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旧情难了
“范大人范大人,你都健忘谁是你的主子了吧?三奶奶晓得你跟服侍范大人的鹰生是表兄妹,都不靠近你了,你不晓得吗?三奶奶生是苏家的人,死是苏家的鬼,老太太亲身过问了找稳婆、奶娘的事,还用范大人多费闲心吗?”
染画出去,把帐本递给汶锦,跟她说了一些账目上的事,就辞职了。走到门外,见汶锦正操琴发楞,她就招手把流书叫了出去。
“三奶奶,你醒了?二女人来了,见你一向熟睡不醒,就去看叶姨娘了。”
忠顺伯府对外界的群情讽刺毫不在乎,一府高低该吃吃、该喝喝,该做事还是做事,一副不予理睬的态度,仿佛外界群情都与叶家无关,连半点要漂白的意义都没有。人们见叶家如此沉默,多数都消停了,也有功德者挖出了叶家的旧事。
金秋时节,清风拂面,丹桂飘香。
“你想跟我说甚么?”汶锦见程文钗有几分来者不善的意味,心中警戒。
苏宏佑出身不错,皮相也过得去,只是他文不通、武不可,有祖上庇荫,至今也未混到一官半职。这也无甚希奇,他的父亲、现任锦乡侯苏乘年过不惑,仍领从六品闲职。他同父异母的兄长在军中领了一份差事,倒是晋升到从四品了。
“姐姐都晓得了?”程文钗笑意吟吟扣问。
染画看了流书一会儿,才说:“范大人确切为三奶奶好,他说不做伉俪,还能做兄妹。我晓得你忠于三奶奶,不象沪棋和洗琴另有主子,才跟你说的。范大人陪皇上出游巡狩,中秋以后才返来,他是真的替三奶奶担忧,他……”
叶玉柔与表哥通奸,又被表嫂捉奸在床,怀了孕才嫁到苏家为妾。与苏宏佑和锦乡侯府被人羡慕分歧,叶玉温和忠顺伯府成了人们鄙弃讽刺的目标。
汶锦听到流书和染画辩论,又听她们提到了范成白,不由低声长叹。满打满算,离她的预产期另有六七天,她欣喜即将与孩子见面,又担忧本身的处境,对出产充满惊骇。娘家人希冀不上,苏宏佑是孩子的父亲,有还不如没有。叶夫人大要还过得去,苏老太太倒是至心为她好,可年长的人,一定事事殷勤。
汶锦靠近分娩之期,叶玉柔嫁给苏宏佑做妾已三个多月了。
程文钗亲身关上房门,把下人都关在了门外,守在门口的也是她的下人。她在房里同汶锦说话,声音时高时低,偶然听起来象是在辩论。
现在,叶玉柔闹出丑事,又嫁报酬妾,叶家被众说纷繁,却满不在乎。世人不得不平气叶家这不怕人戳脊梁骨的气度,久而久之,人们也就没了议论的兴趣。
沉寂了几十年,苏宏佑软剑走偏锋,把苏家推向言论的浪尖风口。因为他娶了两位才貌双全的美人,一妻一妾,都是她们找上他,并且这两人都出身不低。
“晓得甚么?”
一觉无梦,等她醒来时,已日影西移了。
听到程文钗来了,汶锦很迷惑,又有几分恶感。程文钗是小孟氏的长女,比她小两岁,与她并不靠近。特别传闻范成白伙同程文钗在诗会上做手脚,成果连范成白也被她们母女谗谄了,她对程文钗到来没半点欢乐,反而心生警戒。
“甚么事?”
“沪棋和洗琴另有主子,你不也是范大人的耳目吗?”流书气冲冲甩手走了。
大抵过了半个时候,程文钗急慌慌拉开房门,说:“快去叫人,姐姐要生了。”
“奴婢也不晓得,三奶奶醒了,奴婢去请二女人过来陪三奶奶解解闷。”流书出去一盏茶的工夫,就领着程文钗来到汶锦的院子,没通禀,就进到了房里。
欢迎了叶夫人和苏老太太派来扣问环境的下人,又有大夫来给她诊了脉。得知胎儿安好,她身休环境也不错,汶锦放松了,吃过午餐,就睡下了。
“二女人不是在江东吗?如何来了都城?又如何和叶姨娘熟稔了?”
