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世道纷争
“你……”高大男人面色涨红,干瞪着圆眼,但在世人谛视之下,又是这等丑事,终究甚么话也没能说出来,忿忿地举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辩论之声随即停歇,只是氛围却还是非常沉闷。
这方虎目不识丁,为人卤莽张狂,颇招人厌,是以有很多人暗里里都称其为方蛮子。
“你……”
“明日要运的一批青石,由鲁黑子带队,我且安排你随行。”陈破军双臂横抱,“待这一趟走完,你且先担负个执事,多走上几趟,再去个帮中财产打理些许光阴,想来戋戋一个护法职位也算不上难事。”
陈破军眉头一皱,就要再说些甚么。
“会写本身姓名之人求见裘帮主。”他朗声说道。
聚义堂以内,蓦地一阵沉默。
裘继龙沉吟半晌,说道:“破军,你既已承诺,我身为兄长,本不该让你失期。但我乃一帮之主,如果就此任命护法一职,恐怕难以服众。”说着,面上暴露些许难堪之色。
“狱中结识?想必是甚么鸡鸣狗盗之辈吧。”本来与陈破军辩论之人复又说道。
这本来就是个纷争的世道。
“出去吧。”只听帮主说道。
沈度在外头听着,不由眉头一皱。
“当街杀人,你是利落了。你可晓得,为了按下这事,帮中破钞了多少银钱办理?”
“看来鸿帮以内,也不是铁板一块啊。”沈度站在聚义堂外,听着方才一番对话,不由如此想到。
“你叫沈度?”裘继龙看了一眼此人,随即转过甚对沈度说道。
陈破军叹了一口气,说道:“也是那方蛮子倚老卖老,到处与我做对,实在可爱。”
沈度插手鸿帮,不过是想找个落脚之地,对护法一职倒也不甚在乎,是以当下也便随便地承诺了:“自当顺从帮主叮咛。”
裘继龙点了点头,而后昂首对沈度说道:“沈兄弟的本领定然不差,但端方倒是不能乱,以是就临时委曲你了。”
陈破军为人信义,才调出众,深得帮主正视。但他却在六位堂主当中年纪最小、资格最浅,不免有些锋芒毕露,是以方虎看陈破军便极不扎眼。
随后,裘继龙便让沈度一同到桌前吃些酒菜。
“帮主息怒。”有人赶紧劝道。
半晌以后,笑声渐歇。
此言一出,酒桌上便有几位堂主拥戴,似是很有同感。
“你也懂大局?还是先把本身名字写会吧。”陈破军不屑道。
裘继龙闻言,倒是哈哈一笑,说道:“那些圣贤教养,最是狗屁谈吐,沈兄弟此举倒是深得我心啊。”
沈度站在门外,听着内里的笑声,神采倒是淡然。
沈度应了一声,随即排闼而入。
此言一出,酒桌上顿时又有人忍俊不由,笑出了几声。
“咳咳。”过了半晌,帮主轻咳了两声,话锋一转,“破军,我传闻你在狱中结识了一名义士,并许他护法之位?”
“沈度,是我失期,实在对不住。”陈破军负手而立,面现愧色。
陈破军眉头稍动,转头说道:“帮主,似沈兄弟这等饱读诗书却并不陈腐酸文之人,委实可贵。且又技艺不俗,护法一职定能胜任,还请帮主准予。”
沈度已然晓得,陈破军口中说得方蛮子名叫方虎,恰是先前与其辩论之人。
堂内的氛围似有些呆滞,久久无人放声。
坐在他身边的,着一身玄色劲装,则恰是陈破军。见沈度看过来,陈破军也浅笑着点了点头。
沈度本意不喜如此,但他既已插手鸿帮,帮主的面子总不能不给,也就只好坐到陈破军身边,随便地吃了一些。
“陈破军!”闻声是其中气实足的男人,半是怒意半是醉意。
沈度心中猜想,此人应当就是鸿帮现任帮主裘继龙。
就在此时,一声痛斥传来:“够了!你们当我这个帮主是死的不成?”
此人虽说名声不佳,但技艺倒是非同普通,加上身材高大魁伟,乃是帮中一顶一的妙手。再者,他乃是六位堂主中辈分最高之人,暮年便一向追跟着老帮主,便是裘继龙也要给三分面子。是以方虎即便行事放肆,也无人何如得了。
“哈哈!哈哈哈……”俄然,一声大笑仿佛再也忍之不住,兀地响起。
“不错,帮主此言有理。在坐各位哪个不是从帮众当起,一步步坐到堂主之位的?如果让他一来就当了护法,岂稳定了端方!”那高大男人赶紧说道,说罢还挑衅似的瞥了陈破军一眼。
坐在当中,正对着大门的,乃是一个四十来岁的精干男人。其五官刚正,浓眉若刀微锁,额上几道昂首纹,唇上蓄着短须,着一身灰装,周身隐有煞气。
沈度心下一惊,赶紧侧耳听去。
这一顿饭足足用去一个多时候,待时至后半夜,且稀有花样主喝得酩酊酣醉,方才罢休。
“不过是几个帮众罢了,你身为堂主,怎地这般不顾及大局?”那人还是大声说道。
“姓沈的,你方才那话是甚么意义?”就在此时,那高大男人俄然一拍桌子,语气咄咄地说道。
聚义堂外,此时酒宴撤去,世人各回住处,已是灯火阑珊。
酒桌上有一人,赤红衣装,身形高大魁伟,高出世人很多,其方脸淡眉,狮鼻阔口,看上去很有几分凶蛮之气,只不过他两鬓微霜,怕是要有五十来岁。此时现在,他正一脸不善地看着沈度,眼中暗含着怒意,想来恰是方才与陈破军辩论之人。
陈破军想了半晌,随即微微一叹,拱手说道:“是,帮主。”
不待沈度答复,他接着说道:“我记得前些日子有个墨客因贬低圣贤教养而入狱,姓沈名度,不晓得是你不是?”
沈度神采稳定,淡淡说道:“会写本身名字岂不平常?莫非还能有人不会写本身的姓名?”
裘继龙点了点头,说道:“好,此事便这般定下了。”
“鄙人沈度,见过裘帮主、诸位堂主。”沈度拱手说道。
“哈哈哈哈……”接二连三,又有人大笑起来,模糊还伴着拍桌子的声音,碗筷杯碟也震得叮当乱响。
随即倒是一声冷哼,乃陈破军所发,只听他道:“不然如何,难不成我要看着我们鸿帮的兄弟当众受辱?”
“我看不如如许,先让这位沈兄弟跟着青石队走几趟,再历练历练,如果做得不错,再酌情汲引。”裘继龙转头看向陈破军,“破军,你觉得如何?”
沈度一怔,不过还是点了点头:“恰是。”
他略一考虑,随即向聚义堂前走了几步。
他本来见鸿帮劫狱,又在深夜时候摆下酒菜,只当鸿帮甚为连合。现在看来,有人的处所就定然有江湖,是非恩仇伴着勾心斗角,倒是向来就没有过销声匿迹。
桌边围坐七人,打扮各别,仪态亦是多有分歧。
“确有此事。”陈破军答道。
聚义堂内四四方方,也甚宽广。当中摆着一张圆桌,桌上尽是各式酒菜,荤菜为主,鸡鸭鱼肉,个个泛着油亮,冒着浓香热气,溢得满屋都是,令人食指大动。
沈度微微一笑,说道:“不必如此,堂主信义,我心中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