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双凤奇缘(17)
拜皇后万箭攒心诗曰：
昭君说到悲伤之处，抓住龙袍，放声大哭。汉王一见，也是龙泪频倾，心内暗想：“三宫六院的妃子，总不及昭君的绝世姿容，叫孤怎生割舍？且住，番人不得昭君，不肯退兵，并且妖术非常短长，倘再哄诱，番人一时突破关门，杀到都城，孤的江山就有些不妙了！况李广本上劝孤以江山为重，不成宠嬖私交而弃祖宗万年基业，老将句句金石良言，孤岂不知？只是见了美人，一时心有不能割舍，叫孤怎生说得出口？罢罢！到现在，事在危急，也说得了。”便叫声：“美人，休要哀痛，孤有个分身之计，美人休怪，说与你听。”昭君含悲便问：“陛下，计将安出？”汉霸道：“番人犯边，非因别事，只要放出美人，便可退兵，美人临时应允和番，暂住雁门等待几日，孤这里吃紧调取天下百万雄兵，千员虎将，待孤御驾亲征，不分星夜，赶到北方来救美人，不知美人意下如何？老是大师商讨，可行则行，可止则止，美人不要活力。”
多言人怪少言痴，善不能言恶就欺。
钦命征南大元帅娄致书于大汉天子驾前：窃闻立国之君，全以朴拙为主，从未有狡计百出，以诈待人者也。今瞒天之计已破，权宜之心不端，只可蒙混于朝夕，不免闪现于目前。仰知我主日夜思惟昭君，一日昭君不到我国，一日不肯罢兵者也。今又带兵二十万，战将百员，候于雁门关，如果知机，快将真昭君献出，我国马上罢兵，永为和好；若再抵拒，大兵到日，得人得地，玉石俱焚。特具战书，附表投上，或和或战，立候一决，我国列兵以待。
昭君又要请正宫林后拜别，汉王传旨到正宫，召林后在殿后宫门内与昭君告别。昭君一见林后，哭倒在地，林后吃紧扶起，叫声：“贤妹，少要哀痛，这是命里所招。想当初刻苦冷宫，方脱灾害，封为西宫，才得姊妹相亲，谁知未满一载，又被奸贼献图北地，引发兵器，殛毙忠良，又害贤妹和番，去吃千辛万苦。为国忠良，皇天天然保佑，但你我姊妹本日别离，不知会晤何时？”说罢，扯住昭君，放声大哭。昭君泪珠纷繁，叫声：“仇人，前在冷宫，多蒙援救，在宫又承宠遇，死当结草，报不尽娘娘的大恩。奴今为国和番，只算忍耻偷生，今与娘娘一别，要得会晤，除非梦里相寻。”说罢，一阵伤悲，好似万箭钻心，愁肠莫能诉泣。林后不住地饮泣吞声，国丈佳耦心如刀割，汉王哭倒龙床之上。昭君含悲又叫声：“爹娘呀！mm扶养成人，长大择个平人婚配为婚，不要迷恋繁华，一入皇宫，又要担忧了。似本日女儿与爹娘活活分离，比方未养孩儿罢！爹娘必要保重。”又叫声：“彼苍呀！但愿国度早出豪杰良将，杀得番将无路可投，奴方想有转头之日，再见皇爷、国母、爹爹、母亲，骨肉聚会。如果天不遂人愿，怕只怕千个昭君，也活不成了。”说罢，又拜汉王、国母道：“奴的双亲，总要看顾。”汉王叫声：“妃子放心，你的父母，自当恩养，身后送老归山，俱在孤王。妃子尽管在雁门等待，孤王必然点兵，不分日夜前来援救，若一旦不测，身故也要带兵到番，切齿报仇，定将美人骸骨取回中原，孤方甘心。”昭君道：“但愿陛下不忘此仇。”又道：“陛下，奴今往北和番，有一件事，乞我主准奏。”汉王问是何事。未知昭君说出甚么事来，且听下回分化。
富怕妒忌穷怕笑，总知利口不适宜。
