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章 坐在棺材上与死人唠嗑
严老财的朱漆棺材被挖了出来,棺材上画着精彩的图案,这个夜里天实在黑,看不大清,可也感受严家的丧事筹办的很庆隆,只是没算到有包诚厚刨坟这一劫。
各种仇恨连在一起。
少了小半张脸。
“你……你他娘的到底是人是鬼?”包刻薄跑出几个大步,听到严老财说话,揣摩不定这是几个环境,远远站定喝问。
左脸硬生生被打的凹进个棒槽。
早不是到处喧吵“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当时,吓的大家关门不出了,满街长幼爷们挂着鼠尾辫。甭说别人,包刻薄自已也是这个毬样,此次来在太原,必定了包刻薄半生职业盗墓人。
两个对时下来。
包刻薄在太原城熟脸的人很多,都是些不务正业,臭味相投的人,此次返来没一小我能认出他。一来是剃过甚后,猛一照脸,熟人都得想半天是谁。二来被白无常鬼打了一记哭丧棒,脸塌了小半张,半张塌脸全变成了灰墨色,西洋镜一照,自已都吓一跳,镜子里是自已么?再如何说爹不嫌儿丑,自个不觉自个恶心,腰缠几百两金子,摆着八字步横着走起来,对劲时给自已起了个外号——鬼脸包!
除耳首与耳垂有一点暴露在外,其他部分硬生生被打的塌出来了。
包刻薄笃定了主张。
城里的大小脑袋砍的像西瓜似的到处滚。
太原城。
包刻薄越想越气,为毛走在哪也他娘的遭人算计,想起来就冤枉的不可不可。
“我得走了!”
夙来讲究,事死如事生,生前享用过的,身后持续拥用。我有一个天下,身后还要有一个天下,生前有场繁华,身后还要有场繁华,统统按生前标配给坟场购置。
“我当然是人了,小伙儿,别怕,别怕,我晓得你来干么了,惦记上老夫我棺材里带的东西了吧。诶,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这些东西都归你了。阴司只收儿孙烧的冥货,不收人间现银。小伙儿,即来之,则安之,咱爷俩碰上了好好聊聊,你取走宝贝后,把坟重新给我填好就行。”严老财说。
“再聊会,你死了那么久不差这一时半会。”
有一天。
就算大清王朝能让金豆着花,黄河倒流,日月倒悬,汉人果断不剃头。剃发换衣的制令自公布起,每城每地都会选一户举足轻重的庄绅杀鸡吓猴,以儆效尤,推行之时不知杀了多少保守的固执派。
剃秃顶留尾巴,这是对祖宗老子大不敬。
俄然听到凶信。
盗墓之事,历朝历代为人所不齿,此风却禁之不断。从古至今,没有不死的人,没有不埋的人,凡是家道过的殷实,先人入葬时总要埋些故交生前敬爱的知心物什,或金,或银,或器,一来表示孝心,二来明示繁华。老话哄传:埋人不埋物,先人没有屋,前人风景厚葬,后辈扶摇直上。
“小伙儿,别跑……别跑,咱爷俩聊聊,聊聊!”棺材里的严老财开口说话了。
一个月前,死了个六十多岁的老财主,严老财暮年染了风寒,高位瘫痪,在床上、躺椅上残喘过了十余年。有一天,几个胖丫环把他抬在太阳下晒暖样,一阵急风刮过稍带把命刮飞了。下葬时可昌大了,耕户、锄客、十里八乡的人都去泪送严老财,不像江老财似的偷偷摸摸玩儿假死。
三个月下来。
那料,棺材里的严老财“噌”的又坐了起来,此次不费话,直接瞪眼朝包刻薄抓来。
命不该绝!
包刻薄连吃带甩,夜夜宣泄猛汗,花了个干清干净。
夜,无月。
这兄弟二人如何漏下的?
