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天宁寺

两人行出里许，阿朱笑道：“不知是谁暗放迷药？那西夏将军口口声声说是内奸，我看多数是西夏人本身干的。”慕容燕在看到墙上的十六个字是就晓得了这是大哥慕容复所扮的李延宗下的手。但此时也不好说破，便只是“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两人正细声筹议、探头探脑之际，寺门口一名西夏军人已见到了，大声喝道：“兀那两个蛮子，鬼鬼祟祟的不是好人，做特工么？”呼喝声中，四名军人奔将过来。

阿朱道：“丐帮人多，如此一一解毒，何时方了？吴长老，你到西夏人身边搜搜去，且看是否另有解药。”

看到乔峰畴昔，阿朱长出了口气，拍拍胸口道：“还好瞒畴昔了，刚才真是吓了我一跳。哎呦，乔帮主和丐帮世人一照面，只怕就要露馅，我们快走。”说罢，便急仓促的拉着慕容燕去和王语嫣和阿碧汇合。

慕容燕返身回座。大殿上顿时彩声有如春雷。

墨渍淋漓，兀自未干，明显写字之人拜别不久。

乔峰救了阿朱、阿碧二女以后，得知丐帮众兄弟为西夏人所擒，心下焦心，四周追随。但江南乡间到处稻田桑地，水道陆路，纵横交叉，不比北方门路纯真，乔峰寻了大半天，好轻易又撞到天宁寺的那两个小沙弥，问明方向，这才赶向天宁寺来。他见到道旁两人背对本身，虽觉有异，但他现在心中挂怀丐帮兄弟，便没加留意，快马加鞭，奔驰而过。

赫连铁树微微一笑，说道：“话是不差。刚才慕容公子大显技艺，公然名下无虚。乔帮主与慕容公子齐名，总也得露一手工夫给大伙儿瞧瞧，好让我们西夏民气悦诚服，这才好放回贵帮的诸位豪杰豪杰。”

阿朱和慕容燕乘马来到离天宁寺五里以外，恐怕给寺中西夏军人听到蹄声，将坐骑系在一家农家的牛棚中，步行而前。

阿朱道：“慕容兄弟，到得寺中，我便大言炎炎，吹牛打单，你趁机用臭瓶子给丐帮世人解毒。”她说这几句话时粗声粗气，已仿佛是乔峰的口气。慕容燕笑着承诺。

阿朱心下大急，心想：“要我冒充乔帮主的技艺，岂不立即便暴露马脚？”正要饰词推委，忽觉手脚酸软，想要挪动一根手指也已不能，正与先前中了毒气时普通无异，不由大惊：“糟了，没想到便在这半晌之间，这些西夏恶人又来重施故伎，那便如何是好？”

阿朱走畴昔推了推赫连铁树。大将军身子一歪，斜在椅中，当真是中了毒。他话还是会说的，喝道：“喂，是谁擅用‘悲酥清风’？快取解药，快取解药来！”喝了几声，但是他部下世人个个软倒，都道：“禀报将军，部属转动不得。”努儿海道：“必然有内奸，不然如何能晓得这‘悲酥清风’的繁复使法。”赫连铁树怒道：“不错！那是谁？你快快给我查了然，将他碎尸万段！”努儿海道：“是！为今之计，须得先取到解药才是。”赫连铁树道：“这话不错，你快去取解药来！”

阿朱一出来，吴长老便大声叫了起来：“乔帮主，是你啊，谢天谢地。”阿朱将解药给他闻了，说道：“这是解药，你一一给众兄弟解去身上之毒。”吴长老迈喜，待到手足能够活动，便用瓷瓶为宋长老解毒。慕容燕则用努儿海的解药为徐长老解毒。

慕容燕和阿朱与赫连铁树并肩而行。忽听得一人怪声怪气地说道：“不见得啊，不见得！”慕容燕侧头瞧那说话之人，恰是南海鳄神。他眯着一双如豆小眼，斜斜打量慕容燕，只是点头。只听南海鳄神说道：“瞧你骨头没三两重，有甚么用？喂，我来问你。人家说你会‘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我岳老二可不信赖。我也不消你脱手，我只问你，你可知我岳老二有甚么拿抄本领？你用甚么他妈的工夫来对于我，才算是他妈的‘以老子之道，还施老子之身’？”说着双手叉腰，神态倨傲。

