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阳女阴犬(5)

徐大夫右手缩进袖子，手指飞速掐算：“是时候了。”

李岩峰推开院门，氛围中满盈着木屑粉末。他打了个喷嚏，舌尖舔着髯毛，走到长在厕所边上的老树跟前，摩挲着粗糙的树皮。老树早已枯死，树皮龟裂，树身糊着两尺是非的红玄色阴泥，油嘟嘟的白蛆钻进钻出，乍一看倒像是泥巴在爬动。

孙子看到爷爷凶神恶煞的模样，撇撇嘴“哇哇”哭了起来。徐大夫跑出铺子，此时天气已暗，落日余晖拖着李岩峰的影子，越看越像一条直立行走的狗。

他昂首望着玉轮，咧嘴一笑，暴露四颗锋利的犬牙，在树旁支起锅，舀了一桶厕所的秽水，倒进草药熬着。未几时，院子里尽是恶臭和草药异化的怪味儿，中人欲呕。

“爷爷，我肚子饿了，”孙子眼巴巴瞅着爷爷，“想喝肉汤。”

人狼伸出尽是涎水的舌头，卷着白蛆大口咀嚼。直到白蛆吃个洁净，探着脑袋对着树洞哀嚎。

李岩峰递上一小块碎银子：“爷爷们，这点……银……银子，您拿去买酒。”

“您的大恩大德，我一辈子都报不了，这钱您必然收下。”李岩峰把钱往药台一放，揣起药包急仓促走了。

李岩峰拽出几条蛆丢进嘴里“咕叽咕叽”嚼着，红色脓汁溅出落在胡子上面，本来油腻的胡子更像一块破抹布，跟着下巴左摇右摆。他擦擦嘴角肉渣，探手插进阴泥，取下一块木头，暴露乌黑的树洞，一根形似架在井口的摇撸横贯树身。

“老天没眼啊！”

李岩峰仿佛没有闻声，一点点捡草拟药，抖掉土灰重新包好，踉踉跄跄往家中走去。

“呵呵！伤阴德的事儿还是少干，迟早遭报应。”

“狗崽子，又来买药？”几个醉醺醺的哈怂（古城方言，“好人”的意义）敞着怀劈面走来，“你家婆姨嫩得能掐出水，啥时候让大爷们尝尝鲜？”

徐大夫正在配药，听到这话手一颤抖：“你说甚么？”

“看不出李瘦子还挺有钱。”

“下次叫她陪大爷喝酒，”领头哈怂打了个酒嗝，“这几天城里二半夜常常有狼叫，丢了几个小孩，是不是你又想吃人肉了偷偷摸摸造的孽？”

“阴犬能没钱么？”

五

“爷爷，甚么是阴犬？”徐大夫的孙子躲在门后探头看着，小声嘟囔，“是因为他的影子像一条狗么？”

哈怂衡量着银子，甩手给了李岩峰一个耳光，一摇二摆地走了。李岩峰被扇了个踉跄，药包飞出，草药洒了一地，围观的旁人们嘻嘻哈哈群情着――

李岩峰凑到锅前深深吸了几口，眼睛变得幽蓝，脖子和脸上长出乱蓬蓬红毛，耳朵重新发里钻出，骨骼“咯咯”作响，犬牙刺出唇外，嘴巴向前凸起，活脱脱一只庞大的人狼模样。

李岩峰低头哈腰：“爷，我是本分人，您谈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