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尽烟消
那扫地僧道：“你的杀妻之仇，不想报了？”
扫地僧向慕容燕点了点头，道：“是时候了，该当走啦！”俄然右手抓住萧远山尸身的后领，左手抓住慕容博尸身的后领，迈开大步，竟如凌虚而行普通，走了几步，便跨出了窗子。
此时，少林寺的数位玄字辈高僧和神山、神音、道清、观心等几位外来高僧也都追到了藏经阁，见萧远山父子、慕容博父子、鸠摩智等都在阁中，静听一个脸孔陌生的扫地僧说话，均感惊奇，但也不上前打搅，站在一旁，静听他说甚么。
垂垂听得萧远山和慕容博二人呼吸由低而响，愈来愈粗重，跟着萧远山神采渐红，到厥后便如要滴出血来，慕容博的神采却越来越青，碧油油的甚是怕人。旁观世人均知，一个是阳气过旺，虚火上冲，另一个倒是阴气太盛，风寒内塞。
慕容博微微一笑，说道：“百姓如灰尘，帝王亦如灰尘。大燕不复国事空，复国亦空。”
那扫地僧点头道：“那也轻易。”徐行向前，伸出一掌，向着慕容博头顶悄悄拍落，恰好击在慕容博脑门正中的“百会穴”上。慕容博满身剧震，顿时断气，向后便倒。
但此时慕容博俄然发起要和萧氏父子做一笔买卖，只要萧氏父子承诺本身的一件建议，本身便束手待毙，让萧氏父子报了血海深仇。此言一出，除了慕容燕以外，其他人等都均觉惊奇，不明他明显大展上风，为何还要和萧氏父子做这等买卖。
这时，一名身穿青袍、白须枯瘦的扫地老衲俄然呈现，他先将萧远山、慕容博三十年来在藏经阁中每晚的作为说得丝豪不错，随后又将萧远山、慕容博和鸠摩智三人因强练少林七十二绝技的而所受的伤患尽数说出。三人中除鸠摩智以为这扫地僧是故弄弦虚，不觉得然以外，萧远山和慕容博都是骇然不已。
俄然间听得扫地僧喝道：“咄！四手互握，内息呼应，以阴济阳，以阳化阴。王霸雄图，血海深恨，尽归灰尘，消于无形！”
世人这时方才明白，那扫地僧刚才在藏经阁上击打二人，只不过令他们临时停闭气味、心脏不跳，当是医治严峻内伤的一项法门。很多内功高深之士都曾练过“龟息”之法，但是那是自行停止呼吸，要将旁人一掌打得停止呼吸而不死，委实匪夷所思。
萧峰大惊，大声喝道：“停止！”双掌齐出，向那扫地僧当胸猛击畴昔。慕容燕斜刺里闪至，双掌封挡，波的一声响，两人掌力相互荡漾，冲将上去，屋顶灰尘沙沙而落。扫地僧没了滋扰，右掌一掌拍在萧远山的顶门上。萧远山顿时呼吸停闭，心不再跳，断气身亡。萧峰见父亲已死，一时哀思填膺，浑没了主张。
便在此时，人影闲逛，藏经阁中又多了一人，恰是慕容复。他掉队数步，到得寺中，便失了父亲、二弟和萧峰父子的踪迹，待得寻到藏经阁中，反让鸠摩智赶在头里。
慕容燕道：“大师过奖了。”
慕容燕道：“慢，大哥，爹爹受此彻骨奇痛，我们怎能一走了之。”走到扫地僧跟前，深深一拱道：“请大师慈悲为怀，消弭家父身上的煎熬。”
萧峰也上前道：“家父病根已深，还祈慈悲挽救。家父所犯下的杀人罪孽，都系由鄙人身上引发，哀告神僧治了家父之伤，诸般罪恶，都由鄙人领受，万死不辞。”
扫地僧道：“慕容少侠倘若打死了你，你儿子必将又要杀慕容少侠为你报仇，如此怨怨相报，何时方了？不如天下的罪业都归我吧！”说着踏上一步，提起手掌，往萧远山头顶拍将下去。