慕容燕和阿朱昂首看时，只见粉墙上龙蛇飞舞般写着四行字，每行四字：

那为首的军人一听之下，大吃一惊，忙抱拳躬身，说道：“本来是丐帮乔帮主来临，多有失礼，小人当即禀报。”快步回身入内，余人恭恭敬敬地垂手侍立。

努儿海又道：“慕容公子，我身边也有个小瓶，烦你取出来，拔了瓶塞，给我闻闻。”

阿朱笑道：“我要去挽救本帮兄弟要紧，谁来妄图你家将军的重谢？”

他一口说出鳄尾鞭和鳄嘴剪的称呼，南海鳄神惊得张大了口合不拢来，侧过了头，又细细打量慕容燕俄然大声说道：“你定是在杏子林中看到了我脱手，刚才说的不作数，你来用我的工夫打赢我，我才服你。”慕容燕说道：“好，本日我便让你心折口服。”说着长衫飘飘，站到大殿当中。

赫连铁树待两人入坐，端起茶盏，说道：“请用茶。两位豪杰来临，不知有何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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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朱道：“敝帮有些兄弟不知怎地获咎了将军，传闻将军派出妙手，以上乘武功将他们擒来其间。鄙人大胆，要请将军开释。”她将“派出妙手，以上乘武功将他们擒来其间”的话，说得特别侧重，讽刺西夏人以下毒的卑鄙手腕擒人。

吴长老道：“是！”快步走向大殿，只听得大殿上怒骂声、嘈叫声、噼啪声高文，明显吴长老一面搜解药，一面打人出气。过未几时，他捧了六个小瓷瓶返来，笑道：“我专拣服饰华贵的胡虏去搜，公然穿戴讲求的，身边便有解药，哈哈，那家伙可就惨了。”慕容燕笑问：“如何”？吴长老笑道：“我每人都给两个嘴巴，身边有解药的，便动手特别重些。”

南海鳄神在空中一挺腰，立定了身子，愣了一楞。本来刚才慕容燕拿住他脖子那一招恰是他南海派的武功，当时慕容燕只要稍稍用劲，就能把他的脖子折断。慕容燕只是把他甩飞，明显是部下包涵了。南海鳄神为人虽残暴乖戾，却有佩服豪杰豪杰之心，过了一会，大拇指一挺，说道：“好极，好极！姑苏慕容，名不虚传，我南海鳄神服了你啦！”

阿朱心想这干人个个是乔峰的旧友，时候稍久，定会给他们瞧出马脚，便道：“帮中大事，渐渐商讨不迟，我去瞧瞧那些西夏恶狗。”说着便向大殿走去。慕容燕随后跟出。

丐帮世人听到面前此人竟便是大名鼎鼎的“姑苏慕容”，都不堪骇异。

两人来到殿中，只听得赫连铁树正在破口痛骂：“快给我查了然，这个王八羔子的西夏人叫甚么名字？归去抄他的家，将他家中男女老幼杀个鸡犬不留。他奶奶的！他是西夏人，如何反而互助外人，偷了我的‘悲酥清风’来胡乱施放？”只听赫连铁树骂一句，努儿海便承诺一句。赫连铁树又道：“他在墙上写这八个字，那不是明着讽刺我们么？”

南海鳄神大声道：“喂，慕容小子，你且说说看，我最特长的工夫是甚么。”慕容燕微微一笑，心道：“就算是本来不晓得，看过你本来的脱手，也晓得了。”当下翻开折扇，悄悄摇了几下，说道：“南海鳄神岳老三，你出身南海派，近年来工夫大有进步，现下最对劲的武功，是鳄尾鞭和鳄嘴剪。我要对于你，天然是用鳄尾鞭和鳄嘴剪了。”

阿朱无可何如，只得挺起胸膛，大跨步上前，粗声说道：“快报与你家将军晓得，说道丐帮乔峰、江南慕容复，前来拜见西夏赫连大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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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燕行礼，说道：“赫连大将军威名及于海阪，鄙人早就瞻仰得见西夏一品堂的众位豪杰豪杰，本日来得莽撞，还望包涵。”慕容燕对慕容复极其熟谙，这几句话说得自是毫没马脚。

宋长老道：“我们瞎了眼睛，冤枉慕容公子害死马副帮主。本日若不是他和乔帮主脱手相救，大伙儿落在这批西夏恶狗手中，还会有甚么好了局？”吴长老迈声道：“乔帮主，大人不记小人过，你还是返来做我们帮主吧！”

