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内鬼”
一阵腥甜湿热涌至喉间,一转头,吐出一口鲜血。
“你先带着‘绿漪’去刑部。”隆安帝终究张了口。
燕王只留下杨公公和“绿漪”,其他人都退到了门外。
“冯三女人,”燕王有些猎奇:“本王可否见见你的真容?”
燕王冷冷道:“此事由不得你,‘绿漪’我非带走不成!”
燕王眉头一松:“多谢父皇。”
冯少君略略昂首,缓缓吐出一口气。
当差最得力的也最经心尽责的,就是燕王。
太和殿里就有当值的太医,很快赶了过来,扶着被气得不轻的淑妃娘娘坐下诊脉开药。赵王心急如焚,一时顾不上去寻“绿漪”的费事。
“奴婢宁肯背负弃主的恶名,也要田坤认罪。”
因为她晓得,燕王必然会保住她的性命。
燕王上前一步,拱手对隆安帝说道:“父皇,儿臣先回刑部,就不在这儿给父皇添乱了。”顿了顿又道:“能这么快破案,‘绿漪’当居首功。儿臣想将她带回刑部,细心问审,记实在卷宗里。”
宿世,燕王明知她是女子,却容忍她以“冯公公”的身份呈现在人前,将锦衣密探交托于她手中。这等胸怀,人间少有。
再者,“绿漪”说的话也不无事理。
燕王再次拱手,沉声道:“请父皇允儿臣带‘绿漪’去刑部。”
说着,冲隆安帝拱手:“父皇也亲目睹了,就三弟这脾气。‘绿漪’一旦留下,必定活不过明日。”
立即有内侍飞速地退了出去。
燕王这是铁了心要保住“绿漪”。
身为一朝天子,执掌江山四十年,朝中要么是心机深沉的文官,要么是桀骜不驯的武将,另故意机各别的宗亲勋贵。隆安帝甚么样的人没见过?
隆安帝眉头动了一动,深深看了燕王一眼。
燕王目中闪过笑意,声音暖和:“你刚才跪了好久,先坐下歇息半晌。有甚么事,等去了刑部再说。”
“‘绿漪’立下大功,不赏也就罢了,儿臣如果连她的命也保不住,今后还如何执掌刑部。另有甚么脸审案断案?谁还会在问案的时候说实话?谁还肯戴罪建功做证人?”
燕王只做未见,拱手辞职,领着“绿漪”退出了太和殿。
田淑妃气得神采煞白,满身簌簌颤栗,伸手指着“绿漪”:“你……你……”
可见这位冯三女人有多谨慎了。
冯少君随在燕王一行人的身后,出了宫门,上了燕王的马车。
不过,她并没如何担忧。
“‘绿漪’这是有大义!”
“我将她带去刑部问话,将一牢记录进卷宗,也是为了给她记上这一功。免得有人恼羞成怒,要了她的命。”
太阳明晃晃地照着,似能洗濯去统统的阴暗。
这是要保“绿漪”一条命了。
隆安帝有话也问不下去了,拧着眉头,沉声道:“来人,宣太医来。”
……
广大的马车里,燕王安稳地坐着。杨公公随伺一旁。冯少君收敛心神,盈盈施礼,轻声道:“见过殿下。”
堂堂宫妃和皇子,被一个小人扳连,牵涉进了这一桩大案中,隆安帝也嫌丢人。巴不得此案早点告终。
易容打扮做内应,一旦曝露,就有身首异处的凶恶。宿世,她也碰到过几次危急。像本日这般凶恶的,却也少有。
日头还是很烈。
燕王雄才大略,是一代明主,胸怀派头远胜凡人。
还是“绿漪”的声音。
这是在调侃燕王的手太长,伸进了后宫里。
“娘娘不该为这么一个该死之人劳心劳力。”
赵王骇然:“母妃!”
你了半天,也说不出第二个字。
两比拟较,隆安帝的心不免也偏了一偏。
冯少君轻声应是。
赵王脸上的肥肉颤栗,颀长的眼里射出怒焰:“本日二哥就是说上了天,也休想带走她。”
也正因为燕王有这等过人的气度魅力,她才愿一心跟随。
马车一起进了刑部官署,众目睽睽之下,“绿漪”随燕王进了当差班房。
赵王也非常人,内心气得要吐血了,面上还能挤出笑容来:“罢了,父皇张了口,就听父皇的。等此事过后,我得好好清算清理母妃身边的宫人。不然,一个接一个的,有学有样,宫中可就乱套了。”
几个儿子中,秦王最年长,最喜交友朝臣。汉王最年幼最得宠。赵王平淡些,差事当得不好不坏。
隆安帝面色公然沉了一沉。
冯少君轻声应道:“我得以特制的药水,才气洗净脸上的妆容。昨晚急着进宫,并未随身带着药水,请殿下包涵。”
“此事过后,娘娘就能清平悄悄地过日子,再不会被田坤扳连了。奴婢就是死也心甘甘心。”
那口心头血,一半吐在地上,另一半溅落在裙摆上,星星点点的猩红,令人怵目惊心。
“她是母妃身边的人,做了背主的事。现在母妃被气得吐了血,二哥还想带走她,也欺人太过了!”
“田坤打着娘娘的招牌,做了数不清的恶事。燕王殿下将田坤抓进刑部,人证物证都确实,田坤还是死不认罪,不过是倚仗着淑妃娘娘。”
隆安帝也没将一个小小的宫人放在眼底。
相较之下,赵王光有肝火,却说不出甚么像样的话来。不过还是号令着要打杀了背主奴婢那一套。
连续串的反问,一句比一句语气更重!
“绿漪”做点背主的事算得了甚么。
燕王嘲笑一声,寸步不让:“三弟这话从何而来。‘绿漪’说的句句都是实话,田坤也确切死不足辜最有应得。如何到了三弟口中,倒成了我鼓动‘绿漪’背主!”
隆安帝正要点头,赵王忽地转头,目露凶光:“田坤的案子已经告终,二哥还要带走‘绿漪’做甚么?”
要不是晓得绿漪被杨公公关在私宅地牢里,只怕他也会觉得面前的人才是真正的绿漪。
“淑妃娘娘待奴婢恩重如山。”冯少君终究抬开端,满面惭愧,语气却非常果断:“可奴婢这么做,也是为了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