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天豹图(7)
再说卢夫人留李荣春在厅吃酒，直到傍晚时候，卢夫人叮咛备轿服侍，道：“公子，尔乃豪杰之士，因为侠气而受此祸，现在得保性命，归家切莫使豪杰之性，就是花家若来寻尔肇事，尔总以忍为上策。回家期间老身带问令堂与大娘安好。”李荣春道：“多谢伯母，小侄何故报德。”只见轿已抬进内堂，卢夫人带李荣春进内与他男扮女妆，将李荣春衣服打作一承担放在轿内。李荣春拜别夫人上轿，将轿帘放下，卢夫人叮咛二名使女、二名家人道：“尔们随大爷回他府中，倘花家若问，只说我要往亲戚人家喝酒，不准多言，返来重重有赏。”家人领命，随轿而去。来到李府叫门，管门的问道：“是谁？”卢家的家人道：“是李大爷返来，快些开门。”管门的听了好不欢乐，赶紧开门。肩舆歇下，李荣春出了轿道：“尔们随我出去。”那管门的见了甚是惊奇，也不敢问，只道：“大爷返来了？”李荣春应了一声道：“是，赏他轿夫酒钱。”管门的道：“晓得。”
卢家这四名家人使女随李荣春进内。这些家人使女见大爷如此打扮返来，个个嘻嘻笑着，走进内堂道：“太太大娘，真恰好笑。”夫人与大娘正在忧愁不见李荣春返来，苦不成言，忽见这些家人笑嘻嘻的走来道。那李荣春见家人嘻嘻而笑遂道：“狗主子，有甚好笑？”忽叫声道：“母亲，孩儿返来了。”夫人昂首一看道：“我儿为何如此打扮？”李荣春就将前情一一禀知，夫人听了大怒，痛骂花子能：“狗男女、小贼种，连我孩儿也关键死，真是可爱之极。”又道：“我儿从今今后莫管闲事，免得招灾肇事。”淡氏大娘道：“官人现在不必与他计算，恶人自有恶人磨，且自在他，请官人内里改妆。”李荣春道：“贤妻说得有理。”遂进内房改妆。李夫人叮咛备办酒饭接待卢府的家人、使女，又道：“多感尔家夫人蜜斯如此厚情，何故克当，又劳尔们来往相烦，归去多多称谢夫人蜜斯，水酒一杯多有简慢。”这四人应道：“多谢夫人大娘厚赐，不必了，我们就此告别。”淡氏大娘道：“不必客气，诚恳些坐了。”世人道：“如此说多谢了。”告了座吃了一回，遂推却要归去。太太道：“卢家姐姐们劳动尔们，我有些薄礼不成意义，但愿笑纳。”世人道：“蒙赐酒食已感不尽，这个断不敢受。”李夫人道：“若还不收，敢是嫌薄？”世人道：“夫人如此说，丫头们大胆收了。”遂收了银子，伸谢夫人大娘告别归去。这且不言。
卢赛花将李荣春之事一一禀过夫人，夫人听了说道：“那花赛金一贯为人甚好，就是红花也老成，她将李荣春藏过来也是一时急了，没何如。我儿，尔不要怪她。只可爱花子能这狗男女，仗势欺人，无恶不作，欺负别人也罢了，如何连李大爷也关键别性命？真正可爱之极。我儿，尔不要活力。青莲，尔去请李大爷来，我出去见他。我儿，尔且在此坐坐。”随即换了衣服走出厅来。那青莲已引李荣春来到厅上。李荣春道：“无知小侄李荣春拜见伯母。”卢夫人道：“岂敢，公子少礼请坐。”李荣春告坐了，卢夫人道：“公子乃昂昂烈烈的美丈夫，老身与尊府附近，乃是邻居，久仰大名，不能得见，本日相见乃三生有幸。”李荣春道：“岂敢。”卢夫人道：“尔为施碧霞蜜斯之事几乎性命难保，若没有红花相救必遭毒手。可爱花子能万恶的奸贼如此作歹，不知将来如何报应呢。”李荣春道：“那贼作歹必定有报应，自古道善恶到头终有报，只差来早与来迟。只是要求伯母放小侄出去，戴德不尽，自当厚报。”夫人道：“却那里话来，本该就送尔归去，犹恐花子能恶念未消，有甚不测之事，反为不美。