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篦梳 （10）
“结婚了。”南锦衣将篦梳放在桌上，“虽是在幻景里结婚的，可该有的流程全都有。我既是证婚人，又是观礼人。”
第四世，第五世……几近他的每一世都与这株山桃花有着千丝万缕的干系，连他一心向佛，都是被这株山桃花所影响。他修佛十世，以佛法渡了山桃花，却也因一念之差，让山桃花形变成妖。
“桃女人所言不无事理。”南锦衣帮着桃妖发言：“依着我的意义，小徒弟不如先出家，先把与桃女人的尘缘给了了。尘缘不了，如何与佛结缘？”
普济寺的前身是座宅院，而宅院的仆人是小沙弥的上一世。因为孤负了桃妖的一片密意，他于新婚的第二日命丧鬼域，骸骨被桃妖埋在这座宅院里。他的娘子是官家令媛，无辜丧命，其父焉能放过仇敌。得知妖邪作怪，费尽周折请来高人，以院为寺，永镇桃妖。
桃妖因他而生，为了溧阳城的百姓，为了自赎罪孽，小沙弥甘心捐躯自我。
“唯心罢了，我也是这么想的。”南锦衣将一封信递给柳韩山：“这是进门前楚云峥派人送来的。我问过来人，说是找到了朱大人的尸首，有关于赈灾银的事情也已上报朝廷。那两位大人的意义是，到此为止。楚云峥要随两位大人进京，问你是否同往？”
第二世，他是个猎户，上山打猎时碰到了那株桃树。见它被风雨培植，就用树枝给它做了个支架。
小沙弥奉告南锦衣，跟着桃妖的力量一年强似一年，寺院表里的人都遭到了影响，过了彻夜子时，这普济寺便再也镇不住桃妖了。
“锦儿是个好大夫，既如此，我便修书一封，让我爹我娘另有我姐姐带着聘礼来安平一趟。”柳韩山道：“幸亏安平也有我们柳家的铺子，在安平结婚也是便利的。”
堆栈内，柳韩山问南锦衣：“那小和尚与桃女人结婚了？”
“小和尚会为了桃女人放弃修佛吗？”柳韩山问：“我如果他，必会由心挑选，遵循本身的情意走。”
跟动手中的桃花签入土，桃花漫天飞舞，最后会聚到半空中构成一个姿势婀娜的女子。她法度轻巧，周身无一丝妖气，反而像壁画中的仙子，纯洁斑斓。
“阿弥陀佛，小僧乃是削发人，削发人是不成以结婚的。”见桃妖靠近，小沙弥忙向后退了半步：“还请女人不要难为小僧。”
“赈灾银的事情已了，我怕是不便与大人同业。”南锦衣错开眼睛：“分开安平已有几日，那些患者怕是在等着我归去。”
“烦劳女人为我们做个证婚人吧！”桃妖挥手，高山刮风，落在地上的那些桃花全都卷了起来。
他与山桃花乃是互为因果。
“小和尚的第十世？”
“发妖是短长，可我自小遇妖，早已对这些妖物免疫了。”柳韩笑：“若非发妖，我怕是还要多等些日子才敢与锦儿你说出我的内心话。”
这一世，他早早了断了本身的尘缘入寺为僧，整天守着被弹压的桃妖，日复一日地给她朗读佛经。成果，桃妖借助佛法破土而生，虽不能逃离寺院，却将本身的执念附于桃枝上，借由痴男怨女堆集破寺而出的力量。
第三世，他是个农夫，在山中歇息时遇见了这株桃花，顺手捡了些鸟粪放在它的树坑里。
“但是那位桃女人动了甚么手脚？”柳韩山问，将篦梳放回桌上。“如此不吉利的东西，锦儿还是收起来的好。”
“我要你与我结婚。”桃妖看着小沙弥：“这是你欠我的。”
“没错，就是小和尚的第十世。”南锦衣打了个响指：“宿世此生的确是个夸姣的商定，可宿世之人非此生之人，宿世之情亦非此生之情。执念于心，心中念得却非面前之人。桃女人想开了，小徒弟却陷了出来。”
篦梳乃桃木所制，桃木出自普济寺。
“不吉利的不是东西而是人。”南锦衣将篦梳别在发间：“据桃女人所说，她原是心心念念着想要嫁给小徒弟为妻的，可盖头被翻开的那一刻，她仿佛明白了统统的事情。她想要嫁的向来都不是面前的这个小徒弟，亦不是宿世的阿谁负心汉，而是阿谁在山中日日陪着她，跟她说话，为她朗读佛经的人。”
普济寺的这株桃树，只要小沙弥知其来源。
桃妖晓得南锦衣是为她而来的，之前小沙弥与南锦衣说得那些话她也闻声了。被镇多年，她也想明白了一些事，以为她与小沙弥之前是该有个了断。
“没有！”南锦衣回道：“这篦梳中的女鬼原就是桃女人的执念所化，执念消了，这篦梳中的女鬼天然也就没了。原觉得桃女人会舍不得小徒弟，会操纵本身的幻景将小徒弟困于此中，我连废除幻景用的符咒都筹办好了，没曾想最后舍不得的竟是小徒弟。”
……
第一世，他是个樵夫，在山中歇息时随口吐了一颗桃核。桃核抽芽，长成了一棵山桃树。
这件事儿是篦梳中的女鬼奉告南锦衣的。
“桃女人想要如何了断？”小沙弥目光低垂，双手合十。
“只是结婚？”小沙弥双眼紧闭，问了桃女人一句。
“佛说，我不入天国谁入天国，既是小僧欠女人的，小僧还了便是。”小沙弥说着解下佛衣：“法衣已褪，还请女人信守承诺，莫要再强求与我。”
“只是结婚。”桃妖道：“礼成后，小徒弟是走是留全凭徒弟。”
“他们还在幻景中？”柳韩山拿起篦梳旁观，“这篦梳中另有女鬼吗？”
“聘礼？结婚！”南锦衣错愕地看向柳韩山：“你不是被发妖……”
“去往都城的路我熟，不需求与他同业。”柳韩山并未拆信：“锦儿与我一同上京吧！”
“不是我难为你，而是你欠了我。”桃妖步步紧逼：“我原是没有这些俗念的，是徒弟让我动了凡心，染了俗念，亦是徒弟问我要了宿世此生的商定。我们桃妖最是信守承诺，徒弟若不与我结婚，如何让我放下？徒弟当我是劫，徒弟又何尝不是我的劫。尘起尘了，缘起缘灭，徒弟若想渡我，必先允我。”
这一世，小沙弥灵智全开。不但记得上一世的事情，还记得前面十世产生的事情。
南锦衣猜出了篦梳中所藏女鬼的来源，却没猜出桃妖的来源。面对着诚意满满的小沙弥，她只能承诺他极力而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