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页

点击功能呼出

下一页

A-
默认
A+
护眼
默认
日间
夜间
上下滑动
左右翻页
上下翻页
《一身孤注掷温柔》 1/1
上一章 设置 下一章

第237章 红鸾/而今才道当时错(5)

虞军在沔水的江防仓促之间已显疲态,沣南精锐一起渡江北上,另一起迂回向西进占龙黔。龙黔保卫空虚,掌控西南流派的薛贞生亦不作劝止,短短一月之间,端木钦已将孙熙年的军队挤到了龙黔西端的犄角;而东南毕竟是江宁当局命脉所系,一向都有重兵设防,且唐骧周到沉稳,进退有度,固然戴季晟的主力已经逼近嘉祥,但邺南的战事还是被他渐渐拖进了僵局。

他们在沈州九死平生的时候,他薛大将军在干甚么?现在倒好,虞军在浠水和戴季晟苦战三月不足,他放着近在天涯、失守大半的龙黔不管,乘虚东进半月之间直插沣南城下,一面强攻一面断了沣南、桐安等地的铁线路。虞军疲蔽,戴氏兵力分离,唯锦西一支奇兵,骁骑西出,所到之处势如破竹。四天前,沣南城破的动静传来,大家咋舌。眼下,龙黔的端木钦远水难救近渴,嘉祥火线的戴氏精锐几成困兽,唯有拿下嘉祥,冲破虞军在邺南的防地或有一线朝气。雷霆般的守势让嘉祥城危若累卵,但霍仲祺还是不动,薛贞生一过江,嘉祥之围立解,而他要做的,只是盯住一小我。

一纸和谈墨迹未干,沔水战端已起。江宁当局和沣南戴氏各执一词,批评对方挑衅在先,蓄意粉碎战役和谈。书院报馆里的先生们还想条分缕析辨个是非曲直,旁人的目光早已被瞬息万变的战局所吸引。

那他拿了这封信出来,就不但是他擅自送顾婉凝去沣南的事了……于他而言,最稳妥的,就是当何为么都不晓得。

加密前的电文很短,只要七个字:获梼杌,当场处之。“梼杌”是作战处给戴季晟的代号,“当场处之”,是最简朴利落的体例。只是,授意发这封电文的人是他想的那小我吗?那他是晓得,还是不晓得呢?

“我既然敢下这个注,天然有不亏本的体例。”薛贞生蓦地在她腰间掐了一把,“他吃不了我,你才行。”

“你别说了!等大夫来。”薛贞生一听便吃紧打断了她。

白玉蝶拧了下腰肢,又替他斟了杯酒:“那你甚么时候走?等戴季晟打下嘉祥?”

她秋波送情,他却之不恭。

他第一次见她,是广宁士绅为他拂尘的酒筵。

“滚出去!”霍仲祺厉声打断了他,“薛贞生是你叫的吗?”

她展开眼,正瞥见他清俊的侧颜,微微飞扬的眉梢挑逗得她心尖微融,灼亮幽深的眼眸却辨不出情感,他似是发觉了,撑起家子淡淡一笑,探手从枕下抽出一件物什来,致娆看时,倒是一条寸许宽的桃红缎带,她一怔,那一抹柔滑的桃红便落下来,依依遮住了她的眼,她半是了然半是犹疑地唤他,却已被他揽了起来,把那缎带松松绕了个结,夸奖似的吻在她耳际:“乖。”面前一片瑰丽艳色反对了视野,其他的知觉便格外清楚起来,他的每一分碰触都叫她乍惊乍喜又难以忍耐,垂垂地,她的认识恍惚起来,再辩白不出欢愉和难耐的边界。

隔座送钩春酒暖,分曹射覆蜡灯红。

她说的,他都晓得,一早就晓得,但是她不晓得他晓得。

薛贞生见状,微微一笑:“你是弹《霸王卸甲》还是《十面埋伏》?”

薛贞生一抬手,勤务兵立即拿了他的外套佩枪过来,白玉蝶熟稔地替他穿好,细心相了相,绽出一个明艳的笑容:“既然另有工夫,我也送一送你。”不等薛贞生答话,便回身进了阁房,取出一架琵琶来,在堂前盈盈落座,俯身之际如风荷轻举。

淡薄的天光方才冲开窗外的夜色,蔡廷初立即就醒了,抬腕看表,凌晨五点刚过,昨晚在沙发上一靠,竟然就睡着了。他揉了揉眉头起家洗漱,值班的秘书闻声响动拍门出去,眼下两团青影,眼中却闪着镇静的锐光:“处座,这是昨晚收发的电文,已经都存档了。”

总长,没有私事。

那晚,她用的也是这只琴,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铮铮然一曲《将军令》,合座惊赞,唯贰心底叹了声“可惜”。

“不消了。”蔡廷初摆摆手,“你出去吧。”

她不晓得,也好。

桌上的外线电话,拿起,却又放了下来。他不是一个朋友,是长官,是总长。

“小蝶!”薛贞生霍然起家,刚抢到白玉蝶身前,她的人已萎在了琵琶边,薄施脂粉的面庞微有些泛青,唇角排泄一痕细细的血渍。“小蝶?”薛贞生赶紧扶住她的肩,转头冲勤务兵喝道:“去叫医官!”

白玉蝶抬头一笑,眼波娇媚至极:“走得这么急,也不先奉告人家一声!”