自古道若要人怕我，还须我怕人，且在我家暂住几日，粗茶淡饭，莫笑不恭，看有甚机遇再送公子归去。未知意下如何？”李荣春道：“多谢伯母厚情，小侄本该从命才是，怎奈家母在家不知如何悬望，小侄归心似箭，度日如年，难以久留。”卢夫人道：“既是公子为母挂记，老身也难以扳留，只是如何出去？如果黑夜出去，恐被花家见了说是在我家中出去的，固然不怕他何如了我，只是被他说不清楚的话，这便如何是好？”想了一回道：“有了，公子，尔若决要归去，必须如此如此可免其患。”李荣春道：“多谢伯母，小侄没世不忘。”卢夫人叮咛：“备酒厅堂，与李公子压惊，要等傍晚才好行事。”
沉香阁恶妇诡计
卷之三
李荣春正在熟睡，忽闻有人叫喊，开眼一看道：“哎哟！不好了。”赶紧爬起家滚下床来，自发无颜，赶紧作揖道：“蜜斯，难人李荣春作揖。”那卢赛花闻声“难人李荣春”五字，口内不言，心中想道：“久闻的有个李荣春，乃是官家以后，济困扶危，多积德事。扬州一府尽闻其名，因安在我房中睡着？又何故自称难人？待我问个明白再作事理。”便道：“我且问尔，尔家住在那里，为何自称难人？”青莲道：“说得明白便饶尔，若说不明不白，我蜜斯性子不好，说与夫人晓得，送尔到官究治。”李荣春道：“蜜斯听禀：小生家住在四牌坊达子巷，祖居在此扬州，祖公世代居官，固然薄薄家财也不为富，半文半武也曾中过文解元。”青莲道：“如此说是小孟尝君李大爷了，为安在此睡着？”李荣春道：“因为施蜜斯而起。”即将“见及施蜜斯卖身，不忍见她流浪将银助她，被花子能见了抢去。我到他家取讨，反被他拿住用火要烧死我，亏了红花救我，暂寄在此，望蜜斯恕我之罪。”卢赛花道：“可爱红花这贱人，尔要救人与我何干，却将男人来藏在我房中？倘被花子能晓得，此祸非小。赛金姐姐也太粗心，枉她读书知礼，放纵她本身的丫头也罢，如何藏到我房中来？往前一贯的知心今后永永断绝了。”青莲道：“蜜斯，这都是花子能不好，不干李大爷之事，就是花蜜斯与红花也是一时出于无法藏过来的。何况李大爷是个豪杰，常日是个济困扶危的大丈夫，本日蜜斯也要做个豪杰，救了李大爷才好。”卢赛花道：“此事叫我如何是好？也罢，我将此事禀过母亲，随母亲主张便了。”李荣春道：“蜜斯，这个使不得，倘或夫人活力如何是好？还望蜜斯全面。”青莲道：“大爷不必惊骇，我家夫人甚是慈悲，毫不怒尔，并且甚爱花家蜜斯，断不害尔。”说完，随蜜斯下楼来到夫人房内。
秦氏道：“待我想想看。”想了一回道：“有了，现在只叫秋菊去如此如此，再如此这般，这般又这般，少爷尔道可好么？”花子能道：“公然猎奇策，若能究出真情实事，我去请一班上好伶人，备一桌满汉酒菜请少奶奶尔吃酒看戏。”
诗曰：
§§§第九回万香楼花虹三上
自古种情在我辈，尊前莫怪泪沾衣。
话说卢赛花同使女青莲走上楼来，青莲将钥匙开了锁，推开楼门同赛花进入房内。忽听得鼻息之声，四周一看，忽见蜜斯床上睡着一个男人，大声叫道：“不好了，蜜斯尔看床上睡着一个男人！”卢赛花见了又惊又怒，道：“好生奇特，这男人那里来的，为何睡在我床中？”那卢赛花在安府受了气返来，此时见个男人睡在床中，岂不气上加气，气得满面通红，将壁上挂的剑拔了起来要杀下去。青莲道：“蜜斯，使不得的。”将剑夺下道：“待我唤醒他来，问个明白再作事理。”遂大声叫道：“尔这小我是多么样人，如何在此睡？还不快起来讲个明白。”