自从被白无常一记哭丧棒横头打倒以后,不晓得晕迷了多久,被一条黑野狗舔醒了。那条野狗又脏又臭,齐膝盖高,浑身泥渍不说并且还遍体瘌痢。江老财的坟离村镇较远,数十里内没有火食,不晓得这条野狗是闻到了包刻薄被白无常打过的气味,还是偶尔路过。就连包刻薄坐起来的时候,那条野狗还在他脸上舔个不断,半脸狗口水直涎到脖子上,包厚连赶带骂将野狗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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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有着五千年的灿烂文明。
花云楼。
兄弟二人同逛一口窑算是太原城头一份,满城寻不出第二家来了,这都传为隽誉了。
题目出在一名汉官身上,那人名叫孙之獬时任礼部右侍郎,为逢迎当权的摄政王,出了个馊主张叫“剃发换衣”。凡大清王朝治下公众,须按满人制剃鼠尾辫,穿圆口领服,戴瓜皮帽,同一标配。
包刻薄东一句日你祖宗十八代,西一句牲口王八蛋死孩儿,一锹比一锹挖的疯。天上地下的脏话全都骂完了,锃明瓦亮躺着小金人的朱漆棺材露了出来,只一锹便拍的散了架。
一摸左耳。
包刻薄扒掉身穿的白长袍,兄弟二人用来扮相的血猪肉,早被那条野狗叼着吃了,孤零零的坟头只剩下包实在穿戴黑长袍,抹着锅底灰的尸身直挺挺躺着,早硬的透透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一班扑蝶花客,一班卖笑女人。有银子的爷只嫌接待不周,没银子的汉只觉打不爽,媚喜骚,鸨爱钞,天孙公子好扑蝶,翩翩才子善行拈花惹草,自人道开世古往今来皆是般般此。
兄弟二人站在胡衕,连即将放出的屁都在肚子里响了。
都是颠末人间繁华的,只不过一个落魄盗墓,一个即将入冥投胎,反有种相见恨晚之态。包刻薄很打动,这些日子来,除有银子时还没一小我对他如此这般客气,一吐快语,聊了近一个对时。
一把掐住了包刻薄的脖子。
此次一点都不粗心,不再假扮吵嘴无常等鬼怪了。特地找了个水池,趁着日头高洗了个干清干净,摸黑偷了把锄头,顺了柄铁锹,卖酒的铺子溜门撬锁偷了一葫芦汾酒,边喝边往严老财的坟头走。
自已找死,老天爷假打打盹闭眼不管。
终究被打出来了。
不务正业的人是吃馋的、坐懒的,没钱总不能去乞食吧。包刻薄已经勉强责备的当了回仆人,再找大户得过且过的混日子,又不甘心,遂又打起了盗墓的主张。这回学精了,不找无主的空坟了,到处探听那有财主刚死过,不探听清楚决不脱手。
“吵嘴无常来了。”严老财说完一动不动,闷声倒进了棺材里。
兄弟二人剃了头,扮装成掏粪的逃出太原,幸亏八旗兵丁只杀人立威,不诛百口。
有人出主张。
反欠了花云楼一屁股银子。
清闲烟花地不是慈悲布施所,任凭你口袋里的金银再多,光出不进,总有掏完的时候。
包家是被朝廷整败的,先前在太原城那是数一数二的富户。摄政王多尔衮带领八旗军征南荡北,扫平六合,顺治爷龙步迈入紫禁城,建立大清,介入天下。按说,包家与顺治爷、摄政王扯不上啥的毬毛干系,一方是皇权贵族,一方是偏隅富户,压根扯不到一起,抡几百杆子都打不着。
包刻薄连擦好几把眼,没找到吵嘴无常在哪。严家坟没设缺德神通,当然看不到,严老财死的透透,仿佛刚才的事底子没产生,与刚翻开棺材时一个毬样,包刻薄伸手摸棺材里的东西。也想好了,按人家严老财说的办,拿完东西合上棺材帮人摒挡好后事。
