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五章 归京（一）
袁清的笑了笑，笑容里透出些许苦涩：“不瞒殿下。当年我父亲在边关数十年，鞑靼柔然被打怕了，不敢轻言进犯。这十几年来，换了我做主将，不大不小地打了几次仗，败仗少败仗多。”
朱昀略一点头。就这么简朴的行动，做来都有些吃力。朱昀在沈祐面前也没逞强，自嘲地笑道：“一个月后，雄师出发归京。我得躺在马车里。也不知能不能熬得过驰驱的辛苦。”
这几个月过来，他也历练了很多。有何将军在前对比，袁清确切差了些。比起勇猛善战的孟将军来，也略有不及。换在承闰年间，袁清勉强能支撑，像此次鞑子精锐尽出兵临城下，袁清瞻前顾后不敷果断的缺点透露无遗。
比及沈嘉的伤养好了，终究比及了归京的这一日。
这不是好多了嘛！
正如庆安帝所言，雄师战后有诸多善后事件，打扫疆场，医治伤兵，安设百姓，记录阵亡的兵士名单，统计世人军功上报朝廷等等。
提起妻儿，沈祐的眉眼顿时温和了很多：“末将的脾气是天生的，想改也改不了了。”
袁清和孟将军等一众武将一同进了金銮殿，觐见天子。
袁敏忍着泪水，走上前，目光掠过朱昀惨白的面孔，心像被针扎了普通痛。
朱昀整日整夜地躺着床榻上，也实在是无聊了，看了沈祐一眼，笑着打趣：“你比我还小一岁吧！如何这般少言无趣。你在家里对着妻儿也如许吗？”
雄师不能进城门，去了虎帐里安设。
朱昀内心悄悄好笑，随便扯开话题：“也不知信送到宫中没有。”
是不是少数了一个？另有一个榕姐儿吧！
有了这一回以后，朱昀对沈祐靠近了很多。以后时不时地就在沈祐面前说一说三个后代，偶尔也会提一提太子妃。
朱昀看一眼，便笑了起来：“还是看你穿成如许更扎眼些。”
在令人焦灼的等候中，时候似过得格外迟缓。
朱昀定放心神道：“无妨，我能撑得住。”
朱昀很清楚庆安帝的脾气，内心悄悄感喟，口中还得安抚袁清：“母舅多年镇守边关，既有功绩亦有苦劳。父皇不是刻薄之人，定会给母舅戴罪建功的机遇。”
沈祐不善于巴结拍马，更不会安抚人，简短地应了句：“末将信赖殿下能撑得住。”
袁皇后冲动难耐地快步上前，握住儿子的手，泪水潸但是下，泣不成声。
朱昀：“……”
……
沈祐伤势已经病愈，重新穿上了银色软甲，既威风凛冽又格外俊美。
和沈祐谈天真不是件轻易的事！
读了庆安帝的信袁皇后的信，太子妃的那封信，沈祐天然不能碰。将信拆开，放在朱昀的枕边，留着朱昀本身渐渐看吧！
沉默半晌后，袁清打起精力说道：“我和孟将军筹议过了，一个月后一同出发归京。只怕殿下禁不住驰驱之苦。”
沈祐冷静瞥了太子殿下一眼。朱昀可贵从沈祐眼中窥出情感来，顿时有一丝淡淡的难堪。或许是憋得久了，竟在沈祐面前透露心声：“孩子是无辜的，榕姐儿也是我的女儿，我见了她也很爱好。不过，为了东宫敦睦安宁，也只得如许了。”
朱昀不能转动，就让沈祐给他读信。
朱昀内心悄悄好笑，顺口问了句：“你的儿子是不是快满周岁了？”
沈祐嗯了一声：“只可惜，赶不上他的周岁宴了。”
沈祐天生一张冷脸，别说对着太子，就是对着庆安帝的时候，也是这副冷凝锋利的模样。朱昀张口谈笑，沈祐也没笑，正色应道：“末将身为天子亲卫，本就该穿软甲带兵器。”
沈祐不是多嘴之人。再者，东宫的家事，也轮不到他来置评。以是，他沉默不语。
袁敏强忍着的泪水，滚落眼眶。
何将军战死，太子受重伤，边军死伤惨痛。这些，主将袁清都脱不了干系。
舅甥情义再深厚，也不能拿边关安宁做情面。
沈祐答道：“应当送到了，复书在路上，殿下耐烦等一等。”
袁清走后，沈祐出去了。
朱昀这一起躺在马车上，官道还算安稳，没遭多少罪。不过，到底远不及安稳躺着养伤。
这个边军主将，袁清是做到头了。
朱昀也沉默了。
“殿下，我已经上了请罪的奏折。”袁清连着数日不得好眠，眼睛里尽是血丝，声音倒是安静：“等一个月后，孟将军领兵出发回京，我会随殿下一同归京，亲身面圣，向皇上请罪。”
固然最后边军打了大败仗，将鞑子赶出了关外。不过，功过不能相抵。袁清定要被重责严惩。
语气中，透暴露浓浓的遗憾。
来时日夜兼程赶路不息，回程就没那么紧急了。不紧不慢地行军半个多月，才到了都城。
早已得了动静的袁皇后和太子妃袁敏，领着栋哥儿棠姐儿梁哥儿在东宫门口等待。蔓良娣按例没有露面，榕姐儿由奶娘抱着站在角落里。
“自家知自家事。我脾气过于谨慎柔嫩，和父亲比拟，差得远。就是朝中武将，赛过我的也很多。这边军主将的位置，我早该让出来了。”
孟将军领兵在前，太子殿下躺在坚固的木板上，被抬上了特制的宽广马车里。江太医严太医也一并上了马车，另有沈祐和祝统领等人，寸步不离地守在太子殿下身边。
太子殿下还不能起家，总不能抬进金銮殿，一起被抬着进了东宫。
朱昀也叹口气：“我也惦记栋哥儿棠姐儿和梁哥儿了。”
这个沈祐，真是无趣得近乎敬爱。
“母后，我没事。”朱昀强打起精力安抚袁皇后，又对袁敏笑道：“我返来了。”
一桩桩一件件，千头万绪，噜苏且繁忙。袁清身为主将，样样都要过问，忙得脚不沾地。每隔三五日，才气来看望一回太子。
都城的复书很快来了。
这人间，没有悔怨药。更没有十全十美的事。做出了挑选，只能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