花赛金带红花来走到西楼见卢蜜斯说道：“贤妹为何就回转来了？恕我来迟，不知驱逐。”卢赛花全然不动，亦不开口。花赛金道：“我与尔从小至今并无口舌，本日为何如此模样？”赛花蜜斯两目堕泪道：“我想昔日与尔友情多么相爱，谁知尔本日如此待我！”花赛金道：“贤妹啊，我知罪了，现在是特来与尔赔罪。”红花道：“蜜斯，丫头跪在此，任蜜斯惩罚。”卢赛花道：“我也没得说，只恨寡母孤女被人欺负，有玷毕生名节。前事都不必说，今后断绝来往罢了。”赛金道：“贤妹，千不是万不是老是我不是，看在多年友情恕了我罢。”卢赛花道：“若还不是看在前日友情，李荣春焉能出去？尔们安能无事？快快而去，不必多言。”红花跪在地下将头乱磕道：“蜜斯啊，丫头万死何辞，只求两位蜜斯和好如初，我就万死无怨。”青莲也劝道：“蜜斯不必如此，花蜜斯亦是一时出于无法，彼既知罪也就罢了。”哪知卢赛花执意不听，叫声：“青莲，随我下去。”花赛金见了亦起火道：“尔既如此不情，要绝便绝，有甚相干？红花，随我归去。”红花抽泣要求道：“蜜斯且慢去，再与卢蜜斯和好了我才放心。”花赛金道：“无妨，有我在此，随我归去。”青莲道：“红花姐，尔放心归去，我蜜斯性子本是如此，等她性子气过了天然就好。”红花道：“望姐姐与我解劝。”青莲道：“晓得，尔且先去，我自劝她。”红花无何如，捧了饭盘随花赛金回房来道：“蜜斯，早知如此，不寄她西楼也好。”花赛金道：“我只说多年姊妹是无妨的，谁知她如此无情，恰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民气，取杯茶来我吃。”红花去取茶来与蜜斯吃了，心中忧愁自不必说。那卢赛花心中所怪花赛金者，不过说我的房中岂肯许尔将男人藏匿在内，幸亏是李荣春，倘如果个游方僧道尔也藏过来，当时如何是好？为此原因而活力，是以怪了花赛金主婢，这且不言。
§§§第八回卢赛花伤情成怨
再说花子能搜不出李荣春，又受了两场败兴，老是不肯，想道：“为了施碧霞一个，起受了李荣春打上门之辱，却又烧他不死被他走了，走了不打紧，恐他要来报此仇，如何是好？”又道：“斩草不除根，抽芽还是发，需求除的，只是要晓他的下落才好。若要明白此中事情，必须问红花，莫非这丫头看中了李荣春么？如有此事，妹子难保贞节了，如何能得红花来问个明白才好。”想了一想道：“有了，去与我的少奶奶计议便了。”不知此去如何，且听下回分化。
只见秦氏露体，不穿衣服也不穿裙，只穿一条大红裤。花子能道：“少奶奶好白身材。”秦氏见花子能走到，忙立起家道：“少爷来了，请坐。”花子能道：“少奶奶同坐了。”秦氏道：“少爷到此必有闲事，请道其详。”花子能叹口气道：“少奶奶不要提及，为了施碧霞这小贱人，被李荣春打上门来辱了一场，幸得曹西席拿住了要烧死他，谁知又被他走了，到弄得我一肚气。若要说出去了，他家的人又在内里寻访，若说未出去，家中已经搜遍，又不见影响。我想决是红花藏过的，必须将红花究出真情我才放心，也免得放虎归山终受其害。”秦氏道：“若说要拷究红花，真正轻易之极，待我打发丫头去叫了她来，打她个半死，不怕她不招出李荣春来。”花子能笑道：“少奶奶真朴重心人无曲折肚肠，尔不想，红花是赛金的心肠，她两个如同姊妹一样时候不离，焉能叫得她来？尔去叫她，就是她不敢不来，倘若赛金不放心与她同来，岂不徒然？”秦氏道：“如此便如何能得她来才好？”花子能道：“我亦想无奇策骗她出来，故来与尔计议，看尔有甚奇策骗得她来。我想少奶奶尔乃镇殿将军之妹，岂无奇策骗得红花出来？”秦氏道：“少爷又来讽刺了，少爷尔乃是辅弼的公子，莫非亦想不出个计来？”花子能道：“我又蠢又呆，怎及得少奶奶尔又聪明又聪明，必定想得出奇策，使赛金不知骗得红花来才好。”
影横月处愁空绝，子满枝时势已非。
