问道:“但是女人的那种病又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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