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罢斗
陈长老心中虽一百个不肯意，但不敢违拗帮主之命，说道：“是。”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走上几步，向阿朱和阿碧道：“我家帮主仁义为先，这是解药，拿去吧！”
风波恶刚才被慕容燕一招击退，又听乔峰和慕容燕如此说，就晓得本日这架是打不成了，便向乔峰抱拳一拱，道了声“乔帮主，再见。”转向慕容燕和包分歧道：“二公子、三哥，传闻公子爷去了少林寺，那儿人多，定然有架打，我这便撩撩去。你们渐渐再来吧。”他深恐失了一次半次打斗的遇合，不等慕容燕等答复，当即急奔而去。
陈长老长声唱道：“南面弟兄来乞食哟，啊哟哎唷哟……”他唱的是乞丐的乞食调，实在是在施发打击的号令。站在南首的数十名乞丐各举兵刃，只等陈长老歌声一落，便即涌上。
眼看风波恶所中之毒已经不能再拖，而包分歧一时候又胜不得那矮胖长老，慕容燕也不由悄悄心急。正要脱手擒下那长臂老者，逼他交出解药，便听乔峰向那长臂叟道：“陈长老，请你给这位风四爷解了毒吧！”长臂叟陈长老一怔，道：“帮主，此人好生无礼，武功倒也不弱，救活了后患不小。”乔峰点头道：“话是不错。但我们尚未跟正主儿朝过相，先伤他的部属，未免有恃强凌弱之嫌。我们还是先站定了脚根，占住了理数。”陈长老愤怒忿隧道：“马副帮主明显是那姓慕容的小子所害，报仇雪耻，另有甚么仁义理数好说。”乔峰脸上微有不悦之色，道：“你先给他解了毒，其他的事渐渐再说不迟。”
东首丐众当中，俄然走出一个边幅清雅的中年丐者，板起了面孔说道：“启禀帮主，马副帮主惨死的大仇尚未得报，帮主怎可随随便便地就放走仇敌？”这几句话仿佛不失恭敬，但神采之间咄咄逼人，涓滴没有部属之礼。
王语嫣于使毒、治毒的法门一窍不通，她之前在看到武学册本当中，讲到治毒法门的处所，一向觉得没甚么用处，便瞧也不瞧，此时好生悔怨。慕容燕虽晓得一些解毒的体例，但也只是晓得一些江湖上常见的体例。看到风波恶现在的模样，慕容燕就晓得他所中的蝎毒非同平常，只怕那些平常的解毒手腕都是无用的。想要解毒，非得要有独门解药不成。
乔峰道：“本来是慕容二公子，叨教二公子，本帮副帮主马大元是否是被慕容氏所害？”
便在此时，东方杏子树后奔出五六十人，都是衣衫褴褛，头发蓬乱，或持兵器，或拿破碗竹仗，均是丐帮中帮众。跟着北方也有**十名丐帮弟子走了出来，大家神采严峻。半晌后，西首和南首也赶到了数十名帮众，未几时之间，便将杏林丛中的空位挤满了。看到这很多丐帮帮众，慕容燕也是悄悄心惊，他本身倒是不惧，即便不敌，想要脱身也是不难，但要同时带着表妹、阿朱、阿碧一块脱身，倒是难上加难。
乔峰道：“我们来到江南，原是为报马二哥的大仇而来。但这几日来我多方查察，感觉殛毙马二哥的凶手，一定便是慕容公子。”
那使锏的长老白眉白须，成名数十载，江湖上甚么人物没会过，然见风波恶半晌之间还是十成中已死了九成，岂知一转眼间，当即又生龙活虎般地杀来，如此凶悍，实所罕见，不由骇然。他的铁锏本来窜改繁复，除了击打扫刺以外，更有锁拿仇敌兵刃的奇特伎俩，这时心下一怯，工夫减了几成，变成了只要抵挡之功，而无还手之力。
风波恶道：“我再打一会，比及真的不成，再停止好了。”他说话时一用心，嗤的一声响，肩头给白须长老扫了一锏，锏上倒齿钩得他肩头血肉淋漓。风波恶骂道：“你奶奶的，这一招倒短长！”呼呼呼连进三招，直是要和对方同归于尽的模样。那白须老者不欲跟他冒死，便紧守流派，不再打击。
