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音杀
朝歌摇了点头,“人经历过存亡后,要么不怕死,要么更怕死,也怨不得他。”
小纪悻悻而退。寇仲倒是安然,竟然还点了点头,“太好了,如果这工夫谁都能学,我还真怕本身一个忍不住拜你为师了。”
逆流而行本就极快,加上掌舵的人由寇仲换成了刘老六,很快就转入了笔挺的河道。
徐子陵暗笑,笑完才问:“顾女人,这是甚么工夫?”
朝歌的手指仍然在敲击桌面,此时两人满身高低的感官全被变更了起来,埋头感悟四周的氛围颠簸,时不时以匪夷所思的姿势避开音刃。如果舱内另有其别人旁观必然会大感奇特,朝歌在漫不经心肠小扣桌面,而寇仲和徐子陵却仿佛提线木偶普通,在空中摆出各种奇特的姿式,像是在闪避些甚么。
反而是朝歌有些骇怪地盯着寇仲,扬了扬眉梢,“天赋真气?”
刘老六忙不迭的走了,他的划子一向被绳索吊着远远跟在这艘船的前面,现在将绳索一解,掉头就向汉南摇去。小纪站在船面上,不满地嘟囔,“怯懦鬼,幸亏小尤还救过他的性命,竟然还没到竟陵就抛下我们跑了。”
徐子陵一看她的神采就明白了,有些难堪的咳嗽一声。
商秀珣一行在他身后散散分开,大家掌中握有大弓,箭簇扎有油布,随时能将其扑灭成为火箭。朝歌和小纪两人远远缀在船尾,小纪有些严峻的握住了手里的剑,朝歌只是凝目望向敌船上仓猝应变的仇敌,神态悠然自如。
这时寇仲返来了。
“拜我为师很丢人么?”朝歌瞪他,在东浮想拜入本身门下的剑修,如过江之鲫,此人如何还一副很嫌弃的模样?
小纪本就对他们两人非常崇拜,见朝歌成心收两报酬徒,赶紧劝道:“寇大哥,你别不信,师父很短长的。”
“不可。”寇仲却大力摆了摆手。
“不可不可,书上如何说的来着?饿死事小,失节事大。”他一口咬定,缓了缓,又嬉皮笑容道,“不过……固然不能拜你为师,但是我们还是能参议会商一下武功嘛。”
只要他们本身才晓得到底有多难受,不知朝歌用了甚么手腕,氛围中里充满了无迹可寻的守势,将他们的来路紧紧封闭住,颇让两人有避无可避之感。凝实的音刃打在身上非常疼,他们即使谨慎躲避,却也很受了几道,顿时一阵龇牙咧嘴。
“这工夫真他……短长,不消內劲催发,无形无质,另有那么多的花腔,听得连我都有点悔怨了。”寇仲一拍大腿,镇静道。
一见主舱里只剩下徐子陵朝歌师徒三人,也分歧他们见外,大大咧咧地走过来坐下,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我口干舌燥的说了半天,终究把人给哄好了。你们在说甚么?”
绵绵细雨中,模糊可见两艘战船,和横在河面上的拦江铁索,把舵的人只剩下徐子陵一人,寇仲则是傲然立在船头,身形伟岸,豪气冲天。
其间灵气微薄,东浮的功法并分歧用,小尤小纪固然学的是凝水剑诀,内功倒是朝歌在这里寻来的。当时,为了找一套合适的心法,朝歌也粗浅体味过这里人修习的武学,发明满是后天之武,明天俄然瞥见一个身怀天赋真气的不免有些惊奇。
东浮以剑修为尊,母切出身青阳剑宗,却舍弃剑诀,拜入化音宫习音杀之术,是少有的异类。二十年前,化音宫一夕毁灭,母亲为使这一脉不至断绝,将音杀之术传与她,可惜朝歌只得其形而无其心,若以纯粹的音杀之术对敌,她连青阳宗最浅显的弟子都打不过。
“用不了多久就能到竟陵了,现在河面开阔,哪怕闭着眼都撞不到岸上。”刘老六搓动手,找到朝歌说,言下之意便是他在这已是可有可无的了。
寇仲只当她没见过世面,哈哈大笑,徐子陵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他老脸一红,赶紧弥补说:“口头参议。”
朝歌白了他一眼,“音杀。”
小纪也在帮腔,“对啊,能者为师,这世上另有比师父更能的人么?”
“音杀?”徐子陵拧眉。
“音杀之术不是谁都能学的,起码要在乐律上有必然天赋和成就才行,且非论你学武的资质,只说乐律……”她挑眉,“识谱么?”