慕容博道：“求师父收为弟子，更加开导。”
那扫地僧转向慕容博道：“你呢？”
此时慕容博一方有四人，萧氏父子一方只要两人，权势对比已较着是慕容氏大占上风。萧氏父子只怕不但杀慕容博不得，反要毙命于藏经阁中。
扫地僧微微一笑，说道：“两位老施主之伤，乃因强练少林派武功而起，欲觅化解之道，便须从佛法中去寻。佛由心生，佛便是觉。旁人只能指导，却不能代庖。”
萧峰和慕容复齐声大喝：“你……你干甚么？”同发掌力，向扫地僧背心击去。就在半晌之前，他二人还势不两立，要拚个你死我活，这时两人的父亲双双遭害，竟尔敌忾同仇，联手追击仇家。二人掌力相合，力道更加庞大。那扫地僧在二人掌风推送之下，便如纸鸢般向前飘出数丈，双手仍抓着两具尸身，三个身子轻飘飘的，浑不似血肉之躯。
那扫地僧在荒山中东一转，西一拐，到了林间一处平旷之地，将两具尸身放在一株树下，都摆成了盘膝而坐的姿式，本身坐在二尸以后，双掌别离抵住二尸的背心。他刚坐定，萧峰和慕容燕亦已赶到。
只听那扫地僧道：“我提着他们驰驱一会，活活血脉。”萧峰惊奇万分，顺口道：“活活血脉？”那扫地僧道：“他们内伤太重，须得先令他们作龟息之眠，再图挽救。”
萧远山和慕容博的四手本来交互握住，听那扫地僧一喝，不由到手掌一紧，大家体内的内息向对方涌了畴昔，融会贯穿，以不足补不敷，两人神采垂垂别离消红退青，变得惨白；又过一会，两人神采如常，同时展开眼来，相对一笑。
那扫地僧将二尸转过身来，面对着面，再将二尸四只手拉成互握。慕容复叫道：“你……你……这干甚么？”那扫地僧不答，绕着二尸缓缓行走，不住伸手拍击，偶然在萧远山“大椎穴”上拍一记，偶然在慕容博“玉枕穴”上打一下，只见二尸头顶白气越来越浓。
鸠摩智道：“慕容先生谬赞。当年小僧听先生论及剑法，以大理国天龙寺‘六脉神剑’为天下诸剑第一，恨未得见，引为平生憾事。小僧得知先生凶信，便前赴大理天龙寺，欲求六脉神剑剑谱，焚化于先生墓前，以报知己。不料竟在告急关头，被人从旁劫了去。小僧虽存季札挂剑之念，却不克完愿，抱撼良深。”说到《六脉神剑经》被人劫走时，还看了慕容燕一眼。
那扫地僧哈哈一笑，道：“大彻大悟，善哉，善哉！”
那扫地僧道：“你们想削发为僧，须求少林寺中的大师们剃度。我有几句话，无妨说给你们听听。”当即端坐说法。
慕容燕跟着纵身急跃，追出窗外，只见那扫地僧手提二尸，直向山上走去。慕容燕仓猝追上前去，但非论慕容燕如何加快身法，离扫地僧背后始终有两三丈远近。当时萧峰也已赶上，只见他连连发掌，都打入了空处。
慕容博道：“大师只存此念，鄙人已不堪感激。何况段氏六脉神剑尚存人间，今后如有机遇，自能得见。”
慕容博因为扫地僧的话，心神震惊之下，伤痛陡生，猛觉阳白、廉泉、风府三处穴道当中有万针攒刺之痛，身子抖得两下，咬紧牙关强忍剧痛。在场诸人都看出他的伤病发作了。
过未几时，慕容复、鸠摩智以及少林诸僧等前后赶到，只见两尸头顶俄然冒出一缕缕白气。
慕容博哈哈一笑，正要答复，忽听得楼梯上脚步声响，走上一小我来，恰是鸠摩智。他向慕容博合什一礼，说道：“慕容先生，昔年一别，嗣后便闻先生西去，小僧好生痛悼，本来先生隐居不出，另有深意，本日重会，真乃喜煞小僧也。”又转向慕容燕道：“二公子技艺高强，棋艺超绝，自擂鼓山一别以后，小僧甚是顾虑，一向想找机遇劈面就教一番。”