那陈长老俄然大声叫道：“结打狗阵！”东南西北四周的丐帮帮众当中，每一处都奔出十余人、二十余人不等，各持兵刃，将包分歧、矮长老等四人围住。看到此处，王语嫣叫道：“包三哥、风四哥，不成了。丐帮这打狗阵，你们两位破不了的，还是尽早停止吧。”
慕容燕现在心知事情已是刻不容缓，当下不再多想，晃身欺参加中四人中间，使出少林龙爪手，先以“捕风式”夺下了风波恶的钢刀，再用“抢珠式”抢下了那白须长老的铁锏，然后以“捞月式”夺走了矮胖老者手中的钢杖，最后用“守缺式”扣住了包分歧的手腕。同时用出如影随形腿，连环四腿，将四人踢开。慕容燕这四腿旨在使他四人分开，并无伤人之意，以是用的都是柔劲，四人推开后，也并未受伤。
风波恶向慕容燕深深一揖，道：“多谢二公子拯救之恩。”慕容燕仓猝将风波恶扶起，道：“你我都是自家人，何必言谢。”风波恶笑了笑，从阿碧手中接太小瓶，掷向陈长老，道：“还了你的解药。”又向乔峰抱拳道：“乔帮主仁义过人，不愧为武林中第一大帮的首级。风波恶非常佩服。”乔峰抱拳行礼，道：“不敢！”
陈长老迈声喝道：“且慢！”阿碧一愕，问道：“如何？”陈长老道：“女子吸不得！”阿碧脸上微微一红，道：“女子如何了？”陈长老道：“这蝎毒是阴寒之毒，女子性阴，阴上加阴，毒性更增。”
慕容燕道：“贵帮马副帮主实不是被我慕容氏所害，至于详细是谁下的手，我们也是不知。”说道这里，慕容燕见此地丐帮弟子浩繁，不肯再在此地久留，便又对乔峰说道：“乔帮主，本日之事多是曲解，我见贵帮弟子聚于此地，定有要事相商，我等就不再打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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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峰此时心中想道：“如许一个在江湖上名不见经传的慕容燕都有如此武功，姑苏慕容公然名不虚传。”
包分歧道：“走吧，走吧！公子脱手兮，一招不挡！再练十年兮，仍比不上！不如罢休兮，吃尽当光！”大声而吟，扬长而去。
慕容燕和王语嫣、阿朱、阿碧正要拜别，忽听得丐帮中有人提到了慕容复，并且刚才包分歧临走时向慕容燕使了个眼色，仿佛要他们不必同时拜别，当即便停下脚步，退在一旁聆听。
慕容燕道：“慕容复是我大哥。”
王语嫣向慕容燕、阿朱、阿碧道：“三哥，四哥都走了，我们也走吧？”阿朱低头道：“这儿丐帮他们要筹议端庄事情，我们且回无锡城再说。”转头向乔峰道：“乔帮主，我们四人走啦！”乔峰点头道：“四位请便。”
风波恶拾起单刀，左手指着陈长老道：“明天我输了给你，风波恶甘拜下风，待下次撞到，我们再打过，明天就不打了。”陈长老浅笑道：“自当作陪。”风波恶一斜身，向手中持锏的长老叫道：“我来领教领教中间高招。”阿朱、阿碧都大吃一惊，齐声叫道：“四爷不成，你身子尚未复元。”风波恶叫道：“有架不打，枉自为人！”单刀霍霍挥动，身随刀进，已砍向持锏长老。
乔峰刚才本已筹算脱手时，就看到慕容燕抢先突入场中，数招之间将四位妙手尽数击退，心中暗道：“此人是谁？就算是我与之比武，只怕也是胜负难料。丐帮当中除我以外，再无人是此人敌手。”乔峰心中如许想着，便走上前去，向慕容燕拱了拱手道：“敢问公子高姓大名？”