汉王看罢战书，只吓得浑身汗淋，暗想：“朝中又无能将，李广又难破敌，张元伯瞒天之计已成画饼，番人多次发兵，搅乱中国，便叫如何好！”再看两旁文武，并无一个出班献计，汉王在殿上坐得败兴，散了朝中文武，退入西宫。有昭君接驾，到了宫中坐定，一见汉王眉头不展，面带忧容，便问道：“陛下每日回宫，另有笑容，因何本日这等烦恼。”汉王见问，连叹了几口气，叫声：“贤妃，孤不见你，倒也罢了，只见了你，如刀刺心。”昭君传闻，吃了一惊，急问：“陛下，倒是为何？”汉霸道：“美人不知外边之事：只因放走了毛延寿，把你人图进与番王，番王多次发兵，来讨妃子，叫孤怎生割舍？故点了几次人马，到雁门关去退番兵。哪知番兵非常短长，李陵中他狡计，致被捉去，百花女遭箭丧身，李虎被困阵亡，又差苏武和番，一去并无音信。只剩了老将李广，把住雁门，又被番人用妖法破了雁门，李广逃脱，到京待罪。番兵杀进关来，一起势如破竹，伤了很多兵马，折了多少赋税，反将帝京团团围住。幸有张元伯献一瞒天之计，在宫当选一宫女，充着美人前去，倒也退了番兵。谁知奸人毛贼在彼，看出马脚，今又带了人图为证，统领大队人马，在雁门等待，一口一声定要真昭君，方肯罢兵。现在已将战书打入天朝，立候信息。美人呀！怕只怕南北江山，东西地盘，不久要属番人了，怎叫寡民气内不焦？番人多次发兵，皆因美人起见，你我一对好鸳鸯，难保不活分离了！”
§§§第四十五回保江山苦舍昭君
闻声振耳惊天炮，袅袅青烟透九霄。
话说汉王那日正坐早朝，两班文武朝参已毕，忽见黄门官启奏道：“今有镇守雁门关大元帅李广，差官打本进京，恭呈御览。”说罢，把本呈上。有内侍接过，在龙案上展开。汉王未曾看本，心上生疑道：“李广又有甚么本到来，莫非张元伯的瞒天之计，动静已露，又有番人攻关么？且将李广奏本一看，便见分晓。”想罢，定下龙睛，重新细细一看，只见上写：
一阵貔貅涌似潮，人强马壮战旗飘。
说罢，带兵回营，上马进帐，便把李广的话一一禀知元帅，元帅便叨教番僧，番僧道：“李广所说之话，深合为将之道，很可依得，只消元帅打一纸战书进关，叫李广一并进与他主子，使汉王一看，如果知机，献出真昭君，不动兵戈，也就罢了，若再支吾，当时也难怪我国破关斩将了。元帅尽管放心，谅真昭君也不怕飞上天去，包在贫僧身上。”元帅点头称善，取过文房四宝，写了一封战书，交与哈虎。哈虎领令上马，一马冲到关前，高叫：“李广听着，今奉元帅之令，准尔所请，且不攻关，现有战书一纸，叫尔带进京都，呈与尔主，速速献出真昭君，犹不失两家和好。”说罢，把战书搭在箭上，扯满雕弓，叫声：“李广看箭！”射上城头。李广眼快接住，见哈虎在顿时把手一拱，叫声：“再见罢！”带兵回营去了。李元帅下城回了帅府，吃紧写书，并一纸战书，飞星差官进京，呈与汉王。未知汉王能够献出真昭君否，且听下回分化。
昭君听了汉王一番言语，只吓得千刀剐腹，万箭穿心，由不得一阵哀痛，腮边乱流珠泪，只叫一声：“奴好命苦也！陛下呀，前朝后代，并不闻一朝人主，白白将老婆送与外邦，这是他要一个，就送一个，若要两个，就送一双么？陛下太忍心了，不幸奴与陛下梦里相思，未满一年，到本日就要丢弃奴家了。”
世事只从忙里老，人生何日心才休。
钦命镇守雁门关大元帅，臣李广诚惶诚恐谨禀：向来古之立国，保民为先，地盘次之，百姓不伤，地盘不践，则底子永坚，江山永固矣！若云内作色荒，外作兵荒，有一于此，未或不亡。今我主立一心之爱，不舍昭君，以假为真，构造已露，番兵又至，以图为证，指名要人，关如危卵。臣用缓兵之计止住番人，恭呈告急本章，但不知我主以江山为重乎？昭君重乎？重昭君而舍江山，臣惟决一死战，以报我主；重江山而舍昭君，割私爱以定承平，去处望乞圣裁，臣冒死直陈，待命斧钺。并附呈番人战书一纸，恭呈御览，候旨决计。