慕容博抱拳行礼，笑道：“鄙人因家国之故，蜗伏假死，致劳大师顾虑，实深忸捏。”
萧远山道：“弟子空在少林寺旁耽了三十年，没半点佛门弟子的慈心，恳请师父收录。”
萧远山道：“弟子平生杀人，无虑百数，倘若为我所杀之人的家属都来向我复仇索命，弟子虽死百次，亦自不敷。”
接着慕容博向萧氏父子说出了三十年前假传讯息的启事，是为了挑起宋辽纷争，乘机复国。并让慕容复拿出大燕国的传国玉玺和大燕天子世系谱表给世人旁观，已证明身份。他的建议就是让萧峰带兵南下攻宋，慕容氏则建一支义旗，兵发山东，为大辽照应，同时吐蕃、西夏、大理三国并起，辽燕两国以黄河为界，朋分了大宋。
萧峰和慕容复各见父亲睁眼浅笑，欢慰不成名状。只见萧远山和慕容博二人联袂站起，一齐在那扫地僧面前跪下。那扫地僧道：“你二人由生到死、由死到生地走了一遍，心中可另有甚么放不下？倘若刚才就此死了，另有甚么兴复大燕、抨击妻仇的动机？”
又过了一盏茶时分，萧远山和慕容博身子同时微微颤抖。萧峰和慕容复欣喜交集，齐叫：“爹爹！”萧远山和慕容博渐渐展开眼来，向对方看了一眼，随即闭住。但见萧远山满脸红光，慕容博脸上模糊现出青气。
萧峰和慕容复、慕容燕见父亲跪下，跟着便也跪下。诸僧听那扫地僧说到精美之处，不由得皆大欢乐，景仰之心，油但是起，一个个也都跪将下来。
慕容博笑道：“些许小事，何足挂齿？”向萧氏父子道：“萧老侠、萧大侠，这位鸠摩智神僧，乃吐蕃国大轮明王，佛法渊深，武功更远胜鄙人，可说当世罕见其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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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发起一出，萧远山有些意动，但萧峰以兵凶战危，百姓将惨遭横祸为由，严词回绝了慕容博的发起。
慕容复向萧峰父子一拱手，说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本日临时别过。两位要找我父子报仇，我们在姑苏燕子坞参合庄恭候台端。”伸手携住慕容博右手，道：“爹爹，二弟，我们走吧！”
以后扫地僧问萧远山是否情愿为慕容博治伤，萧远山自是不肯，扫地僧又问他是否必然要见慕容博死于非命不成，萧远山答恰是。
鸠摩智道：“岂敢，岂敢。当日小僧与先生相逢相逢，讲武论剑，得蒙先生指导数日，平生疑义，一旦尽解，又承先生以少林寺七十二绝技要旨相赠，更铭感于心。”
慕容复见父亲被扫地僧打死了，大惊之下，一掌向扫地僧打去，向要为父亲报仇。但扫地僧轻而易举的就化解了慕容复的进犯。随后扫地僧问萧远山慕容博已死，他是否以平了心头只恨，大感称心。但萧远山心中却一片茫然，说不出的孤单苦楚。扫地僧又问他慕容氏兄弟要为父报仇，该如何办？萧远山说扫地僧是代他脱手的，有人要报仇，杀他就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