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飞鼠(2)
汪中文嘿嘿笑:“我如何没想到?我正筹办找个铃铛挂在笼子上,如果有人提笼子,铃铛就会叮当响。”
黎米端着一撂饭碗,是白日拿出来喝水的,她把饭碗往肚子上贴了贴,抱得紧紧的:“都是纸房的人,你如何美意义?”
“有甚么不美意义,名正言顺。到植物园观光不是也要钱吗?我不要多的,大人五角,小孩三角。”
“如果他们不买呢?”
“养它干甚么,是张科的爹,又不是你的爹。”
他们睡得很晚。汪中文心潮彭湃,策画着发财后钱如何用,他想买一辆摩托,从纸房去香溪十多里,有了摩托就不消走路了。他还想把屋子翻修一下,老屋子还是爷爷立的,有些柱脚已经被虫蛀空了。如果钱有多的,他就出资把公路修到院子里来。不但是为了骑摩托便利,更是为了买煤买化肥甚么的能够直接运到家里来,现在买一卡车烟煤,他和黎米要两天赋气挑完,早晨怕人偷,他还得守在马路边直到天亮。黎米则在想:如果这小东西是我生的,它又是甚么时候钻进我肚子的?哎呀太好笑了,我可不要胡思乱想,它和我有甚么干系呀,我亲眼瞥见它趴在那儿……不过,不管如何说,我都要对它好一点。汪中文细心回想这只飞鼠的来源,当他想到那天早上往身上淋了盆水,然后脱光衣服,想着想着便侧过身,抓住黎米乳房,要她从速把衣服脱掉,他要趁着钱的喜气,再喜气一回。黎米感觉脑筋里乱哄哄的,但她不想扫汪中文的兴,明天毕竟是值得道贺嘛。哪知汪中文刚爬上去,却像做错了事一样,啊呀一声跌下来。他抬高嗓门说:“我们如何能当着我们家的财神做这类事呢!”他谨慎翼翼地跪在被子上,看“财神”是不是已经睡着了,那模样就像在给小东西叩首。飞鼠用嘀溜溜转的小眼睛看了汪中文一眼,汪中文说:“别活力,我不是用心的。”黎米叫汪中文提到蚊帐内里去,把那事办完了再提出去。汪中文说不可:“你别看它一声不吭,实际上它甚么都晓得。”
还在门口安了张小桌子和一把椅子,明天这桌子是用来放水桶的,明天汪中文放了个珐琅缸。他往那儿一坐,双手搂着珐琅缸,还真像那么回事。黎米感觉害臊,躲在屋子里不出来。她烧了一壶茶,把茶杯洗得干清干净,有人出去观光的时候,她假装没有瞥见,自顾自地干着本身的活儿,等这些人观光完了,当即奉上一杯热茶。当一壶茶快喝完了,她终究心安理得起来。
“刚才我去割白菜,碰到刘文先,她和儿子国武去捞松树毛,我跟她打号召,她半天赋从鼻孔里‘嗡’了一声,真奇特,仿佛我做了甚么对不起她的事情。”
“我们仿佛把统统的纸房人都获咎了。”
“明天换个大的。”
“这不是贪,这是我的财气。俗话说是你的始终是你的,不是你的想也想不来。”
汪中文把钱装在一个木盒子里,内心预算着支出多少,脸上却做出毫不在乎的模样,他压抑着内心的冲动,比及最后一个观光者分开,他才抱起木盒,叫黎米把统统的门闩插上,然后哗啦一下把干树叶一样的钞票倒在床上。汪中文和黎米镇静得颤栗:“这么多呀?”汪中文用指骨敲着木盒,已经敲出破声了,他红光满面地说:“好好数数,看到底有好多。”
第二天,前来观光的人到中午才到,因为他们来得远。有个老太婆一来就给飞鼠作了个揖,她孙子身材不好,求神鼠保佑他安然。有个一瘸一瘸的中年人则要神鼠奉告他,阿谁开车把他撞倒的人是谁。汪中文说飞鼠不是神仙,它只不过量长了对翅膀,你只能看希奇,别的事它帮不了。中年人要汪中文把钱退给他。他说:“我的腿这么不便利,大老远来就为了看翅膀呀,我是听人说你野生了个灵哥,甚么都晓得才来的。”另有一件让汪中文不欢畅的事情,镇税务所的一个穿礼服的年青人,邪头邪脑地问汪中文上特产税没有。老鼠长翅膀,是特产中的特产,特产税是必然要上的,不上是要罚款的。早晨清理支出,和前一天差未几,但高兴和冲动没有了。
晚餐过后,汪中文把黎米放在柜子角落里的钱又数了一遍,确认是二十三块八毛。他感慨万千地说:“快有镇长的人为高了,他一个月九百三十块,一天赋三十一块。”
“欢迎观光,门票五角”
“这不会是在做梦吧?”
