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取舍
屏风后水声一顿,过了半晌才规复,随之而来是慕颜夕轻描淡写的语气,“哦?”
萧墨染怔住,徒弟少有这般焦急的时候,究竟何事?
无念叹口气,“掌西席姐说的是。”
无尘端倪驯良,“无妄,罚你去祖师大殿跪诵了心经,半月为期,何时知错,何时方可起家。”
原是这般,才气让慕颜夕等闲生出第四尾来。
无尘闭着眼,诵了声道号。
看看这木头粗糙的,洗个澡也不能靠,多硌人呢,真不愧是削发人,过的太糙了。
说不出的严肃,无人能够违背。
院里栽种很多青竹,在夜风中悄悄摇摆。
她闲极无聊,萧墨染又久久不归,心血来潮,就将这小院逛了个遍。
无尘转着念珠,越来越快,“昔年祖师围杀九尾天狐外族,后追逃腹中有子的白狐,意网开一面,白狐逃入迷障深林,得保性命,天下道门为尘凡安危不得已为之,但始终杀孽太重,因果胶葛,总有了偿,祖师留守此地,行至峨眉,却见仙山隐有恶相,细探之下,寻到一处封印,封印中则是篆刻青莲的玉璧,那处黑雾满盈阴沉冷寂,冲力实属刁悍,但次次都被玉璧弹压,祖师得获前人遗句,玉璧动,阴鬼惊,凤神出,九尾成,自此祖师在峨眉开宗立派,世代镇守玉璧封印。”
可为何恰好要在峨眉?
“浑沌初开,六合本为一体,生灵万物皆无,唯浑沌青莲生于其间,有叶五片,着花二十四瓣,结一颗莲子,待盘古出世,六合才分,始成上古洪荒,浑沌青莲分崩离析,花瓣化为二十四造化玉牒,得于鸿钧道祖,自此,才衍道统天命,然其一造化玉牒竟不知所踪,后代偶有先人所得,却已分为青莲玉璧,存数多寡,无人晓得。”
“掌西席姐!”无妄神采阴沉如冰,肝火烧的眼睛通红。
她的语气徒然有些焦急,“清莲,为师有件秘事同你说。”
慕颜夕轻笑,面貌更加妖媚轻浮,在她鼻尖捏了下,转而去屏风后倒入备好的热水,调适水温。
淡雅檀香逸散。
“清莲,民气难测,欲壑难填,一派长盛不衰,掌教之人,必当断则断,心似明镜,不为尘凡庞大所摆布,门下或可贰言,或可不解,或与师门相悖,但天心仁慈良善,毫不成违。”
慕颜夕从屏风后出来,眉眼弯弯,擦净手上的水,走到萧墨染面前,揽着她,笑意更深,吻上她微凉的唇。
无尘如有所思,“七煞星君,原是为北冥玄武而来。”指尖念珠稍顿,“玄武星君,白虎星君,尽朝峨眉,莫非此次劫数应在峨眉?”
见了慕颜夕,就像见着那很多自人眼里长出的胡蝶,七彩色彩,绝命之姿。
“颜夕。”萧墨染眼眸沉的深不见底。“峨眉有一块青莲玉璧,刚好我派世代镇守,你可想要?”
萧墨染沉寂无声,没说话。
几百弟子躬身施礼,同唤道号。
待慕颜夕将热水备好,门外脚步声悄悄,有人来了。
乌黑的夜空俄然划过一道敞亮的星芒,似利剑普通斩断夜空,直直的冲进北方。
正房是寝居,还是古朴简朴,到处都见经心详确,入门靠右安排山川屏风,屏风后有个极大的木桶,左边一张大床,床头放着本展开的经文。
乌发柔嫩的披垂在肩上,衬的身形更显纤细。
无妄气愤的挥了下拂尘,急步分开大殿。
既然无尘已经晓得她的所为,惩罚也不过是迟早的事,她并不在乎惩戒,只这番惩罚却在萧墨染一个长辈在的时候令她受罚,这是极大的侵害她的颜面。
慕颜夕和离韶炽影分开就一人来到萧墨染的院落。
慕颜夕还是笑着,涓滴不见严峻,“是不是我想要,墨染就会给我?”
她的表情一变再变,次次听到慕颜夕手上那些性命,总气的不肯再见她,可她真来了,又狠不下心将人撵出去。
雨后的峨眉山更显喧闹,偶尔几声蝉鸣,泛着几分寒凉的意味。
几百弟子按辈分前后尽数退出,殿外响着清脆的踏水声。
夜已深沉。
干脆趁她没返来烧些热水,恰好本身也淋雨,或答应以等她返来一起沐浴。
慕颜夕返身进了寝居对着屏风后的木桶揣摩半天,这东西沐浴舒畅吗?