全冠清冷冷隧道：“乔爷和慕容公子，公然是厚交老友。”他称乔峰为“乔爷”而不称“乔帮主”，自是不再认他为帮主，而说他和慕容公子公然是厚交老友，这句话甚为短长。丐帮世人狐疑乔峰假手慕容复，借刀杀人而撤除马大元，乔峰一向否定与慕容复了解。本日两人偕来天宁寺，有说有笑，神情亲热，明显并非初识。

说话之间，大家已进了大殿，赫连铁树请慕容燕上座。

过未几时，只听得号角之声响起，寺门大开，西夏一品堂堂主赫连铁树带领努儿海等一众妙手，迎了出来。赫连铁树道：“久仰‘姑苏慕容’的大名，有道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本日得见高贤，幸运啊幸运。”说着向慕容燕抱拳施礼。他想西夏“一品堂”已与丐帮翻脸成仇，对乔峰就不必假客气。

赫连铁树本想出声制止，但转念一想，慕容复名头大极，是否名副实在，无妨便由这疯疯颠颠的南海鳄神来考他一考，便不插口。

阿朱见丐帮中群豪纷繁来到大殿，低声道：“大事已了，我们去吧！”大声道：“我另有要事，须得和慕容公子同去办理，今后再见。”说着快步出殿。吴长老等大呼：“帮主慢走，帮主慢走。”阿朱哪敢多停，反而和慕容燕越走越快。丐帮中群豪对乔峰向来畏敬，谁也不敢上前禁止。

赫连铁树道：“常听武林中言道：‘北乔峰，南慕容’，说到中原英杰，首推两位，本日同时驾临，幸如何之？请，请！”侧身相让，请二人入殿。

努儿海眉头皱起，斜眼瞧着阿朱手中瓷瓶，说道：“乔帮主，烦你将这瓶子中的解药，给我们闻上一闻，我家将军定有重谢。”

慕容燕伸手到他怀里，取出一个小瓶，公然便是解药，笑道：“解药取出来了，却不给你闻。”和阿朱并肩走向后殿，推开东配房门，只见内里挤满了人，都是丐帮被擒的人众。

两人大踏步走到天宁寺外，见寺门口站着十多名西夏军人，手执长刀，貌相凶恶。阿朱低声道：“二公子，待会他们如果找我比武，可就端赖你啦。”慕容燕道：“放心好了。”

南海鳄神一声厉吼，左手前探，右手从左手掌底穿出，便向慕容燕抓去。慕容燕迈开凌波微步，斜踏两步，后退半步，身子如风摆荷叶，悄悄巧巧地避开了，只听得噗的一声响，南海鳄神收势不及，右手五指插入了大殿的圆柱，堕入数寸。旁观世人见他如此功力，尽皆失容。南海鳄神快击不中，吼声更厉，纵身而起，从空搏击。慕容燕毫不睬会，自管自地踏着八卦步法，萧洒自如地行走。南海鳄神加快扑击，呼啸声越来越响，浑如一头猛兽，但老是差着这么一点打不到慕容燕身上。旁人都代慕容燕栗栗危惧，手心中捏了一把盗汗，但慕容燕仍然不温不火的行走仍旧。俄然慕容燕绕道了南海鳄神的背后，一手拿住他的脖子，一手拿住他的后腰，将他甩了出去。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诱人毒风，原璧归君。”

他俄然想起没见过慕容燕，问道：“这位兄台高姓大名，多蒙相救。”慕容燕道：“鄙人复姓慕容，单名一个复字，相救来迟，可让各位委曲了，获咎，获咎！”

正行之间，马蹄声响，大道上一骑奔驰而来，慕容燕远远见到恰是乔峰，心中想道：“阿朱扮作乔峰的模样，给他瞧到了可不大妙。”便对阿朱说道：“正主儿来了！快躲一躲。”拉住阿朱，闪到道旁，背过身去，未几时乔峰已纵马驰近。

...

慕容燕见阿朱俄然软瘫在椅上不说话，又见那些西夏人也都瘫软在椅子上，顿知他们都中了大哥暗放的毒・药。慕容燕早知会有此节，以是在胜了南海鳄神后，就屏住了呼吸，是以并未中毒。他忙从怀中取出阿谁臭瓶，拔开瓶塞，送到阿朱鼻端。阿朱深深闻了几下，当时中毒未深，四肢麻痹便去。她伸手拿住瓶子，仍不断闻嗅，她不晓得这不是西夏人下的毒，以是心下好生奇特，怎地仇敌竟不脱手干与？瞧那些西夏人时，只见一个个软瘫在椅，毫不转动，只眸子骨溜溜乱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