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二章 噩耗（一）
要说李将军和秦王汉王一同谋反，倒不至于。不过，李将军暗里里和秦王有过来往，只怕是打着“静观其变”的主张。
这一道好天轰隆，劈得世人齐齐变了脸。
李将军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感激涕零地表了忠心。
谁也不会想到，曹太后竟在宫变中遭了殃！
一个八十多岁的太后，能碍着谁？
太子殿下现在是好言安抚住李将军。等今后，迟早要算一算这笔账。
杨公公内心悄悄感喟，恭声领命。
“救我！”汉王面前一片血光，甚么也看不清了，艰巨地伸出还能用力的左手，在半空中胡乱挥动：“快些救我！”
一旁的贺镇抚使，内心悄悄嘲笑一声。
是谁这般丧芥蒂狂，竟对曹太后下了杀手？
太子额上青筋毕露，伸手抓住杨公公的胳膊：“你说甚么？皇祖母如何了？”
郑阁老也哭着跪下了：“老臣这一夜忧思重重，焦灼难当。幸亏殿下有彼苍庇佑，有惊无险。”
太子内心一沉，目光凌厉：“是不是都城出事了？”
天终究亮了。
前来救济的神机营统领李将军，神采沉重地拱手：“末将来迟一步，令太子殿下吃惊了！”
太子略一点头，叮嘱道：“如有甚么事委决不下，立即令人送信去都城。”
带领锦衣卫前来的，是贺镇抚使，也是一脸沉痛：“昨夜惊见求救焰火，末将震惊不已，立即领兵来援。万幸及时赶上了，太子殿下和太孙殿下安然无事。”
太子一样心忧如焚，点了点头：“孤也有此筹算。”
然后，杨公公红了眼睛，哭着说道：“另有一桩惊天凶信。昨夜，曹贵妃单身进了慈宁宫，趁着众宫人不备，竟以匕首刺死了太后娘娘！”
太子怒不成遏，太阳穴鲜血汩汩活动。
站在汉王面前的太子，面色如笼寒霜，吐出几个字：“让太医来给汉王疗伤！”
太子忙将两位阁老扶起，好言欣喜。
太孙朱昀用憎厌嫌恶的目光瞥了只剩一口气的汉王一眼，很快分开。
养尊处优的汉王，平生最苦的莫过于守了两年皇陵。没有美酒和美人，像苦行僧普通。却从未受过这等要命的重伤。
幸亏太子殿下福星高照，不然，等神机营的人来，太子的尸首怕是都凉了。
太子很快收回目光，叮咛一声：“杨景和，令人守着汉王。”
太子目光掠过李将军忐忑难安的面孔，不动声色地说道：“贺镇抚使和李将军都来得恰好，孤安然无恙，有你们两人的功绩。回朝后，孤再论功赏识！”
真计算起来，太子能够治他的罪！
杨公公眼中泪珠滚落：“殿下请节哀！太后娘娘已经驾鹤西去了！”
太子转头看了朱昀一眼。朱昀立即心领神会，低声道：“父王先回京，儿臣临时留下。等其间事了，再回宫。”
汉王被沈祐砍了两刀，一刀伤在胸膛，一刀伤在左腿。胸膛处血流如注，左腿血肉翻开，可见白骨。
太医很快过来了，看着浑身鲜血奄奄一息的汉王，太医心中一凛，忙为汉王止血包扎。
顿了顿，又道：“皇陵这里，另有很多后续事件要措置。孤筹算让锦衣卫留下。”
朱昀俊脸蓦地白了，一个箭步冲到杨公公面前，一把抓住杨公公的衣衿，厉声诘问：“东宫如何了？”
汉王不知有没有听出太子的声音。垂死之际，汉王只剩下求生的本能，用仅剩的力量低声呼喊：“救救我！”
神机营比锦衣卫大营近了五十多里，成果比锦衣卫来迟了半个时候。这里外相差，就是一个多时候的时候。
这里得留一个主事之人。朱昀是最合适的人选。
徐阁老没有哭太久，很快平静下来，问了然眼下景象以后，立即拱手道：“请殿下立即回京归朝，安宁民气。”
太子回身拜别。
对汉王来讲，是无尽暗夜的开端。
宫中有些变故，在世人料想当中。秦王汉王都敢动用死士刺杀太子了，在宫中反叛也不希奇。万幸东宫有防备，及时封闭宫门。黑衣死士既然没突破宫门，可见东宫没甚么大碍。
就在此时，杨公公急仓促地过来了。夙来沉着沉稳的杨公公，此时竟是一脸错愕。
冯侍郎行动慢了一步。再者，以他的官职品级，还轮不到他“涕泪哭诉”。很有些遗憾地站在角落处，用袖子擦拭眼角。
杨公公强忍着心慌意乱，拱手禀报：“是。宫中送出动静，昨夜有人擅自开了一处宫门，有黑衣蒙面的死士冲进了宫里。宫中有宫人内侍反叛，四周放火。东宫也走了火。那些黑衣死士，齐聚在东宫外，冲要进东宫……”
至于一众文臣，天然要随太子一并回京。
御林军一样死伤惨痛，各处尸首，哀嚎声不断于耳，令人惨不忍睹。
李将军面色有些生硬。
秦王已死，汉王奄奄一息。黑衣死士们死了大半，残剩的小半，要么受了重伤不能转动，要么被剿了兵器成了俘虏。
秦王汉王联手反叛，说不定，宫中也有动乱。太子得立即回宫，安宁局面。
“太子殿下安然，老臣就是现在合眼，也无妨了。”被“庇护”了一整夜的文臣们，终究被放了出来。徐阁老颤颤巍巍地跪了下去，老泪纵横。
杨公公声音苦涩：“来送信的人说了，东宫早早就封闭了宫门，无人能收支东宫。只晓得黑衣死士没能攻破宫门，死伤无数。东宫里复苏如何，现在还不清楚！”
论间隔，神机营比锦衣卫要近一些。点兵救济的速率，却不及锦衣卫。他领兵赶到的时候，锦衣卫已经杀得黑衣人溃败。严格来讲，神机营只是帮着清算了残局罢了。
世人：“……”
太子张口直呼他的名字，少之又少。可见现在表情卑劣至极。想想也是，亲爹丧事还没完整结束，就被两个亲兄弟联手埋伏反叛。换了谁，表情都好不到哪儿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