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借刀
这回听着崇高妃言辞驯良,又有犒赏,公然就应了金英的说话,完整放了心,屈膝谢赏:“奴婢谢娘娘赏。”她这一放心,粉面上不由忧色微露,眼波盈盈,委宛娇媚,崇高妃瞧朱德音是个喜怒皆形于色的,倒是更对劲了些。
崇高妃口中的嫂子,是她娘家的嫂子徐氏,论起面孔来不过平常,只因生了一双笑眼,瞧着非常可亲。徐氏嫁入高家时,崇高妃之兄高鸿不过是个校尉,靠着崇高妃,身无寸功,倒也一步步升迁上来,现在已然是归德将军了,徐氏也得了三品诰命,是以非常阿谀崇高妃。今儿原是独养儿子高凌云十八岁了,已说定了户部尚书魏斌的嫡次女,下个月就要结婚的,来讨贵妃的示下,闻谈笑道:“论理这话也轮不着我们臣妇说,殿下也是性急了些,服侍圣上的,那里能只瞧面貌好歹,脾气才是顶要紧的。只是这世上象娘娘如许又仙颜又贤德的又有几个呢?”
李皇后同崇高妃恰是两路人,在李皇后,她出身勋贵世家,打小儿娇惯,长成后又做了太子妃,皇后,养移体居移气的,那只眼睛能瞧上朱德音如许眼皮子浅,性子轻浮的,全没个气象体统,便是一时得宠也不能悠长。
要说崇高妃也是个果断的,立时就拿着了主张,拉了朱德音的手说:“好孩子,圣上来了。你不必惊骇,圣上问你甚么,你尽管诚恳答话便了,指不定本日就是你的福缘。”说了,携着朱德音迎至殿前。
到了晚膳时,朱德音依着陆女官的提点,在乾元帝同个崇高妃用膳时在一旁奉侍,终以换衣入侍,成了头一个承宠的采女。次日,乾元帝封朱德音为七品御女,动静传至掖庭,周蘅传闻,将手上的帕子都撕做了两半。
周蘅见玉娘不肯接她的话,朱德音又到处夹枪带棒,便是再有气度,到底也是十六七岁的女郎,脸上就挂不住,哼了声道:“倒是我多虑了。”。
朱德音叫崇高妃宣了来,她原是满心忐忑。还是金英奉告她,如果皇后对她青睐,指不定贵妃就要难堪一二,现在皇后不喜她,贵妃定会拉拢,尽管放心大胆地去,再无碍的。
崇高妃撇见乾元帝神采,知他对朱德音非常中意,一面儿心中微微酸涩,又有些对劲,酸涩乾元帝一眼就瞧上了朱德音,又对劲本身瞧中的人压过了李皇后选的人,就笑道:“陛下好眼力,这是新进宫的采女朱氏,来给妾问安的。但是端的好孩子,妾一见就喜好,陛下瞧瞧如何。”说话间,乾元帝在上头坐了,崇高妃斜签着身子坐在一侧,堆了一脸的笑,向朱德音招手。
动静传来时崇高妃正依着美人榻,同个坐鄙人首的妇人说话,连着崇高妃本身也没想到以李媛皇后之尊,要找个同宠妃类似的新人来同宠妃打擂台,在气势上就先输了一阵。以是笑道:“我听着,这回的采女里头有个姓朱的,倒是好色彩。昨儿皇后第一个问的就是她,只不知那句话说得不大合适,皇后就不喜好,以是才选了那凌采女。”说到这句时,崇高妃掩袖一笑。她也是二十六七岁的人了,这一笑还是是千娇百媚,比之年青女孩子,更多些风情,“嫂子你瞧,到底是护国公家的蜜斯,掌着六宫的皇后,如许胆小。只见了一面,还不晓得脾气好歹,就敢留在身边,她倒不怕赶上个心大的。”
朱德音见周蘅住了口,她倒是不依不饶起来,过来拢着玉娘的肩道:“你脚即伤了,还如许站着,可不是叫人忧心吗?我扶你归去坐着。你老诚恳实歇着,要甚么尽管同我说,我们住一个屋子也算是缘分哩。说不得我多照顾你些,你早些好了,就是我的便宜了,也免得叫人觉得我藏奸。”一行扶着玉娘走回牀铺,一行把周蘅斜了眼。
崇高妃倒是出身寒微,能有本日,端赖着谨慎运营得来的,倒是觉着,越是如许轻浮的性子,更好拿捏些。若真是个有气度城府的才子,今后有了宠嬖,只怕就拿不住了。摆布她不过是借着朱德音同李皇后的凌蕙打对台罢了,胜当然好,便是败了,也无关大局。
乾元帝传闻又把朱德音瞧了几眼,这时朱德音已站了起来,身形丰盈,高挑婀娜,乾元帝脸上笑容便深了些:“妃子这么一说,朕若不赏,倒是真吝啬了。你贵妃娘娘即喜好你,今后你就跟着你们娘娘住罢。”
本来未央宫中向来没有奥妙可言,且李皇后虽不得乾元帝宠嬖,到底还是六宫之主,她要留个采女在身边,也不会遮讳饰掩,以是凌蕙去了回昭阳殿谢恩,就得了李皇后青睐,留在了身边服侍的事,不一会就传遍了六宫,昭阳殿那边也得了动静。
