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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世昭昭》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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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先帝大行的动静还没有传到北地来,这袁衙内的气势却如此放肆,想来他们府邸里是已经获得动静了。昭昭暗想,等七皇子即位的动静传开,恐怕他们就是去了县衙府衙也无处伸冤。如果真的到了当时,她怕是只能用袁大人私运盐铁的罪证为饵与之周旋了。

宣和末年,大周建国名将代国公潘美之玄孙、玉面将军潘钺带妻儿镇守边关,却为特工所出售,潘将军阵亡。霸州城破,一双后代俱被殛毙,就连有身的老婆也为辽人所俘虏,不知所踪。同月里大祈太-祖攻破皇城,潘钺将军的幼弟潘铖时任殿前司亲军都批示使,在护送前朝太子南下时命殒江中,骸骨无存。

那大汉道:“如何就是多管闲事了?我此人最喜好讲事理了,方才传闻有刁奴卖主小民惹事,便筹算和弟兄们一起走一趟县衙讲讲事理。”

钟大掌柜怒道:“强抢民女!莫非这天底下还没国法了不成?”

面前这个酒色之徒便是霸州知州袁大人的庶出第五子。

那袁衙内色迷迷的眼睛从茯苓气愤的眸子溜到起伏的胸脯,不由得对劲道:“好好好,主子长得娇,丫环生得俏,待归入府中,本公子定不会虐待了你们主仆俩。”

未几时,竟真有一个面色青黑的精瘦青年被抬了上来。

那袁衙内闻言神采立马就阴沉了下来。昭昭晓得启事,他们袁家的确是匪贼出身,上辈子她所遇见过的袁家几个公子蜜斯也都极其忌讳旁人提及这一点。

只听隔壁一阵清脆的喝酒声伴随一个酒嗝,随后是甚么东西被掷出的破空声,紧接着便是碗碟破裂声和木门开启声。只见一个酒碗撞开了劈面隔间的木门,碗碟碎片直冲袁衙内飞去――

“闻登鼓?”袁衙内嗤笑道,“我恐怕你到时候得去阎王殿状告了。”

自此,若非伉俪豪情极深,戍守北地的武将很少会带正妻嫡子到边关就任。三年前,建元帝任命枢密使袁大将军之宗子为霸州知州。袁大人便只带了一个妾侍和一双庶出后代到差,其妻司马氏留在汴京。

“谁在猖獗!出来!”袁衙内厉声道。

昭昭此时心下微沉,那青年明显是吃了假死之药,但现在袁家东风对劲权势滔天,弄假成真也不是甚么难事。如若吃上了性命官司,明天的事恐怕是不能善了。就在她焦心慌恐之际,一个微凉的声声响起――

“本来竟是你这老贼将祸事引来的,你们父女俩可真是坏了心肝的东西,忘恩负义!”茯苓气得脖子都涨红了。

钟大掌柜寸步不让地护着昭昭和茯苓,冲那袁衙内道:“袁五公子如果不想讲事理,那么小民只能赴京师擂闻登鼓状告了。”

钟大掌柜听罢义正严词回绝道:“虽则我们潘家不是大富大贵,但也断没有让女人与人做妾的事理。袁公子恐怕是听信小人谗言白来一趟了,还请归去吧。”

劈面雅间桌上安排着一大盆牛羊肉,地上堆了十余坛烧刀子,在坐诸人大多穿了戎服。袁衙内阴沉森道:“本来是杨家军的人。哼!我劝说你们管好本身的嘴,不要多管闲事。”

忘归山四十八寨,依仗怒江之险,曾于群山当中聚兵数万之众。

钟大掌柜峻厉地看了茯苓一眼,上前向袁衙熟行了个礼,不卑不亢道:“我们丰乐楼已经在永清县运营四十余年了,自问营私守法,未曾偷税漏税,不知袁公子本日前来所为何事?”

钟大掌柜讨厌地瞥了他一眼,喝道:“闭嘴!”

那袁衙内被吓了一跳,赶快向后退去,却因酒色过分脚步踏实遁藏不及,脸侧被飞过的碎瓷片划出了一道浅浅的口儿。他气愤地抬眼瞪视劈面,却见一个满面髯毛的彪形大汉也正歪着他那巨大的脑袋无辜地瞪着他。

“我传闻你们店主女人竟比怡红院里的红袖女人生得还好,今儿特地过来看看。刚和那老头说要纳了你们店主呢,他就吐血了,哼,差点脏了爷的衣服!”

