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3章 怯论杀手绝
暮阳疾步穿越而过,正要迈过门槛,倒是一把折扇横在面前,挡住来路。
“让开!”
“现在柳府各处都是尸身,据我在府衙里当差的兄弟说,满是一剑封喉。死者眼神迷离,明显连自个如何死的都不晓得,可想而知凶徒脱手又快又狠!”碧衣公子神采持重地说着自个听到的动静,引得周边几桌客人纷繁停下来听他讲。
台上云袖尽展婀娜,台下却无几人故意抚玩,反倒三五成桌凑一块言辞簌簌,阵阵唏嘘。
传闻最早发明惨案的那名更夫当场吓得晕死畴昔,醒来以后也是神态不清,嘴里喃喃不晓得说些甚么。
虽满心迷惑,可谁也不肯再提及。这出头鸟可不好当!
世人尚还沉浸在白衣公子绝妙的轻功里,又听得另一道清冷声声响起,落在悄悄无声的大厅里像一滴水突破安静的湖面带起一圈圈波纹。
在坐的都是朱门公子,深宅大院里的那点事即便跟着时候流逝鲜少谈及,却不料味着忘记。
莫非真是柳贰心有不甘?
他幽幽感喟,听的人一阵唏嘘沉默。
四目相对,她眼里的冷酷与哀伤令人微怔。可千行还是笔挺地挡在门口,好像顺风而立的白竹不让分毫。
月扇坊南大厅亦是如此。
赭衣公子深思了会,又道:“但我听闻这些年他多在登封三城一带活泼,细想作案伎俩确与此次柳府灭门案非常类似!”
“几百口人啊,竟然一夜之间全数被杀,连老弱妇孺都不放过,的确丧尽天良啊!”靠近楼梯口的一桌围了四五人,一碧衣锦袍公子忿忿不高山特长指重重地敲击桌面,其他几人也都面色沉重地点头应和。
“等等!你刚说一剑封喉?”邻桌某一赭衣公子蓦地惊道:“该不会是名震江湖的第一杀手‘绝’吧?”
“据传江湖中有一杀手,姓名不详,男女莫辩。传言他脾气刻毒,穿一身朱红大氅,腰悬‘绝’字令牌,擅使软剑,剑术入迷入化,杀人时全都一剑封喉。但凡是他认定的诛杀工具,从未留下度日口!”赭衣公子身出武林王谢,提及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也冷不丁脖子瑟缩了下,“六年前他初次犯案就是在金都城,邢远珠设下天罗地网也未能将其捕获。自那今后江湖当中,绝字一出,闻风丧胆!”
再者,柳府出事也算不上高山刮风波,前些日柳氏瓷窑的几条命案恐怕就是征象。府衙大人摄于金都四霸之首的威慑力死力压下,可在坐的非富即贵,经常与官府走动,背后的事也略微晓得些。
也有不知情的迷惑:“绝是何人?”
暮阳面色煞白,乌黑的眼眸似一片萧瑟的田野。她听到了那些说话,字字句句把她心底残存的微小希冀完整粉碎。
可毕竟是亲兄弟啊,为了家财职位当真下得去手?
柳氏一族百年来一向稳居金都四霸之首,近些年更一跃成为辛隶王朝首富,财势滔天。府中保卫更是凡人难以设想的森严。而就如此高墙大院有权有势的人家一夜间惨遭灭门,这惊天大案天亮初便已闹得满城风雨。
十几年前,柳府二当家为争夺产业与柳氏一族闹得不欢而散,大当家也就是柳老无法之下只得将二弟逐出族谱。柳二另起炉灶,这些年瓷器买卖虽不及柳府,倒也在金都城小驰名誉。
初黎冷着脸给她披上一件外衫。
南大厅鸦雀无声。公子们难掩冷傲地望着她,而她脸上淡然又悲怆的神情不由得叫他们心悸发怵,也有可惜和暗叹――柳老练底是暮阳坊主的入幕之宾啊!
世人面面相觑,又是一阵唏嘘。
不过,既然当初柳老能狠心逐弟,难保柳二就做不出耗费人道的事来。
“莫非他又回金都作案了?”不知是谁冒出这一句,直吓得世人面如土色,眼里俱是惶恐。
邢远珠是何人?当年“绝武林、冠江湖”的天下第一神捕啊!优良如邢晏,比起其父邢远珠那还是差得远了!连邢远珠都抓不到的凶犯,真真是可骇……
二楼甲子雅间。千行正对着敞开的房门温馨喝茶,楼下一众景象皆入眼底。忽而紫色身影跃入视线,是刚到大厅的暮阳。三千青丝如瀑来不及绾起,轻浮的紫衫掩不住小巧曲线,他不由眉峰微拢。
这时,稍远处有人感喟:“唉,柳老平生修桥铺路,菩萨心肠,死了结不能落个好了局。也不知他那里惹来的仇家,得如何的深仇大恨才做得出这等子诛杀满门的事啊!”
最后思及各家景象,金都商会在柳老的带领下每日强大,商会内部包含全部金都城各大权势得以相互管束。现在制衡的局面被突破,群龙无首,他们将要面对甚么?最最首要的是,柳府庞大的家财权势将归何人受益?这可直接影响到商会会长的继任人选!
柳家,真的完整毁灭了……
大厅规复以往的笑闹,却模糊浮动着不安的情素。
“那凶徒不但杀人,他还放火!幸亏柳府占地大,起火的又只是书房,加上昨儿后半夜下得那场雨,火势没连累到周边几家府邸。说来也奇特,他别的都不烧,单单烧了书房。传闻现场留下两具烧焦的尸身,我揣摩着十有八九就是柳老和柳蜜斯。”
前一日为城中百姓津津乐道的是月扇坊重振雄风,而这一日,街头巷尾、酒坊茶社纷繁议论的倒是柳府灭门惨案。
柳家已灭,金都四霸残破,保不齐柳二会就此撅起。柳二爷可不是柳老,本日这番话若传到他耳朵里,怕是会无端引来纷争。
立时有人压着嗓门附声:“诶!你忘了十几年前柳府也闹出过一件大事吗?”
“你不能去!”她言辞冷厉,千行也毫不让步。
凌月楼经昨日个人腹泻一事元气大伤,但未免与月扇坊拉出大差异,花娘强打起精力命女人们开门迎客。才巳时,月扇坊便已来宾满座。热烈程度虽不比昨日,但慕名而来的客人还是比比皆是。而凌月楼买卖大不如畴前,幸亏有凌美人坐镇。两家主子明里暗里斗了一番,首轮比武便得了这么个“不相高低”的成果。
“柳府里满是官差,你去是添乱。”最靠近门口的一张桌子,桌上仅一壶茶。黄衫女子目不旁视地浅泯香茶。
世人沉默。
端倪流转间,世人恍然,默契地挑选杜口不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