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四章（5）

云珂渐渐从座椅上滑落，半蹲到顾斐然身边。她深深吸了几口气，终究下定了决计：“我嫁给你。”

悠长的沉默在马车内流淌，云珂始终抿紧了嘴唇不说话，顾斐然悄悄凝睇着她，又说了遍“你嫁给我”，语气比前一次更果断，也更不容顺从。

顾斐然一眨不眨地望着云珂，直到眼里的火光一点点寂灭，终究化作无声的黑，沉到潭底，再也击不起一丝波纹。他终究闭上眼缓缓地吐出一口气：“那么……我只照顾你一段时候，你冒充嫁来丞相府，待他日局势明朗，再让四爷接你归去，如许你总情愿承诺了？”

“珂儿，”顾斐然半跪到云珂腿边，执起她的手昂首看她，“我不是一时打动，也不是想要帮你度过难关，而是细心考虑以后非常慎重地做出的决定。”他顿了顿，神采更加果断，“我会一辈子都对你好，对你腹中的孩子好，毫不让你们蒙受任何一点的委曲。请你信赖，只要顾斐然活着，就会永久庇护云珂，永久爱着云珂，永久不离不弃。我如许说了，你情愿给我一个机遇吗？”

马车里温馨得吓人，几近连两小我的呼吸声都难以闻声。如果不是马车仍在颠簸，云珂几近就感觉本身已经死了。

云珂看着他渴求的眼神，发明本身没有狠心说不的力量了。眼下已经不但仅是情势所逼，更是顾斐然的爱让她难以接受，亦难以回绝。

她的手仍然被顾斐然握着，掌心的温度源源不竭地传来，就仿佛这个男人这么多年来对本身的支出一样。民气都是肉长的，她爱着慕容熵，但也一样没有体例不被顾斐然打动。如果人的平生必定就是如许了，她不能嫁给此生最后的挚爱，起码不该该再伤害面前这小我。

从小到大，对她最好的人除了爹娘就是顾斐然，只要顾斐然会在她最倦怠的时候陪着，只要顾斐然会在她最伤害的时候呈现，也只要顾斐然会在她最无助的时候伸出一只手来。如果向来都没有慕容熵呈现，她又如何能够不爱上这么好的一小我。

很久很久，仿佛统统的湖水都足以干枯一次，顾斐然终究轻声开了口。他说：“你嫁给我吧。”

喜好本身的话顾斐然向来没有说过，昔日他对本身的那些脉脉温情从未如现在骨地显山露水，老是似有似无的，让人摸不着，却能生生地感遭到他的存在。但是到了本日，他如此直接地剖明，却让云珂真的无所适从了。她生硬了身子贴着马车壁，真真是心乱如麻。

云珂浅含笑了笑，将头悄悄抵在他的肩膀。

“但是你内心明白，我从小就只喜好四哥哥，并且我现在另有了他的骨肉。斐然哥哥，这对你太不公允，你那么好，我不能让你……”

脑中一个个纷繁的动机闪过，异化着无数清楚的画面，一点一点闪现。

“以是你承诺了？”

她晓得本身应当回绝，顾斐然是完整无辜的一小我，早在她晓得本身有喜前就已经决定了不把他拖下水。但是现在呢？现在这个无辜的人，却仿佛成了她面前独一的一条路。她的状况，只要顾斐然能够接管，能够包涵，可觉得她坦白。但是……那是从小到多数护着她的斐然哥哥啊，她如何能够这么无私呢。她做不到，她的知己不答应她承诺。

“不！”云珂几近想都未想就回绝了他，内心被揪得一波一波的疼痛，“如果你不忍心看着我难过，你又如何忍心看着我伤害你？如果……如果我承诺嫁给你，那么我就会一辈子都做你的娘子。如果我只是操纵了你今后又分开你，我将永久都不得安寝。”

“对，你不能……不嫁。”顾斐然绽放一抹暖和的笑意，不像是在勉强本身，反而像是从发自心底的笑容，“我要你晓得，现在不是我捐躯本身来救你们，而是上天给了我一个机遇去照顾你。我是至心诚意地，要求你嫁给我，做我的娘子。”

云珂呆呆地看向顾斐然，仿若还没有反应过来。但她内心是腐败的，只是不晓得本身能够用甚么样的态度来面对他。

没有甚么是忘不了的，当统统都烂在内心，时候长了，也就不记得本身曾经的旧事了。

这或许很难，但事到现在，就算再难她也要逼迫本身去做。

“我……”云珂半张着嘴蹙眉看着顾斐然，仍然说不出内心的话来。她晓得不管承诺与否都应当利落地做出决定，但是眼下她没有体例判定，第一次她发明本身完整落空了判定的才气。

这不晓得是他考虑了多久才做的决定，也不晓得要用多少勇气来背负这类决定。他要接管的，不但是一个不爱本身的女子，更是一个怀了别人骨肉的女子。

“我们，另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总有一天，我会忘了他，完整地健忘。”

云珂被他问得哑口无言，底子不晓得能够如何答复。他说得对，大家间的公允与否向来就不能够如此简朴地衡量，在本身眼里的不公允在别人眼里却能够是莫大的福分也好久以来的寻求。就仿佛她决定分开慕容熵，在豪情上说或许不公允，但她能送给他的倒是担当皇位的能够。以是，不能说是否公允，只能说换算之下，统统是否值得。

顾斐然仿佛还没有明白过来，只是怔怔地望着她，一句话也不说。

怪只怪青梅竹马，恰好是三小我的青梅竹马。

她晓得，这就是最好的决定，对慕容熵好，对顾斐然好，对她本身，也好。

“甚么是公允，甚么是不公允？”顾斐然定定地望着她，“明显爱着四爷却要分开他，这模样对四爷就公允吗？明显怀有身孕，却不能让孩子的父亲晓得，这模样对你就公允吗？明显清楚你的苦，却眼睁睁地看着你甚么都不做，这模样对我就公允吗？”

“我不能。”云珂缓慢地回绝。她怕本身一踌躇就点头承诺了，因为她深知，这是最好的处理体例。一旦嫁了顾斐然，四哥哥、她另有她肚里的孩子就都安然了，但要为这统统来背负伤痛的人不能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