李荣春女扮回家
且说红花拿了午餐过来要与李荣春吃，忽见卢蜜斯已在房中。那卢赛花见夫人留李荣春吃酒，遂同青莲归楼，忽见红花拿饭过来，一时大怒，道：“好啊，尔做的功德！”红花惊得浑身盗汗直流，将盘放下，双膝跪下道：“蜜斯不必起火，老是丫头该死，望蜜斯开恩饶了丫头。”卢赛花道：“尔这贱人好大胆，岂不知内室严似禁地，敢将男人藏在我房内，尔主婢通同前来欺我，尔这贱人尚敢说甚的？”红花要求道：“蜜斯不必动气，念我蜜斯与蜜斯结拜面上，饶了丫头罢。”卢赛花道：“尔这贱人，既知我与尔蜜斯结拜姊妹赛过同胞，就不该如此欺我，幸亏李大爷是驰名声的君子，如若不然，我立即就叫唤起来，看尔们有何脸孔做人？”红花道：“多谢蜜斯格外开恩，丫头感激不尽。”卢赛花道：“我与尔蜜斯名虽说结拜，实胜同胞，谁知她看我太轻了，不是我无情，这是她无义，今后多年的来往一旦休了。”红花道：“蜜斯错怪了，此事乃丫头该死，不干蜜斯之事，望蜜斯念红花向前并无不对，此事乃父母受过李府大恩，未能图报，故此救了李大爷此难，也因知恩报本，不得已做了此事，望蜜斯丢开此事罢。”卢赛花道：“胡说！不对是大家有的，此是甚么事，如何做得？我又非小孩童，将男人藏在我房内，若不看昔日之情，李荣春怎得出去？”红花道：“丫头戴德不尽，待丫头去请我蜜斯来赔罪便了。”遂吃紧走返来跪在蜜斯面前道：“卢蜜斯已返来了，将我骂不断口，我苦苦要求，怎奈她执见如山，任求不转，连蜜斯也怪起来。”赛金道：“痴丫头，如此怯懦就不该做这大事了，随我来。”
正喜迪帘来索笑，已悲临水送将归。
篱笆数掩傍鱼矶，初剪梅花掠地飞。
再说卢赛花同夫人到安府拜寿，那日安老爷佳耦一夙起来与世人拜过了寿，内里有个史翰林的蜜斯，为人生性傲倚，她是富朱紫家的蜜斯，将卢赛花看不在眼底，乃至谈说言语当中好生嘲笑。那卢赛花焉能受得这气，与她斗了一场气，卢老夫人道：“本日母舅生日，必要大师和蔼欢乐，为何斗起口舌来？”卢赛花道：“我却受不得这闲气，母亲，归去罢。”安老爷佳耦与世人都来相劝，卢赛花执意不从，顿时与母亲上轿回府。夫人归到府中，出了轿走进房中，蜜斯伴夫人坐了一回也进本身楼中。不知如何，且听下回分化。
再说来贵、三元这两个书童在内里访了一日也不见一些影响，气闷在心。三元道：“来贵兄弟，我想大爷亲身与我说要到花家去，为何花家总说不在？必定是他留住，内里定有原因。我们现在归去吃了饭，打到花家与他讨人。”来贵道：“不错，说得有理。”遂一向走回家打门道：“快些开门，我们吃了饭要去花家讨大爷。”管门的开了门道：“大爷已返来了，尔们不必大惊小怪。”三元道：“如何说，大爷返来了么？”赶紧走进，叫道：“大爷在那里，为何本日才返来？”李荣春道：“我在此。”三元道：“大爷昨日在那里？小人无处不寻到。”李荣春将前事略略说了一遍，三元听了心头火发，痛骂：“花子能，尔这狗王八，尔敢害我大爷么？我需求将尔这万恶的贼囚碎尸万段方消我恨。”又说：“大爷不必忧愁，小人们与大爷报仇便了。”李荣春道：“胡说，谁要尔多事，还不退出。”三元敢怒而不敢言，退了出来。这且按下。
话说花子能搜不出李荣春胸中气恨，因想：“花荣的话不错，必是红花藏了。只是两次搜不出，不知何故，需求问红花个明白。只是红花奉侍妹子常在楼上，如何得她来拷问明白才得放心，也好预备。”因思：“不得红花来问，只得要去与秦氏计议，看有甚奇策骗得红花来拷问。”想定主张随即走到沉香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