“不丢人不丢人……”徐子陵忍着笑,堵住了寇仲接下来的话。
“能者为师,又何必在乎春秋大小?”她抬眼,当真的劝道。
朝歌见他不信,不由哼了一声,手指在桌上悄悄敲了两下。
他眨了眨眼,一边笑一边嘲弄的看了眼徐子陵,“你的年纪比我们还小,要做个妹子还好,如果拜了你为师,我们扬州双龙还如何在江湖上混下去?”
“多谢。”朝歌点点头,表示小纪给他一些银两作为报酬,小纪满不甘心肠给了,刘老六开端还不敢接,最后还是朝歌开口他才收下。
徐子陵和寇仲已被唤归去掌船,刘老六临走前也教了两人一手,以是现在行驶的还算安稳,顺风顺水,很快就到了竟陵。
两人神采一动,几近是在同时向后急退一步,只听钝钝两声闷响,两人身后的木制舱门上已凹进两槽。寇仲和徐子陵对视一眼,相互都有些骇然,反倒是小纪一副习觉得常的模样,明显是被这般调教多了。
“哦?”朝歌挑眉,似笑非笑地看他。
寇仲略显狼狈地用衣袖抹了抹嘴角的茶水,“你不是在开打趣吧?”
“师父在夸你们短长呢。”小纪赶紧答道。
朝歌也点了点头,这两人资质的确不错,最起码在这个天下已是少见的天赋。目光扫过徐子陵身上的佩剑,她心头一动,俄然问:“你们可愿拜我为师?”
“那是当然,”寇仲一脸的理所当然,“我们扬州双龙岂是平凡人物。”
以音入道,以乐为杀,是为音杀。
“为何?”朝歌惊诧。
朝歌倒是毫不在乎的一笑,敲桌的节拍刹时变更,或长或短,或轻或重,仿佛含有某种奇特的韵律。两人闪避的节拍立即被打乱,重新变得狼狈不堪,内心悄悄叫苦的同时也咋舌不已,他们这才晓得了朝歌追杀婠婠这一言,绝非大话。
“对,这是他娘的……甚么古怪工夫?”寇仲一不谨慎说了粗话,又赶紧改口。
实在是朝歌的进犯过分诡异莫测,这莫名的进犯并非气劲,而是另一种无形无状的东西,隐没在氛围中,看不见,听不到,只能按照氛围的颠簸来感到,这些有的凝若刀刃,坚不成挡,有的却韧如丝缕,绵不成断。
朝歌这才停下了手,见两人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便站起家走到他们跟前,低头浅笑着俯视他们:“我可有资格做你们的师父了?”
“音杀有五变,是为刃、缠、幻、阵、心,可化刃,可为缠,可惑人,可入阵。音刃伤人无形,音缠至柔若水,音幻诱民气智,音阵可破千军,心音为五变之尊。”朝歌缓缓说道。
“那……顾女人学到何种地步了?”徐子陵又问。
小纪也是第一次听朝歌提及音杀之术,凑过来,问:“师父,这么好的武功,你就教教我吧?”
两人累得大汗淋漓,终究寇仲忍不住大声叫道:“不打了,不打了!”
“那小纪女人顾女人,我走了,你们千万保重。”
寇仲一口茶喷出来。
她一噎,低头若无其事的看衣袖上的斑纹。她幼年成名,以十四稚龄执掌青阳剑宗,就算放在东浮也是数一数二的天赋,可惜于音杀一道始终进境极慢,至今还未摸得心音之门,也只能用半吊子的音杀来欺负此世之人了。
朝歌还在正色肃容道:“我感觉你们资质不错,都是可塑之才。如果你们肯拜我为师,我必然能助你们尽快踏入一流妙手境地。”
之前晓得她的音刃只是摸索,两人并未用內劲硬抗,而是以御化之法卸去音刃上的力道,佐以身法闪避,以是朝歌并没有看出非常,现在寇仲气劲外泄,朝歌天然一眼认出他修习的乃是天赋真气。
很快地,敌船已在二十丈开外清楚可见,离拦江铁索也不过七丈摆布。间隔还在一分一分地收缩,寇仲目光专注,衣衫翻飞,周身气劲涌动,商秀珣等人也是屏息凝神,严峻的仿佛连大气都不敢出。
不过他们天赋实在出众,在受过几击音刃以后敏捷获得了经验,一面以巧劲将音刃向四周带去,一面以步法闪避,垂垂由晦涩变得游刃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