包刻薄完整绝望了,将包实在的尸身从坟头上拖下来,抄起那夜带来的铁锹猛的挖了起来,边挖边骂:“你个狗屁朝廷!你个狗屁江老财!你个狗屁赵真人!你个狗屁吵嘴无常!老子挨个日你们九十八辈祖宗亲姥姥,凡是与你们这些乌龟王八蛋沾亲带故的女眷,非论长幼,只如果母的老子十足日上九百八十一遍,完了再日,日了再日。你们这些龟孙子不是设想让老子来替死么,老子没死,活的好好呢,你们这群狼心狗肺的瞧细心了,看老子如何刨你家坟……”
包刻薄取出小金人,小金人背上有条缝,模糊瞥见肚子里的黄符已经化成了灰,给包实在的尸脸擦了擦,放进棺材,合棺封土,扬长而去。
包刻薄听这一通入情入理的话,打死都想不到另有这么好的事,那份不安的心顿时石头落地。拾起酒葫芦往棺材走去,这一活一死聊的相称非常说不尽的投机。你恭维一句,我阿谀一句。
古往今来享尽人间繁华,穷奢极欲之人对身后事尤其看重。
包刻薄又饮了几大口酒,撬开棺材,俄然之间,棺材里穿戴锦缎寿衣的严老财“噌”的坐了起来。包刻薄大大吓了一跳,早不像之前似的腿发软了,一扔东西,回身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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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找江老财龇仇,不上发鸠山寻赵真人,更不会下阴曹地府找吵嘴无常,甩着大步径直朝了太原,正儿八经当回本来的阔少了,花云楼上的小桃女人还等着他疼哩,不晓得背里偷抹了多少香泪。
这兄弟二人双双离家十多天,夜不归宿,日月交代在本城“花云楼”上清闲欢愉,压根不晓得家里产生了这么大的事。包刻薄正在“芍药阁”搂着小桃女人蒙着鸳鸯被出着猛汗,包实在正在“牡丹阁”听小杏女人唱《盼君来》,欢愉的不成一世,底子不晓得天变了。
风刮的很轻很细,严老财的坟头很大很场面,不像江老财假迷三道的弄个棺材,建个丘,树个碑,草草了事。包刻薄先坐在坟头美美喝了几大口酒,这回没遇鬼,统统安然。酒葫芦往地上一掷,抡起锄头干起了活,酒劲上来血液收缩底子不晓得累,越干越努力。
说来巧。
人如何能瞥见鬼?天然是那赵真人捣了蛋,他早猜包刻薄会去打小金人的主张,用柳叶转着坟头大大埋了一圈。桃根柳叶通阴,这才使兄弟二人瞧见吵嘴无常。
吵嘴无常抓错鬼能够敷衍畴昔,带不回灵魂,白挨顿板子不提,还得重重的受回大罚。
生旧骨头长旧肉,贫民家的孩儿孝,富人家的孩儿逆。包刻薄仗着那股愤劲,把包实在埋进空坟,拿小金人分开后,便把报仇雪耻的事忘在了脑后,骂他句不是人,不是东西,一点都不为过。
太原包家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彪悍的八旗兵丁不跟你多费话,只问一句剃不剃。包老爷一句不,连剃字都没说出口,百口近百口脖子迎来了大刀片。
包刻薄探听出祁县有个姓严的富户。
现在听起来馊味实足,当时但是治国良策,汉人自古推行衣冠束发,遵守贤人之言,身材发肤受之父母涓滴不得毁伤,此为孝也,换打扮倒也能勉强认同,这剃头是千万不能承诺。
包刻薄醒了。
包刻薄算是小有经历的人了,剃发令履行时见过人头满地滚,江家坟头的吵嘴无常见地过,都有点不奇特了。甘愿死在繁华路上,不肯死在乞食受气上,说不上来严老财往棺材里带了多少宝贝,应当够他几个大月满满开消喽。新土好刨,新坟易开,除了封砖不好撬以外,统统顺利。
包刻薄垂垂明白,江老财用心让自已听到小金人“寿终正寝”的话,赵真人把江老财的生辰八字用符咒封在小金人体内,小金人代替江老财死了。吵嘴无常头七来坟头拘灵魂,如何也找不到灵魂,恰是急头上脑的时候,这兄弟二人假扮吵嘴无常来偷小金人了,刚巧巧的奉上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