和番邦哭别天子诗曰：
汉王正在与昭君叙别离之苦，又见内侍报导：“启万岁，本日兵部连续接了雁门告急三报，非常紧急，请旨决计，众文武俱请圣上临朝，切不成宠嬖私交，舍却江山。”汉王传闻，只是跌足大哭道：“如何好！”又想一会：“罢罢！也说不得了！”叮咛内侍：“传旨与兵部晓得，速速行火牌，飞递雁门关，谕知守将李广，叫番将退兵三十里外等待，准于仲春二十七日午刻启程，送娘娘出塞和番，并召李广与番使来京商讨。”一声旨下，内侍承诺而去。
汉王看毕李广表章，已知动静已露，吓得魂不在身。又见番人下了战书到来，更加心惊肉战，因而颤抖抖地把番人战书翻开一看，只见上写道：
且言李元帅虽蒙圣恩，复守此关，添兵扼守，刻刻忧愁：“张元伯瞒天之计，只可哄诱一时，怕只怕毛贼在彼，是认得昭君的，倘看出马脚，番王一定甘心，又要动起一番大兵戈呢！且住，如果豪杰大将，某虽年老，还能够力敌万夫，只是妖法非常短长，这便怎处？哎！老是国运将衰，妖气扰动，不很利于国度呢！”正在感喟，忽听关外冲天九声大炮，不觉大吃一惊。早见守城军士吃紧前来报导：“启元帅，不好了，番人又领了大队人马，离关不远了，请令决计。”李元帅本是惊弓之鸟，一闻此信，只吓得面如土色，即传令大小将官，谨慎紧守关门，以防番人攻打。本身项盔贯甲，上了马，手执钢枪，带领众将等来到城头，远远向城下一望，见那些番兵如同蝼蚁普通，涌涌而来，好不短长，怎见得，有诗为证。诗曰：
话说汉王见昭君要拔剑自刎，只吓得魂飞天外，吃紧向前夺过宝剑，掷于地下，抱住昭君，叫声：“美人，你若要完整名节，他杀倒也罢了，倘若番人到来，要索美人，岂不难为了孤王？孤的江山端赖于你，你若要寻短见，连孤性命也活不成了。”说罢，纷繁龙泪下贱，昭君倒在汉王怀内，哭啼啼叫声：“陛下呀，你竟是个负心汉，坐什九五，枉管万民！你为万里江山，不调兵遣将去退番人，倒把奴做个烟粉奴进献外邦；你不念枕上恩典，倒也罢了，只怕邻邦晓得，羞也要羞死陛下了。既是陛下为了江山，肯舍奴家，奴也忍耻偷生，向北而行，妾在雁门等待陛下，陛下如果忍心，奴死地府也不瞑目。奴虽一时救了陛下之急，断不失身别人，如果改口，毛孔出血，永坠寒冰。”说罢，又是一阵悲伤，晕倒汉王怀内，吓得汉王连叫：“美人醒来。”过了一会，方才复苏，看看汉王，并不放声。汉王含悲叫声：“美人，非怪孤王忍心舍你，只恨毛贼，调拨番王，定要美人，孤被非常逼迫，硬着心肠舍你，撇得寡人好不孤凄也！”
哭西宫昭君换服诗曰：
§§§第四十七回收御弟文龙赐姓
姮娥妒煞昭君怨，不恨奸臣只恨侬。
汉王又叫声：“美人，少要哀痛，你须谅解孤的苦处，出于无法。”说罢，泪如雨下。昭君道：“陛下呀，妾今和番，不比当年延寿到越州召奴为妃，名是香的；今虽为国度着力，名是臭的，徒使天下人嘲笑。”说罢，放声大哭。汉王叫声：“妃子，事已如此，且请畅怀。”叮咛摆宴，代娘娘饯行。内侍领旨摆宴，汉王与昭君照席坐定，这杯分离酒，那里吃得下去？昭君道：“奴今在路，千山万水，受尽辛苦；陛下是三宫六院，心畅表情。奴比如一堆粪土，弃之不吝了。”汉霸道：“美人说那里话来！多仗你这一根擎天玉柱，救孤万里江山，就是我朝历代祖宗，也感激不尽矣！”昭君道：“妾今和番后，不知陛下可想妾么？”汉霸道：“美人为孤着力，孤焉敢忘恩，怎不把美人刻刻在心？只是今晚与美人吃杯分离酒，不知何年何月何日何时，才得面晤呢！”
昂首吴越与秦楚，又见梁唐晋汉周。
月缺云浮不见踪，因何此夜减花容。
