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夹巷倒不怕,就怕板子
两扇窗正对着各宫放茶叶的箱子,幸亏她怕不测盖了油布,有油布盖着倒不担忧雨水把箱子里的茶叶打湿。她担忧的是,明天早晨雨太大,只怕里边这时候已经积了雨水,茶叶虽说都放在架子上,但却免不了沾上雨气,加上敞了窗,雨后的杂味只怕全吹了出来。湿气混着泥土的腥气,放在瓷罐玉罐里的茶叶还好,竹篓和布袋里存着的只怕要沾上泥气雨气。
“裕妃娘娘那边的茶单还没复书儿么,裕妃娘娘那儿捡着上好的红茶写满了茶单,又特地送了小样儿去让裕妃娘娘尝,按说不该该不对劲才是。”送去的小样每一种她本身都尝过了,拿捏着裕妃爱花香气,甜爽滋味的口味,送去的茶叶一定是最好最贵的,但倒是最合裕妃情意的。
“罢了,小庆子小安子,文渊阁和文华殿那边的茶叶包一包,送到茶水房去,上午来催过,这会儿再不送去,还得觉得我们茶叶房又出甚么夭蛾子。文渊阁和文华殿成例春绿秋红,冬夏乌龙,送玉田红秦山朱雀畴昔。”玉壁说完又对了一道册子上记取的,见数量和种类都无误后才收回去。
(出门刚返来,又没有上传存稿箱,以是~~~~捂脸……)――――――――――――――中秋过后,天很轻易凉下来,只要一场雨,全部都城就染上一片寒意。落了叶子的树在雨里显得苦楚而冷僻,再加上来往的人老是缩着脖子走动,更显得天冷了几分。
说来,这册子上都是拿一份茶叶做样儿,再记上数,因为茶叶房里畴前都只是识个数,她来了虽说识字也没改,毕竟是她本身说了不识字的。
“嗯,但愿没事,这些是皇后娘娘的犒赏,你们看喜好哪样就拿哪样。”宫里犒赏的向来不是贵重物件,普通都是香囊、绣帕、荷包一类的针线活计,不过要论起来,凤藻宫里赏下来的当真不一样。
舒公公说完和陈公公相视一眼,小玉壁有了危急感后,办事愈发坚固起来,也愈发心细如尘,这二位是很乐见其成的。
偶然候舒公公也在想,如何他和陈福安都偏着这丫头呢,厥后想想,还不是这丫头有点子本事得了陛下青睐,且一起来看着都是个循分的。在这宫里,甚么都不如循分守己来得好,是个能循分的扶上去了也不至到头来反而成绊脚石,当然这丫头也没聪明到能当绊脚石的份上。
一旁正包着茶叶的细柳头也不抬地说道:“你还不晓得玉壁姐姐么,凡是能做非常好的事,绝计不会只做八分。玉壁姐姐这是想着让哪哪儿都对劲,哪哪儿都不获咎。”
但接下来看到的又让她心猛地一沉,迎窗的架子被风吹倒了,上边存着的满是上好的乌龙,第一个架子还碰倒了第二个架子,那架子上是和乌龙一个大类的茶叶――龙岩青螺,这也是淳庆帝喜好的。得亏第二个架子后边是过道,要不但怕全部茶叶房全遭了灾,这会儿她也不晓得是该哭还是该光荣。
几人也不关头取香囊绣帕,只各自做动手上的活,未几会儿院里就响起脚步声,很快小安子就挑了门帘子出去。小安子出去一看,满屋子的人都巴巴地看着他,他当然明白起因,喘平了气便说道:“玉壁姐姐,裕妃娘娘很对劲,说是就照茶单送,裕妃娘娘还特地见了小的,让小的带句话给玉壁姐姐。裕妃娘娘说,茶叶房的情意她领受了,既是个懂茶知味的,她也会代为周旋一二,不会让茶叶房被殃及。”
当然,好的贵的也送了,面子这东西,偶然候比胃口更首要,这一点她还是懂的。
前几次做得好,那是因为皇后和裕妃没因为茶叶的事打仇家,内宫的女人也真是闲得,为个茶叶都能摆出龙争虎斗的气象来。她这夹在中间的,眼看着就是个炮灰的命了,她只是在挣扎挣扎。
“别说了,先清算吧。幸亏比来陛下常喝红茶,乌龙茶和青螺架上都没多少,要不我们真是哭都哭不出来。你们清算,我去陈公公和舒公公那儿禀一句,不管事儿是如何出的,总得让二位公公晓得才是。”玉壁倒不气,她这会儿才感觉本身是故意机筹办的,晓得迟早会被人坑一道。
说到底,裕妃娘娘念叨着的是,这是陛下的御跑堂,再难堪也不能让陛下用得顺手的报酬难。至于皇后那儿,裕妃向来就没怕过,内宫里向来是这二位斗着争着,十几年了,再多的新人也没谁超出这两位去。
夹巷倒不怕,就怕板子,很疼的!