建元二十四年,蔡相时任霸州知州,又因太宗欲招安忘归山众匪,命蔡相兼本路经略安抚使。但是齐大当家对新朝始终抱有反心,因而他的义弟二当家大义灭亲,与蔡相同谋肃除了大当家的嫡派,带领残剩三十六寨归顺朝廷。据四周村庄的人们回想,那夜杀声震天,鲜血染红了整条怒江。

钟大掌柜见他明显是有备而来,赶快悄悄对酒楼里一个机警的小伴计低声道:“你快些跑到书铺去请方讼师来。”

此时福爷爷气若游丝,钟婶一手护着昭昭一手搂着茯苓,钟大掌柜挡在她们身前,脊背生硬。

那袁衙内见昭昭容色倾城,连丫环也生得清秀可儿,他又如何肯走。贾二掌柜忙很有眼色地搬来一把太师椅,殷勤地奉侍袁衙内坐下。

大当家齐正乃当世英豪,曾为玉面将军潘钺的副将。当年与辽军恶战后听闻皇城被破江山易主,齐将军率残军避入忘归山。而后又连续有各路叛逆兵来投,逐步构成了四十八寨的范围。

“袁衙内您看,这便是我们店主女人了。”侍立在旁的贾二掌柜谄笑道。

“你若不信我便把人抬上来让你们看看!”袁衙内冲他那几个主子们使了一个眼色。

“却不知这是司马家哪位公子?”

唐、五代时,藩镇多以族中超卓后辈充当衙内都批示使、衙内都虞侯等亲卫官,古人出于风俗,偶然也将一些官宦后辈唤作衙内。汴都城里权贵云集,庶出的袁五公子可不是甚么排面上的人物。在北地三年里他被各路人马殷勤阿谀着,横行霸道、持强凌弱。现在听得一声“袁衙内”,内心非常受用。他赞成地看了阿谁奴颜婢膝的中年人一眼,正欲开口,却听得一声怒喝――

袁衙内道:“今儿我是不管如何都要把人带走的,就看你们是想自个儿走去还是让人绑了去了。”

彼时袁贵妃所出的七皇子已经即位,这袁衙内便更是没法无天。昭昭被逼得没了体例,仓促和赵子孟成了婚,婚后也整日里提心吊胆。厥后袁大人被人告密私运盐铁、通敌卖国,铁证如山、证据确实。天授二年,官家将其贬为庶人。昭昭当时方才放下心来。

“胡说八道,老子喝了这么多老子如何还活着?”

就在氛围呆滞之时,却听隔壁雅间里鼓噪了起来。

贾二掌柜却犹未说够,“我见女人也已经出了孝,这袁家可不就是打着灯笼也找不来的好婚事!”

袁衙内对劲道:“瞥见了吧,我表哥的尸体在这儿躺着呢!少爷我可不是无端惹事。”

“弟兄们,你们听听,隔壁那厮发言真有山贼的匪气啊!忘归山里刚下来的吧,哈哈哈!”

昭昭一眼都不肯看阿谁恶心小人,上辈子应是也有这么一遭,估计是因为她当时忙着照顾赵子孟又不喜福爷爷的原因没有亲身赶来。天授元年的春日里她去看衍哥儿他们县学里的蹴鞠比赛时便被这登徒子缠上了,想来那应当也是贾二掌柜决计安排的吧。

现现在风景无穷军权在握的袁大将军便是当年阿谁大义灭亲的二当家。

虽则边关群众感念潘将军恩典,有一多量无父无母的孤儿志愿改成潘姓,但显赫百年的代国公一脉毕竟是绝了嗣。

“呸!”茯苓唾了一口便被钟婶拉了返来护在身后。

那大汉开了口,竟是带了点撒娇的语气责怪道:“呀,你如何这么不谨慎,也不晓得坐远点。你看看别人都好好的呢!”

袁衙内被气得吐血,他阴沉沉地看了一眼房间内侧的世人,又狠狠瞪了方才身姿矫捷敏捷闪躲开了的贾二掌柜一眼。贾二掌柜吓得一个颤抖。

那侍立在侧的贾二掌柜听罢赶快道:“哎哟我说钟老弟啊,你恐怕不晓得袁衙内是甚么人吧。宫里盛宠不衰的袁贵妃是他三姑母,深受圣上信赖的七皇子是他表哥,手握重兵的袁大将军是他的祖父。就连蔡相也和袁衙内沾亲带故的呢,袁家的二姑太太嫁的恰是蔡相的嫡宗子。在这霸州境内,袁衙内可不就是国法吗?”

看那大汉穿着竟是品阶不低,袁衙内夙来是个欺软怕硬的,平时里仗着袁府的名头横行无忌,但常常闹至官府,回府后本身却也少不得也要受些皮肉之苦。他因而便欲与这莽汉讲讲事理,想要三言两语将他打发了,便道:“可不是我无事生非,实在是这酒楼卖毒酒与我,我表哥都被毒死了!一命抵一命,这丰乐楼的店主入我府中还此性命债难道合情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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