不管他知不晓得,昨晚的电文都能够出自他的定夺,甚或就是他本意——疆场上,甚么样的不测都能够出,甚么样的交代旁人都只能接管,一了百了,永绝后患。

白玉蝶笑而不语,垂首调弦,弹的倒是一曲常日里宴饮酬酢间弹惯了的《浔阳月夜》。薛贞生重又在桌前坐下,听着她的琵琶自斟自饮。听着听着,俄然昂首笑道:“小蝶,几天没弹,你的手也生了。”

白玉蝶悄悄抽开手,袅袅婷婷坐到了他的下首:“你就不怕将来鸟尽弓藏,戴季晟再翻转头吃了你?”

他此言一出,几个参谋也都停了群情,霍仲祺见状,撂动手里的铅笔:“等唐次长的电话。”

“师座,西南角的城墙将近轰塌了!”隔着一个山坳,站在门口的马腾一边转着望远镜探看远处枪炮隆隆的嘉祥疆场,一边不开口地跟帐篷里的霍仲祺“汇报”,“再不上,我们……”他话到嘴边留了个心眼儿,“我们家祖宗八辈都被十六师那帮小兔崽子骂着花了。”

仿若一场脱胎换骨的醉梦,醒也醒得缠绵悠长,致娆撑起家子,好一会儿才复苏过来,裹了晨褛走到镜前,只见镜中的人,睡眼惺忪之余还是满面的红粉绯绯,羞意一盛,忍不住便低了头,却见妆台粉盒下压了一张桃花笺,上头几行秀挺的行楷录的恰是一阙《千秋岁》,她越看面色越艳:“欢极娇有力,玉软花欹坠。钗罥袖,云堆臂。灯斜明丽眼,汗浃瞢腾醉……”

蔡廷初将那份电文向前悄悄一推:“这封电报是谁发的?”

“你这回是拿定主张了?”耳畔呵气如兰,一双涂了朱红蔻丹的纤纤玉手紧跟着搭在了他肩上。薛贞生转着那只皓腕上乍看畴昔不甚清楚的玉镯,淡笑着呷酒:“再不下注,牌都要打完了。”

“嗯。”薛贞生说着已站起家来,在她腮上悄悄抚了一下:“乖,等我返来,送件大礼给你。”

“处座。”值班秘书风俗性地带上了办公室的门。

“呃……”那秘书愣了一下,见蔡廷初神采沉郁,不由支吾起来,“不晓得,只晓得是两重加密,直接发给霍师长的。我现在去查。”

不料他话音刚落,便见白玉蝶的身子向前一倾,手里的琵琶滑落在地板上,撞出一声闷响。

马腾缩着脖子躲了出去,内心老迈的不平气。

“你不要再说了,小蝶……”

薛贞活泼如雷震,他们就得不动如山。

她的肌肤还不足温,脉搏却再无声气。他把她平放在地上,沉默立在一旁看着医官做查抄,取血样。他捡起地上的琵琶,只见琴颈上的一只弦轴撞坏了,这琴紫檀背料,象牙覆手,琴头上雕了团蝶——

“军务嘛。”

蔡廷初公事公办地点了下头,固然心底也有一样的镇静,但这些年下来,他已经能风俗地禁止本身的情感。告终邺南的战局应当就在这两天了——以后,就算端木钦这些人还能折腾,也是局势已去。

马腾想了想,小声咕哝道:“唐次长又瞧不见嘉祥的城墙。再说,我们这边甚么响儿都没有,等薛贞生过了江,那可就……”说着,咧嘴啐了一口,“呸!甚么玩意儿!他倒是专挑便宜捡。”

一向跟参谋审度沙盘的霍仲祺却充耳不闻,眼皮也没朝他抬一下。马腾心急火燎地没个安生处所可待,围着他转来转去:“师座,您还等甚么啊?”

“没用……我骗了你,可我……没害过你。”她摇点头,像是在笑又像是凄然轻叹,“我晓得你此次……不是要……要去嘉祥。”白玉蝶眉头越蹙越深,攥紧了本身胸前的衣衿,“锦西的钱,你都拿给……拿给虞……”

白玉蝶一愣:“明天?”

她噙着血渍寂然一笑,瞳人里的光芒垂垂散了:“我不叫这名字……”

他一页一页翻看,俄然神情一肃,将一份电文逐字看过,搁在了面前,远远打量了一阵,按了值班秘书的电话:“你出去一下。”

蔡廷初拉创办公桌右手的抽屉,里头放着一本德文版的《近世代数》,他翻开书套,从夹层里抽出个小巧的米黄色信封。

“不消了……”白玉蝶握在他臂上的手毫有力量,“还是跟你说了吧,我……”她衰弱地掀了掀睫毛,犹自带着些许笑意,“……我是沣南的人,你来广宁之前,我就……”

薛贞生俄然抬腕看了看表:“另有半个钟头。”

他束装而出,天井里一片寂静,蔷薇朱槿花残,夕阳却照阑干,流霞瑰丽,叫人有眩惑之感。他原觉得,比及他返来,她说的那些事,是非真假都已经不首要了,她那样聪明,只要他们都不说破——不说破,就甚么都没有产生过。

蔡廷初语意微重:“作战处的谁?”

那秘书拿起来看了一遍,道:“是作战处。”

上一章 设置 下一章
温馨提示:
是否自动播放到下一章节?
立即播放当前章节?
确定
确定
取消
pre
play
next
close
返回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