朱德音听着崇高妃召见,脸上先是忧色充盈,而后就皱了眉道:“娘娘宣了几位采女?”金英上前几步,微躬着身子道:“就宣了采女一名。可不就是丧事。”他成心攀住朱德音的,好求来日繁华的,看朱德音略有游移,走上了几步,低低说了几句话。朱德音传闻,脸上顿时有了光辉,抿着唇儿一笑道:“如果如你所言,我必不忘你的功绩。”对了菱镜理了回妆容,脚下仓促走了出去。
崇高妃瞧着徐氏走了,这才同陆女官说:“我们的皇后殿下送了我如许一份大礼,我哪有不接着的理。你也把那朱采女领来我瞧瞧,到底是不是个美人呢。”朱采女叫皇后撩在了一边,她如果个有志向的,天然不平。在这个当口儿本身伸个手搭上一把,不怕朱采女不附上来。便是朱采女不敢获咎皇后,与那凌蕙打个对台是应有之义。
朱德音跟在崇高妃身后跪接时,一眼瞥见乾元帝描述俊美,已然心如鹿撞,只是乾元帝没开口,她也不敢出声。这时见崇高妃招手叫她,忙移步过来口称:“奴婢朱氏见过圣上,圣上万安。”又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
乾元帝笑道:“抬开端来,朕瞧瞧你们娘娘说得对不对。”朱德音心头狂跳,强自平静地抬开端来,乾元帝在她脸上扫了几眼,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起来罢。”却向崇高妃笑道:“也还罢了。”崇高妃跟着乾元帝这些年,将他的性子摸熟了七八分,听着这话,便晓得这个朱德音算是入了乾元帝的眼,心中不免酸涩,脸上还是尽是笑容:“人家磕了那很多头,陛下只说句还罢了,连犒赏也没有,可真是吝啬。”
崇高妃笑着摆了摆手,同徐氏道:“你且归去,到云儿结婚那日,我自有好东西给他,管保云儿结婚娶得风风景光的。”徐氏便晓得崇高妃是有事,躬身承诺,又阿谀了几句,也就跪安辞职。
崇高妃虽不掌宫务,何如得宠,椒房殿里伸不进手,可也不愁没宫娥寺人来阿谀她。且李皇后将凌蕙留下,是因为凌蕙同崇高妃有些类似的原因,椒房殿压根就没筹算瞒着,以是崇高妃这里立时就收到了动静。
崇高妃问完朱德音话,正要打发她归去,俄然听得外头一声声的“圣上驾到”越传越进,半晌就到了殿门前。
当年的敬贤皇后以端丽秀美著称,乾元帝端倪像敬贤皇后多些,生得神清骨秀,身形超脱,去处间萧萧肃肃,倒是很有些君子风采,全不像积威甚重的人君,见着爱妃高氏在昭阳殿前跪接,亲手搀扶起来,满脸堆欢:“妃子平身。”偶然间往崇高妃身后扫了眼,却见崇高妃身后跪了个采女,垂着粉颈,桃花脸上两抹红云,仿佛是个才子,一面携着崇高妃走进昭阳殿,一面笑道:“妃子宫中如何来了新人?”
崇高妃想着朱采女顶顶好是个美人,才好举荐给乾元帝,真见着了朱德音本人,见她洁白壮美,就合了情意,招手叫朱德音走到近前,拉了手高低细心打量了回,向一旁的陆女官道:“将前回圣上赏我的砗磲蜜蜡十八子手持拿来。”陈女官承诺一声,回身进了内殿,半晌以后出来,手上公然捧了一串由银丝砗磲黄蜜蜡相间串成的手持,崇高妃在陆女官手上接过,亲手替朱德音戴在腕上,微浅笑道:“戴着玩罢。”
她如许一阿谀,一旁的陆女官忙接口笑道:“高夫人说得是呢,我们娘娘的德行,连圣上都夸的。”崇高妃却笑道:“如许的话,你们也拿来哄我,倒象我是个只爱听阿谀话的,好没意义。”徐氏同陆女官都赔笑:“娘娘真真滑稽,说得我们竟是无地自容。”
朱德音见周蘅走了,也对劲起来,扶着玉娘坐回牀上,正要旧事重提,就见阿谁小黄门金英急仓促走了过来,脸上挂满了笑,进得门来,一眼也不瞧玉娘,只向朱德音说:“恭喜朱采女,道贺朱采女。贵妃娘娘宣您去呢。贵妃娘娘最是刻薄肯提携人的,采女这一去,必定出息似锦。”
朱德音心中虽有不敷,到底能出了掖庭,且崇高妃又得宠,依着她住,天然能常常见着乾元帝,以是还是欢欢乐喜地谢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