国丈佳耦传闻，苦在心头，免不得万分悲伤。昭君见了父母，倒身下拜，俯伏地下，非常哀思，昏死在地。国丈佳耦离坐，吃紧扶起昭君，连叫：“娘娘复苏。”过了一会，方醒过来，含着眼泪叫声：“爹爹、母亲空养女儿一场，孤负两大人哺育之恩，现在事光临头，不由自主了。”国丈道：“娘娘前去和番，乃是赤忱报国，万死难辞，若老臣能够替得娘娘，死也甘心。”昭君道：“女儿被奸臣所害，若生一个兄弟，学成技艺，也可代国度报仇，无法是个妹子！爹娘难为扶养，从今不要记念女孩了。”说罢，嫡亲三口捧首大哭。汉王也是泪流不止。昭君又叫声：“陛下，不幸薄命的二老，望陛下好都雅待。”汉霸道：“这个天然，不消美人叮咛。”
李元帅看毕，马上下了城头，回到帅府，与众将商讨道：“你看番人，这般兵涌将猛，若与对敌，只怕寡不敌众；如果死守，又怕他使起妖术，来破此关，诸位将军，可出一奇计，保守关门。”众将来及答复，又见军士报导：“启元帅，今有番人差了前锋抵关讨战，口称汉主欺人，将假昭君蒙混他主，甚是无礼，今复统大兵到此，来取真昭君，快快献出，马上退兵，如再迟延，必然杀尽关中，鸡犬不留，请令决计。”元帅闻报，吃惊不小：“若差将会阵，也是劳而无功。且住，待本帅亲上城头，与番将答话，不如用缓兵之计，打本进京，请旨决计便了。”主张已定，又上马端兵，带领众将等来到北城，向上面高叫一声：“番人太不满足！尔等破关围城，斩将侵地，全无君臣之礼，我王仁慈，格外宽恩，并不加罪尔等，又把昭君犒赏尔国，也算心对劲足了，如何本日又提兵到此放肆，莫非鄙视中国绝无能人么？”哈虎大喝一声道：“李广，你只知责人，不知责己，我狼主以诚恳待人，不施奸滑，尔主反一派狡计多端，舍不得真昭君献出，只将假昭君哄诱我等退兵。现在构造已破，谁是谁非，自有公论，反说我等多次犯边么？”李元帅道：“昭君真假，本帅并不知情，若昭君果是假的，屈在我主，也不必决斗会阵，伤害生灵，待本帅吃紧打本进京，奏知我主，自当奉复，不卜将军意下如何？”哈虎见李广言之有理，便道：“将军所论，该当服从，奈本先行不能做主，且少待，容禀知我国元帅，请令决计。”
昭君传闻，只是苦在心头，与汉王说了一夜，不觉已是五更，汉王别了昭君，临朝堆积两班文武。朝参已毕，即下旨：“令王昭君出塞和番。”文武传闻，俱皆感喟。旨到西宫，召到昭君，不搽脂粉，也不精装，一起哭啼啼出了宫门，到得殿上，拜见汉霸道：“妾今往北和番，乞恩与父母一别。”汉王准奏。旨下召到一双皇亲，上殿拜王二十四拜，口呼万岁，汉王连叫平身，一旁赐坐。国丈佳耦谢坐，坐定问道：“我主召臣，有何见谕？”汉王便把延寿将人图献与番邦，挑动兵戈，累得孤损兵折将，无可何如，众臣保本，宁舍美人，要保江山，本日命你女儿前去和番，与父母当殿告别的话说了一遍。
§§§第四十六回辞父母非常难舍
汉王这一席话，虽说得婉婉款款，哪知昭君是个聪明女子，非常工致，一闻汉王有舍她之言，哭哭啼啼叫声：“陛下，你本日把此话哄奴去和番，清楚是线断鹞子，昔日恩典多丢在东洋大海去了。常言：节女不配二夫。奴和陛下既结鸳鸯，焉肯留此臭名，又伴别人？罢！罢！奴晓得陛下既忍舍奴，还去统甚么兵，点甚么将？倒不如奴寻一个他杀，全奴名节，羞煞北番君臣，一贯白费奸心。”说罢，急站起家要扯壁上龙泉自刎，只吓得汉王向前一把抱住。未知能够救得昭君否，且听下回分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