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天，一天

菽庄花圃分为“补山园”“藏海园”两部分。补山之胜，藏海之宽。国破江山碎，草木皆故交。期间培养人。林尔嘉之风雅情怀尽寄草木，也实在是乱世之无法。现在，菽庄花圃仍然人来人往，但都是过客，不是归人。

林家从台湾徙居厦门之初，只是居住在浅显的大厝。但厝旁冷巷窄仄，出入不便，便迁至鼓浪屿，从洋人手中购得一处花圃洋房，便是当时的鼓浪屿林家第宅。后因家属人丁浩繁，方才有了大楼和小楼。

比方。那日，坐在旅店的花圃里晒太阳，与店店主的金毛猎犬玩耍了全部下午。又借着旅店的Wifi，重温了安妮・海瑟薇演的《一天》。也是在这部电影里，我初识了吉姆・斯特吉斯。厥后，看了《云图》，内里也有他。

胜利男人背后必然有一名不俗的女子。李清泉的夫人名叫颜敕。容谷别墅的筑建与颜敕的干系颇大。约莫是因着她对这方地盘酷爱至深的原因，纵在鼓浪屿居住的时候并不悠长，但她仍然有如此欲望，能在这里落地安家，安稳度日。

最首要的是，必然得：

实在，很多事情在那里都能够做。

在鼓浪屿，必然要过上如许的一天。

比方，那日，与旅店老板漫不经心肠谈天。从落日西下，说到月上树梢。从李清泉的容谷别墅，说到林尔嘉的菽庄花圃。从他酷爱的村上春树，说到我沉沦的本・卫肖。从陆游的“红酥手，黄藤酒”，说到白居易的“何日更重游”。

林尔嘉学贯中西，很有才调。又热情公益，在本地很驰名誉。宣统三年，被任命度支部（相称于现在的财务部）议员；民国期间被选为参议院候补议员；1915年担负厦门市政会长，且蝉联鼓浪屿大众租界工部局董事会华人董事长达十四年之久。

大小楼现在虽已是美人迟暮，但所建位置实在是好。临海风景不堪美好。大楼亦是从洋人手中购得，小楼是林维源新建而成。厥后，即1915年，林维源之子林尔嘉在大小楼中间又造筑了一幢八角楼。三幢楼连成一气，成为气度的“林氏府”。

只是，在分歧的处所情意亦分歧。

但丈夫李清泉到底是繁忙。以是，颜敕约莫经常会想，如果能在鼓浪屿筑建一个宅子，与丈夫僻居。无庸常琐事困扰，无欲望野心逼诱，无民气傲视累坠，做一对浅显伉俪，定是最好的。

1938年，厦门沦亡之时，林尔嘉的正妻与二姨太皆已过世。林尔嘉便携四姨太、五姨太和六姨太重返台湾板桥。唯有他的三姨太孤自请愿留下与空荡老宅相伴。也不知白叟当年心中所念想、所恋慕之纤细，约莫她实在是个怀旧又念家的人。之于她，到底台湾是他乡，是悠远些了。

傍晚，与旅店老板谈天。

光阴傍晚，旅店老板特地领我去看了它一眼。鹿礁路11～19号，林家别墅。当年的台湾首富林维源来此出亡。历经战乱，愿在此处寻得安宁。因而，携巨资在鼓浪屿盖了别墅。林维源本有两处房产，俗称大楼、小楼。但时年耐久，皆已残损陈旧。

或，与陌生人说说畴昔与曾经，闲话家常。

传闻它当年好风景。昔日的仆人菲律宾华侨李清泉，是当时闻名的“木料大王”。李清泉是贸易奇才。平生很有建立。办黉舍，修路，开银行，采矿，构造“菲律宾华侨抗战委员会”。对造福厦门子民和菲律宾华侨，不遗余力。虽平生大部分时候在菲律宾度过，但在鼓浪屿留下的这一座“容谷别墅”至今为人爱赞。

之，林氏府和菽庄花圃。

厥后，她单独糊口，莳花种树，收养流浪猫。内心静如晨光。如此女子，当真也是值得林尔嘉许她毕生与之相爱的。只是遗憾，她执念的总不但是那年青光阴里的朝夕。一个男人，一群猫，一些花花草草，一个家。妻妾成群的扰闹终归是不好，她想。

或，看一部电影，报告和顺与哀痛。

坐在藤椅上，无所事事地晒太阳。

1913年，在筑建八角楼之前，林尔嘉破钞巨资开端了菽庄花圃的筑建工程。菽庄，是林尔嘉的别字。林尔嘉是风雅之人，造筑菽庄花圃时亦是用心良苦。菽庄花圃与台北隔海相望，是林尔嘉故里台北板桥的林家花圃的摹本。林尔嘉在《制作菽庄记题刻》当中不时流暴露“东望故园，辄萦梦寐”之乡情愁思。

之，旧事以外的一日慵懒。

修建之美，在于一岁一枯荣的旧事历经之丰沛。或是，曲水流觞、雕梁画栋的鬼斧天工。八角楼的团体打算、设想也是林尔嘉不吝代价远从法国请来的设想师操刀完成。门口彩色卵石小径迂回，双旋台阶，方柱拱券。券内是阳台通连中厅。清幽亦合用。现在，也唯有中间这一幢八角楼风味犹存。

1889年，李清泉出世于福建石圳。少年离乡，随父去往菲律宾学习经商。十四岁便接管家属企业，可见其经商天赋非同平常。不敷而立之年，便已享誉菲律宾商界。抗战期间，李清泉身患糖尿病，但仍然奋力筹款，四周驰驱，构造抗战。

谈的多是鼓浪屿的旧人、旧事、旧时风景。鼓浪屿最诱人的除了海光水色，约莫就是那些班驳又琳琅的旧物了。天然，旅店老板也跟我讲了鼓浪屿几处老别墅的典故。总忍不住写老修建，今次也一并在此记下，借着昔日鼓浪屿的落日西下。

是以，她挑选故园里生、故园里死，故园里相爱、故园里分袂。挑选无色亦有趣、无调亦无音、无来亦无往的朴实暮年。哪怕是，青灯如寂。哪怕是，工夫背叛。哪怕是，老无所依。哪怕是，与他此生不复再见，来生亦不能相恋。

传闻，当年林尔嘉繁华尊荣，倾慕他的与他所倾慕的女子，总不在少数。他也是雅人风骚，曾纳美妾六人，妻妾拢共七位。在鼓浪屿的光阴，长达四十三年。大半生与如鼓涛声相伴，与扶疏绿木为邻，实在也算是浪漫了。

1926年，容谷别墅开端筑建。亭台楼榭，山川交映，又有西式雕塑和沧桑古木，实在是一处上佳的林园。密缝净水红砖配完整花岗岩门窗长框，文雅风雅。在整座别墅的设想和筑建过程当中，颜敕也赐与了相称首要的定见，层次不俗。

之，容谷别墅。

或，度量睡意等落日西下、日落冗长。

1940年，10月27日。病重离世。长年52岁。临终前，李清泉说要将本身的十万美圆遗产捐募故国扶养难童。马尼拉侨团和其生前老友也筹款四十万美圆建立了救济难童基金，以示记念。身前荣光昌隆，不抵身先大家念想。