“陈公公,舒公公,就算明春儿,婢子在御跑堂也才一年,还没进茶水房的资格呢。”忙着各宫的茶叶就已经够让她心力交瘁了,玉壁是真没想到舒公公猛地给她来这么一下,直接就把她打懵了。
急步走进茶叶房里,先看一眼窗边的箱子,都好好的在那儿,油布上还积着些水,但看得出箱子没事。翻开油布看了看,箱子上的封条都好好的,连半点雨痕都没有,她先松一口气。
“小安子不是去听动静了吗,八成绩快回了,我都回了,他还能晚到哪儿去,裕和宫到底比凤藻宫远一些,玉壁姐姐别担忧,不会有甚么事儿的。”桃叶这么安抚着。
一想到能够会来的板子,她现在就开端屁股疼了……
等事情都安排好又到了傍晚,把茶叶房的门一锁各自去安设,这一夜又是雨急风骤,不过因为皇后和裕妃的事明朗了,玉壁倒也睡得结壮。早上起来吃过早餐去茶叶房开门,一开门她就暗叫了一声“不好”。
“陛下惦记取你的茶,总不能老让小合子偷偷摸摸来吧,既是陛下要喝,当然得光亮正大的来,也好让茶水房那几个晓得晓得,他们常日里做事儿多不消心。”舒公公算是提早给玉壁示个警了,转头茶水房里那几个要闹甚么,他可就不筹算方向谁了。
小庆子一旁捧着票据对数,听了细柳的话道:“玉壁姐姐,我们在底下做事,这么想是没错的,可我们就是想破脑袋也可贵让宫里的朱紫都对劲,更不消说都不获咎了。分个轻重也就是了,前几次玉壁姐姐不是做得很好,如何这回反道踌躇不决起来。”
因着天不好,茶叶房就更加繁忙起来,倒不是说手忙脚乱,而是心忙眼乱。除了要一一盯着各种茶叶不要受了湿气影响,还要细心算计着这个玄月里给各宫发茶叶的事。普通说来,各宫撤除淳庆帝分外犒赏外,普通每三个月才领一次茶,各有成例,份位越高的嫔妃规格就越高。
不被殃及,玉壁一听心放下大半来,裕妃娘娘天长日久在淳庆帝身边服侍,倒真沾了一些恤下之气:“那就好,快些把茶叶打包,另有五天各宫就要来领,茶水房来要的茶叶也好生备着,这时候可千万不能忙中出错,都打起精力来,过了这个月我们就都能安适下来。”
“玉壁姐姐,这……这如何了,我们每天早晨都是每小我查抄一道门窗,莫非我们五小我明天都出错了,如何会如许?”桃叶细柳他们一来,看到茶叶房里成了如许,都不由面带笑容,笑容里也有三分怒意。
“是啊,销子插得死死的,如何……”
“昨夜明显各自都察了一遍门窗,如何这两扇窗开了。”
皇后那边发了话来,玄月中是皇后生辰,表里命妇都会来宫中饮宴,到时候好茶好酒都是免不得的。皇后有交代,各宫也有各宫的交代,光是这件事就让玉璧操心得整夜整夜睡不着觉。她内心清楚得很,茶水房现在正等着她出错,好拿她的弊端,就是她不出错,只怕茶水房那几个也能搅出事来让她不安生。
“玉壁姐姐放心,我们体味得。”
送走舒公公和陈公公后,玉壁就在茶叶房里愣愣入迷,她当然晓得宫里到处惊险,御跑堂就算是此中数一数二的清净地,她也谨慎翼翼地绕过很多坑才平安稳稳到现在。她情愿往简朴了想,平顺了做,可她也清楚本身不成能永久置身事外。
两天后,各宫的茶叶都一一查验后封了箱,陈公公和舒公公也各自贴了封条在上边,送去各宫的茶叶由这二位把了关后,这二位也划一是替茶叶房分担着任务。实在不管御跑堂哪一房出了任务,这二位都脱不开干系。
幸亏,玉壁也不是头回办这件事,陈公公和舒公公对她的办事才气还是很必定的,一一细心查验过,都对她这段时候的“长进”赐与表扬,成果就是舒公公发话了:“丫头啊,等过了春儿就把你调茶水房里去,咱家晓得你内心想甚么,可你得晓得,有些时候就算你不去招事,事也得来招你。与其被事来招,还不如主动迎上去,好歹还占个先机不是。”
面前这个,固然真不是小事,可因为故意机筹办了,倒感觉不是甚么过不去的坎。不过她挨罚是必定的,要真往大了闹,一顿板子扔夹巷里去也不是甚么不成能的事。
“玉壁姐姐,送到皇后娘娘那边的茶单凤藻宫已经回了动静,说是备得很好,皇后娘娘非常对劲。凤藻宫还发了话来,说是各宫的茶单都送一份去,好让皇后娘娘内心有个底,今后也美意里有个章程。”桃叶说话的时候满脸欢畅,在御跑堂很可贵个朱紫嘉奖,凤藻宫不但回了话儿,还赏了几样小物件。桃叶一边说一边把匣里的东西递给玉壁,她本觉得玉壁会欢畅,却没想看了满脸的笑容:“玉壁姐姐,不是该欢畅吗,如何反倒忧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