“明天那么多人,可惜了。”
“没有流一颗汗水,我总担忧,到时候会不会变成别人的。”
观光的人入夜才散尽。黎米一共烧了十三桶开水,把平时一个月用的柴一天就烧掉了。累得她腰酸背痛,手脚发胀。她叫汪中文把小东西丢到山坡上去,是死是活由它本身。“明天再来这么多人,我的腰就要断了!”汪中文削了一块猪肝,用竹签挑着凑到小东西面前,它摸干脆地啃了一口,煞有介事地咀嚼了半天,终究尝到滋味,把剩下半块叼在嘴里。汪中文嘉奖道:“****的,还晓得吃好的。”黎米看着飞鼠嚼东西的小嘴,说:“还真有几分像张齐发。”汪中文把小酒杯往小东西面前推了推,它放下嘴里的猪肝,用小舌头哧溜哧溜地舔起米汤来,汪中文兴高采烈:“好,只要它吃东西,便能够把它赡养。”
“满一百我就拿到银行去存起。”
第二天一早,汪中文就在门口贴了张白纸,歪歪倒倒地写了几个字:
黎米也笑了一下,内心软软的,像被阳光包抄的花朵。
“你不要理她。”
两口儿凑到鼠笼子前,眼里充满了爱意,像看着亲生儿子一样和顺,同时还像看着老祖宗一样充满了崇拜。汪中文惭愧地说:“笼子太小了,呆在内里必定不舒畅。”
汪中文到香溪去上税,税务所的人问他办没办运营答应证。汪中文说没有。此人说没有办证他不能收税,因为没有法律按照,同时又奉告汪中文,如果不办证那是不法运营。汪中文问证如何办,答复说要到县里去办。汪中文闷闷不乐地回到家,黎米说明天来观光的人太少了,大抵是能来的都来了,再也不会有人来了。汪中文说:“我路过冉光福家的时候,闻声冉光福在吼他儿子:‘看甚么看,有啥****都雅的,五角钱买几颗糖放嘴里还甜一阵,一个长翅膀的耗子有啥子观点哇。’****的,第一天免费让他看了便宜,现在他儿子想来看他不给钱。早晓得第一天就应当卖门票。”
他曲解了黎米的意义,但黎米没有解释。她昨晚去娘家的时候,娘问她,这个长翅膀的小东西到底是不是她生的?她当时就哈哈大笑起来:“如何能够是我生的,我又不是母耗子。”娘说:“可好多人都在摆你的龙门阵,说是你生的。”黎米说:“纸房的人你又不是不晓得,最喜好胡说八道。”娘谩骂这些人是抱鸡婆生的,屁股眼儿没别的用,只能用来咯哒咯哒说别人的好话。可今早晨她看着小东西,内心俄然有一种麻酥酥的感受,仿佛连她本身也含混起来:或许它真的是本身生的?她看着它的时候,它并没有别的表示,它已经吃饱了,缩成一团,筹办睡觉了。但在黎米的眼里,它多像一个灵巧的小孩:半睁半闭的眼睛,尖尖的小嘴,毛发脏乱的翅膀,真是个小不幸啦。汪中文说笼子挂在厨房不保险,现在大家都晓得这是只奇异的老鼠,保不住有人会起盗劫之心。
“要得。”
“我有体例,一会儿你回后家去一趟,叫你兄弟他们明天早点来,先叫他们藏在牛圈前面,有人来了再钻出来,假装买票,那些人一看,人家亲戚都要买票,本身不买哪成?只要有人开首,前面的人会自发的。”
“它和张科没干系,如果张科的爹,他为甚么不去张科家,到我们家来干甚么?我已经想到了一个好体例,明天起不能给他们白看了,我要卖门票。”
“明天支出这么多,够了,不要太贪了。”
黎米不假思考地答复:“放在蚊帐里最保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