慕容燕回了一礼道：“不敢，鄙人慕容燕，久闻乔帮主大名，本日得见，真乃三生有幸。”
目睹包分歧微风波恶两人都渐占上风，但也非转眼间即能分出胜负。妙手比武，瞬息万变，只要有一招一式使得巧了，或者敌手偶有忽视，原处于优势者立时便能昭雪败局。局中四人当然不敢稍有怠忽，旁观大家也均凝神旁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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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朱等尽皆大喜。阿碧道：“四爷，你会说话了。”慕容燕又吸了一会，紫血变成了深红色。见血已变红，慕容燕就晓得毒血已被尽数吸出，便停口不吸，让阿碧给风波恶敷上解药，随后伸手给他解开了穴道。瞬息之间，风波恶高高肿起的手背已经平复，措告别动，也已全然如初。
慕容燕忽听得东首有很多人快步走来，跟着北方也有人过来，人数更多。接着西方和南边也同时有脚步杂沓之声。慕容燕心想：“看来是丐帮的救兵到了。要想体例脱身了。”
这话固然有些古怪，但也不是全然在理，倘若真的毒上加毒，那可不妙，慕容燕等人自也不会用风波恶的存亡来考证陈长老所说的真假。当下慕容燕便上前来道：“我来好了。”说完就抓刮风波恶左手手掌，张口便往他手背上的创口吸去。当时风波恶一只手掌已全成玄色，双眼大睁，连眼皮肌肉也已生硬，没法合上。慕容燕吸出一口毒血，吐在地下，只见那毒赤色如黑墨，世人看了，均觉骇异。又吸了几口，黑血渐淡，渐突变成了紫色，俄然风波恶身子一动，说道：“多谢！”
慕容燕这几下脱手又快又急，包分歧、风波恶及丐帮的二位长老毫无防备，转眼间竟是连手上的兵器也被他夺了去。只见半晌前还相斗甚急的四人都已被打退，只剩下慕容燕一人站态度中。
那中年丐者名叫全冠清，外号“十方秀才”，为人足智多谋，武功高强，是帮中职位仅次于六大长老的八袋舵主，掌管“大智分舵”，问道：“帮主何所见而云然？”
陈长老见场中已停手罢斗，那一句歌调没唱完，便即戛但是止。丐帮诸人见慕容燕一脱手便击退了四位妙手，伎俩之妙，委实难以设想，无不暗自心惊。包分歧、风波恶二人也是吃惊不小，心中想到：“早知二公子资质不凡，但毕竟年事还小，之前一向觉得二公子武功最多也不过如我普通，本日才知二公子的武功已高到这类境地，即便是公子爷和二公子比起来，只怕也略有不如。”
乔峰道：“哦，公子复姓慕容，不知慕容复慕容公子是……？”
阿碧大喜，忙走上前去，先向乔峰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又向陈长老福了福，道：“多谢乔帮主，多谢陈长老。”接过了那小瓶，问道：“叨教长老，这解药如何用法？”陈长老道：“吸尽伤口中的毒液以后，将解药敷上。”他顿了一顿，又道：“毒液若未吸尽，解药敷上去有害无益，不成不知。”阿碧道：“是！”回身拿起了风波恶的手掌，张口便要去吸他手背上创口中的毒液。
慕容燕晓得丐帮的打狗阵非同小可，一策动，四周帮众便此上彼下，非将仇敌杀死杀伤，决不止歇。眼看着打狗阵就要策动，到时包分歧微风波恶二人绝对没法满身而退。而包、风二人皆是生性好斗，脾气倔强之人。现在这类环境下，想要靠言语让他二人停手，那是绝无能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