汶锦点头嘲笑,不想多说,双手抚在琴上,摆出送客的姿势。程文钗所说了叶家二公子是叶玉柔的堂哥,难怪她要去看叶玉柔,她也快成叶家人了。
“三奶奶快分娩了,老爷和太太也不说派人过来照顾,他们不晓得三奶奶的处境吗?他们不担忧吗?”流书替汶锦悲伤、委曲,又担忧,抱怨程琛和小孟氏对汶锦不睬不睬,“老爷很疼三奶奶,这嫁出去的女儿真是泼出去的水吗?”
“看来姐姐还跟之前一样不爱管事,那我就跟姐姐说说吧!”
“晓得很多旧事呀!比如诗会的事,再比如我与叶家二公子订婚的事。”
此时,她但愿范成白在她身边,成为她能依托的人,可他又陪皇上出游了。
因为无情、不爱,也不在乎,苏宏佑不来,汶锦可贵平静。叶玉柔大要与汶锦井水不犯河水,她调拨几个妾室找汶锦的费事,也都被汶锦奇妙打发了。
得知是小孟氏在诗会评比中做了手脚,把范成白都坑了,导致她嫁给了苏宏佑,她再也没给家里写过信。她的处境如此糟糕,她的父亲程琛或许不晓得,小孟氏必然晓得。随她陪嫁到苏家的下人有十几个,这此中定有小孟氏的亲信。
“流书,你别太担忧,也别总在三奶奶面前唠叨,让她内心难受。”染画愣了一下,又低声说:“范大人走的时候做了安排,又把我叫畴昔叮嘱了一遍。他让鹤生留守,就在隔壁宅子里,三奶奶有事随时找他,他就是死也会帮手。如果三奶奶俄然发作,能够找余大媳妇,余大一家受过范大人的厚恩,必定会……”
现任忠顺伯叶磊原是端淑大长公主的同母长兄成王的幕僚,厥后出售了成王,投奔了先皇,获封忠顺伯,袭三代。端淑大长公主为其长兄鸣不平,牵涉一桩兵变,被先皇囚禁在皇庄长达十几年,叶磊等人也受了连累。
“我是苏家妇,不能凡事都依托娘家人,有老太太常常叮咛照看,不会有甚么事,你放心好了。”汶锦嘴上这么说,内心却不轻松,但她必须强颜欢笑。
她自幼在小孟氏身边长大,很信赖这个姨母兼继母,没想到小孟氏竟然以这类手腕插手她的婚姻。若小孟氏真派了人来,能不能照顾她还另当别论。
如许的日子此后如何过,汶锦没想过,她现在只想把孩子稳稳妥妥生下来。
叶玉柔也有身四个多月了,有苏老太太盯着,叶夫人不敢太方向叶玉柔。但没人管得住苏宏佑,自叶玉柔进门,他只来过汶锦的院子一次,还是来警告汶锦。
锦乡侯府是勋贵之门,算不上王谢旺族,后代子孙也无甚出息,在都城这权贵集结地,也没甚么凸起。今上的贤妃娘娘出身锦乡侯府,是苏乘的庶妹,只是这苏贤妃连生了三位公主,年过四旬仍无子,夺嫡的风云是涉及不到苏家了。
直到先皇末年,他们才被放出来,今上即位,才规复了端淑大长公主的份位尊荣。为感念皇上隆恩,叶家把嫡出小女送进宫服侍皇上,生了七皇子,被封为淑妃娘娘。叶淑妃有子傍身,又较为得宠,忠顺伯府才在都城有了一些职位。
程文钗冲汶锦福了福,嘻嘻一笑,挥退了她的下人,又说:“流书,你也把人都带出去吧!我和姐姐都快一年不见了,想好好说说话,不想被人打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