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出身
“红棉姐,我晓得错了,您就饶了我这一回,下回我保准早早地备了灯笼在这儿候着,行不可?”小丫头一听要撵了她出院子,赶紧跟红棉恳求了起来。
“手脚这么慢,脑筋也不会用,就晓得傻笑,留着有甚么用?”红棉竖眉道。
“娘您这火发得可有点没头没脑啊!”温庭悦笑着哄甄氏道,“我甚么时候说过温家二少爷这身份丢我脸了?我们温家是隆兴第一商,不但不丢人,说出去那但是无上的耀荣啊!我没说出身好的不可,我只是说出身过分超卓的我们就别去招惹了,行吗?像前一阵子您筹算给我筹措的那甚么开封府府尹的侄女儿,江南东路转运使的mm这些,官家根柢太厚,攀上如许的亲未见得是功德儿,宦海上的事儿比我们阛阓上还瞬息万变呢,一旦有个风吹草动,七族九族的就这么连了出来,您说多不划算啊!”
“明白,明白,都依着您还不可吗?没甚么事儿,我先回房去了!”
甄氏将手里捧着的小手炉往桌上一搁,扭脸道:“你少跟我扯那些混账借口!你就是打心眼里地瞧不上你娘罢了!你嫌你娘没本领,活了大半辈子顶了天了也只做了人家的小妾,只给了你个庶出的身份,弄得你常常比那嫡出的少爷都要矮上一截,以是才自惭形秽不肯娶出身太好的蜜斯,是吧?我奉告你,庭悦,别管庶出嫡出,有本领才是真本领!”
“去过你爹那边了吗?”
“你瞒得住我?你觉得你娘在温家这些年是白过的吗?庭悦,你诚恳对娘说,与那姐儿到底另有来往没有?”甄氏沉声问道。
“你到底与那白九儿能不能断得清楚?”甄氏一双锋利的凤眼盯着温庭悦道,“你竟当娘的话是耳旁风吗?你爹尚在病中,你大娘口口声声要百口斋戒,你却在内里与个肮脏轻贱的姐儿来往不清,转头传到你大娘耳朵里,又不晓得要向你爹和那些叔伯告多少状了!究竟是那女人过分费事还是你当断不竭反受其乱?”
温庭悦眉心一拧,似有不悦地扭过甚去说道:“又是谁在您耳边吹风了?”
“别管你如何说,反正就一点,不像样儿的我是绝对不会承诺的!甚么小商小户,秀才闺女举人令媛你提都别在我跟前提!我甄茹的儿媳妇,那绝对是要出身崇高,知书达理的官家蜜斯,门不当户不对的,你少去动那些心机!”
甄氏转动犀眸,不满地瞥着他训道:“你就是这点让我内心很不痛快,你晓得吗?瞧瞧你那不争气的大哥,本身没多少本领,硬是贴脸贴背后攀上了绍兴府通判的女儿,眨眼就有了官家老丈人撑腰了,可你呢?恰好不喜好那出身好的!跟你提一家你推一家,我问你,你怵甚么?你还担忧你如许的身家配不上那些朱门令媛官家蜜斯?你哪点不如人了?说出来你也是我们隆兴府温家的二少爷!丢人了吗?”
红棉抢先一步替温庭悦开了房门,一起送到了屋檐下,且大声喊道:“拿盏灯笼来,二少爷要回院子了!”
“行,归去歇着吧!”
“这会儿才送去,人家二少爷早走了十万八千里了!晓得二少爷来了,你就该早早地备了灯笼在这儿候着,连这点眼力劲儿都没有,还如何在夫人院子里服侍?转头禀了夫人,撵了你去柴房干活算了!”
温庭悦懒懒地靠在凭几上,右手接过了丫头红棉递来的茶盏问道:“这回您又给我谋了甚么好姻亲?出身太好的我可没甚么兴趣。”
“娘您真多心了,我晓得您恨不得让我娶个公主返来比如过对门大房娶的通判蜜斯,我也想啊,我也想替您把这口气儿争返来,可眼下不是还没遇着合适的吗?我娶妻,那可不能随随便便的,我有我本身的主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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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五娘不耐烦地打断了红棉的话说道,“不好使就打发到后厨去!这么点小事就在夫人房门前闹上了,常日里我教你的端方都记到哪儿去了?再敢闹,都去给我挨十下藤条再说!”说罢她又回里头去了。
“做得好!”甄氏微微扬起下颚,一派贵妇人狷介自夸的模样说道,“就是要给她好好打打脸,她才晓得活着不要脸可乃起码应当给本身留一张皮!你听着,今后不准去招惹那种下三滥的货品了,娘替你谋一门好姻亲,你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给娘打脸,明白吗?”
“今晚她的确来找过我,但我并未见她。大娘有话在先,我岂会那么蠢地在这个节骨眼上犯讳讳?她让她的丫头给我送了点吃食,我也将畴前她赠我的荷包香囊等散碎物件悉数偿还给了她,以做了断,谁料她又让她的丫头来讲,若我不肯要大可烧了,我便当着她丫头的面儿扔香炉里烧了。”
“过了本日,便再无来往了。”温庭悦口气淡淡道。
“哪儿有?红棉姐你一叫我便取来了,谁晓得二少爷走得这么快啊?要不然,我这就给二少爷送去?”
“一返来就去了,看过爹才上您这儿来的。”
“当真?”
红棉忙道:“娘,连珠这丫头手脚太慢了,二少爷都走出一丈远了才把灯笼送来,也不晓得心神都晃到哪儿去了……”
夫人的房门俄然又开了,五娘走了出来,一脸不悦地看着她们两个道:“想挨藤条是不是?夫民气里正不痛快呢,你们俩竟然还敢在外头吵喧华闹的,从速给我一边去!”
取了灯笼的小丫头快步跑了过来,见温庭悦人已经不在了,只剩得红棉立在檐下,望着那大大的月洞门入迷,不由地低头掩嘴笑了起来。红棉回过神来,瞪了她一眼问道:“有甚么好笑的?二少爷都走了你才送来,用心叫二少爷跌交是不是?”
“求求你了,红棉姐……”
“不必了,今晚月色够亮,我渐渐走归去就行了。”温庭悦说罢步下台阶,垂眉徐行朝外走去,似有一腔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