无尘暖和神采收敛,看着无妄,“去。”
无念神情非常凝重,见着星群异象紧紧皱眉,“掌西席姐,七煞冲玄武。”
无念点点头,细细考虑,“清莲此番测度有理,待北冥玄武异动,便可知其祸事,只七煞星君必在尘凡有应劫之人,倘尘凡人鬼动乱,或由此人引出。”
右边是厨房,煤气微波炉抽油烟机,总算有了些当代化的东西。院子角落是卫生间。
掌心之下温度稍热,许是山风吹过淡了热气,不那么烫人。
无尘寂静半晌,道:“七煞为扰世之贼,主乱,若只是凡尘灾劫,该引东木青龙才是。”
排闼,显出一袭青衣道袍。
“此次灾劫空不易相与,清莲,你需早作衡量。”无尘叹口气,“去罢。”
时候一点一点畴昔,转眼已是凌晨两点。
如同放开一层柔嫩而清冷的薄纱。
无尘漠去平常的驯良,显得极其冷酷,“你我修道,何来看重脸面,无妄杀心太重,且私行动之,不顾我派百年清誉戒律,我身为掌教亦是师姐,无妄劝而不听,自当惩戒。”
三进的屋子环成一个小院,古朴简朴,左边是书房,两面靠墙的书架,放满了收藏的道法经文,窗前是书桌,笔墨纸砚一应俱全,还放着一副未写完的字,桌角的笔筒里插着几只钢笔,劈面放着个蒲团,供奉了慈航。
她停下行动,闪身在门旁,虽是这么晚了,不该是别人来,但本身现在还是不速之客,谨慎为上。
萧墨染望着屏风,一室暖和的热气,却暖不了她的人。
奇楠沉香木念珠悄无声气的顿住,殿内清雅檀香愈发浓烈甘冽。
世人皆惑。
月明如昔。
无尘微微侧身去看萧墨染,眼里闪现几分慈和的笑意,“清莲,你可明白?”
“我想要你。”
无念沉道:“现世争端算不得乱,依掌西席姐看,白虎星君异动,但是为七煞凶星?”
“混闹。”萧墨染出言轻责,却没有再束发。
她感受身上非常灼烫,热的心机都开端不太复苏,微凉的雨滴落在她脸侧,好似泪痕。
无尘抬手,免除她的礼数,“讲。”
无尘道长慈眉善目,手间奇楠沉香木念珠迟缓的转着。
那她,该如何?
萧墨染眼眸水墨摇摆,不答。
“你可想要?”
道姑捏在有裂缝的念珠上,啪地一声,念珠碎成几段掉落在地上,她将串连念珠的线重新系好,复又转动起来。
夜夜恶梦,她已肥胖很多。
清心定保玉璧不失,如果让慕颜夕得知玉璧在此,迟早都有争端。
“无量天尊。”
萧墨染细白的手指蓦地攥紧,眼眸沉寂一动不动,身材悄悄的颤了下,“徒弟可晓得玉璧来源。”
萧墨染走出普济殿,恍忽间不知该往哪儿去。
人总有不得已,可慕颜夕手上性命太多,纵使萧墨染在内心一遍遍的替她摆脱,还是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萧墨染端倪清濯,脸上模糊透着些红,眼底透辟如溪,她回身关好门,闻到檀香中揉着很多冷香味道,唇边稍稍弯了弯。
萧墨染蹙眉,泛着些许清愁。
慕颜夕下巴抵在萧墨染肩上,将她揉进怀里,顺着在她额间抚过,“你可返来了,雨大风冷,你受不得寒,有没有感觉不舒畅?”
无念神采一凛,望着无尘默诵一声道号。
“启禀徒弟,弟子有所测度。”萧墨染语气恭敬,神采还是寡淡。
是否该像徒弟所言,当断则断?
北方星空闪动的群星被这道星芒一撞,立时暗淡了很多,星群模糊有些混乱。
香灰落地,散如晨雾。
“克日西杀白虎星群频有异动,白虎主交战,为天上凶神,又承其百兽之王的威势,得辟邪驱鬼神力,恰逢七煞凶星日渐敞亮,尘凡或有大乱。”
萧墨染冷道:“白虎星君杀伐以外,还可驱鬼消灾,若尘凡之乱并非应于世人身上,或可指鬼府冥神,七煞星君出世,不动凡尘而引鬼乱,怕是北冥玄武也有异端。”
况刚才萧墨染几次顶撞,早就让她名誉扫地,今后在众弟子之间怕是也会有闲言碎语,可贵以往的严肃。
无妄阴沉着脸,厉声道:“门下弟子服从,速速通禀云游同门,以七煞星君指向,寻应劫之人,凡逢阴司厉鬼者,必清除尘凡!”
青莲玉璧对慕颜夕的首要无需多提,莫非这场争斗真的制止不了?
“观你本日言行,此番下山该很故意得,为师甚慰。”无尘抬手,掌心躺着奇楠沉香木念珠,念珠上的纹刻因天长日久的摩擦已经非常油滑,此中有一颗有些藐小的裂缝。
萧墨染垂眸,“弟子明白。”
石桌石凳,似是待客的处所。
无尘手上的念珠转的快了些,“无念师妹,无妄师妹,清莲留下,其他门人散去罢。”
敞亮的月色似是雨水濯漾的更加透辟。
而本身对慕颜夕的心机,她老是不肯去想明。
刚才另有些人气的普济殿一时候温馨下来。
萧墨染淋雨受寒,又没有及时泡个热水澡暖着,大略夜里是会发热,幸而慕颜夕记取,带了些退烧药感冒药之类的。
无念心有不忍,望了眼一旁寂静站立的萧墨染,“掌西席姐,无妄师姐最重脸面,你这般惩戒是否太重。”
慕颜夕从她身后环绕,探手摘去她的束发簪子。
普济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